打从步入这个系统后,许沐川收到的任务就一直是攻略对象,杀死对象,进入下一个世界,如此往复循环……
他没有关于现实世界的记忆,也没有关于过去两个世界的记忆,如今这个世界的真实感又时常让他感到恍惚,错以为这才是真实的他,真实的他们。
穿入这副身体时他已经被捕入狱,可他却拥有“许沐川”从小到大最完整的记忆,那些回忆时刻在他脑海里回旋,像是一种极其隐秘又强烈的愿望,催使着他沿着原主铺好的路走下去。
原有的思维定势被这种情感渲染全部打乱,他无法思考要怎样攻略,面对蒋默尧时,一切都是他最本能的反应。
老实讲,许沐川是一个很不会谈恋爱的人,他没尝过被别人喜欢是什么滋味,他明明暖心又细节,可他又总是把那些细节掩盖的滴水不露。
他聪明机智又果敢无畏,但同样的,他也懦弱又胆怯。
他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矛盾,就像犬科动物总会喜欢把最软弱的肚皮露给最信任的人,蒋默尧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他伪装的外壳,一次次的把他劈回他最真实的样子。
不再是同桌后,他总是习惯在后排看着蒋默尧的背影,仿佛只要是背影就够了,若要是蒋默尧真的回头,他反倒会十分不自在的躲闪。
验算纸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幅那人的速写,桌格里一直都摆着满满一盒子糖,甚至桌角一年四季都放着同一款饮料。
明明他不喜甜食,也并不爱喝汽水。
如果说爱屋及乌,那许沐川绝对有话语权。
因为蒋默尧,他爱上了欣赏放学后晚饭时的夕阳,爱上了三块钱一瓶的可乐,爱上了不知名的果味硬糖,那种糖块酸酸的,如同他们稍纵即逝的青春般,仔细品尝会觉得痛,浅尝辄止才会回甘。
刚刚穿到这处世界时,恶劣环境使然,多少个夜深人静时,他也幻想起攻略成功,杀掉攻略对象时的模样。
就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会觉得很轻松吧,那时的他是这样认为的。
但那些回忆又在他大脑里拉扯着,在原主的世界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应该就是蒋默尧死掉。
起初,他只以为那是作为宿主应该遇到的感情影响,心里主观作用,克服掉就没事了。
直到那个缠绵悱恻的夜晚,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直到那些人包围了这处监狱,他第一反应不是深陷危险,而是蒋默尧行动失败。
直到他在一旁的暗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看到那些人给蒋默尧注射了一针又一针不知名针剂。
他发觉自己再一次失控了,挣脱了拇指粗的铁链,一头撞在玻璃墙上,嘶吼的像条疯狗。
那一刻他才知道,锁住他的并不全是原主近十年的暗恋,那种情感一部分来自于他,且起到主导作用的,也是他。
他和蒋默尧,或许存在着什么别的联系,他想。
或许那些暗恋,都是他现实世界里曾经萌生过的情愫,他这样猜测着。
天快亮的时候,打从被抓就一言不发的许沐川终于开了口:“别再给他注射那些东西了。”
他透过那层单向玻璃,看着蒋默尧被副作用折磨的生不如死,十分从容的扯开了上身的衬衣,五个边缘隐约泛红的针孔随之显现出来,他瞄了一眼对面的leo,随便指着一处说:
“冲我来,他更在乎,也更好玩。”
玻璃墙另一头即将注射进蒋默尧血管里的药剂被临时收回,leo取来一盘细长锋利的银针,许沐川挣脱来按着他肩膀的两个手下,指出一处穴位,
“下一针在这,错了可就没用了。”
leo满意笑笑,一连入了两针。
许沐川一口血闷上来,顺着指缝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七根银针的作用逐渐明晰起来,被捆在蒋默尧对面时,他拖着已经变模糊的五感,悄悄咽下去一口又一口顺着食管返流上来的血。
外伤已经够可怕了,他不想让蒋默尧看到他这么可怕的样子。
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借着铁链的力往前倒着,他倒是挺感谢那根链子,不然他早就歪倒在地,他的力气根本不够他再支撑下去。
“彻底堕入黑暗的感觉,怎么样?”
leo的声音落入耳朵里只剩下少许几缕,反倒是对面那人抽泣的声音越发清晰了,蒋默尧小声说着,声音断断续续练不成句,
“怎么会……不要……不要这样……”
“因为你不肯配合。”leo揪着蒋默尧的头发:“心疼了?我猜的果然没错。”
“密钥是什么?”他捏着一根银针,在蒋默尧面前晃了晃,“还是不想说?”
男人嗔笑一声,转身去许沐川身上寻找起来,
“下一个穴位在哪来着?没记错的话应该只剩两针了,蒋警官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呢?”
“你放开他!”蒋默尧挣扎着,铁链被带动哗啦哗啦的响。
“知道密码的人是我不是他!你动他干什么!”
leo并未停止动作,抬手间一声令下两个手下跑上来按住了许沐川的肩膀,那根银针在胸腹处游荡,最后在心口右侧的地方猝然扎了进去。
“唔……”
一口血喷出来,许沐川忙用双手去捂,可还是晚了些许,有一部分溅到了蒋默尧的衣袖,那人被这股炙热吓蒙了一瞬,大喊着他的名字。
胸口滞涩之感此刻到达顶峰,他想劝说却发现声带根本无法发出声音,那根针堵住了气路,像是一同扎进来无数根针一样,肺部泛起细细密密的痛,叫他连好好呼吸都成了奢望。
扑通一声,两个手下放开许沐川的肩膀,任由他栽倒在地,额头顶着地板,血和汗融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多些。
“还是不想说?”leo拎着许沐川的脖子,死死盯着的蒋默尧的眼睛。
“想想,你爱的人就这样因为你死了,以后你官职加身,却只能清明节给他扫墓!”
蒋默尧蓦地咬紧了下唇。
“承认吧蒋默尧,你早就爱上他了,哪怕他是一个男人,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被咬紧的下唇开始颤抖。
“来吧,蒋默尧。”他朝面前满面泪痕呆愣掉的人伸出手:“加入我们,我给他找最好的医生,以后你想要谁便要谁,只要你交出密钥,多少人和富贵我都可以给你。”
两行眼泪滑下,蒋默尧试图在许沐川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属于常人的光亮。
其实刚刚他想到密钥有可能是什么了,七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他一套乐高,海盗船的宝箱里藏了一张解谜图,后来父亲殉职后局里的叔叔过来取走了海盗船模型,再还回来的时候,宝箱就不见了。
父亲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回不来了,把密钥藏在了一份平平无奇的礼物里,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蒋默尧看到了宝箱,揭开了谜语。
那串数字一直记在他脑海里,只是他实在没把二者联系起来。
父母都去世后他成了班里的小混混,学校里经常打架的校霸,直到许沐川的出现。
他确实不想再待在黑暗里了,他或许可以不惧怕黑暗,前提是那缕稍纵即逝的光亮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我告诉你……”蒋默尧垂着脑袋,像个没了魂的木偶,“放开他,我什么都告诉你。”
leo满意的大笑起来,松开拎着许沐川脖子的手,把手下都赶了出去,“是什么?来,告诉我。”
“是……”
砰!!
一股极大的力量直冲面门,坚硬无比的骨骼磕在鼻子上,面部一时间酸痛无比,蒋默尧痛呼一声仰倒在地,鼻血直流。
一同栽倒下来的,还有奄奄一息的许沐川。
这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拱起来,一头将他撞倒。
许沐川脱力趴在蒋默尧肩窝,嘴唇翕动着,一股股微弱的热气打在他脸庞。
“别听他的,你不孤独……”
“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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