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ja?”
男人问道:“你是说她吗?哦不,在你们那里,他应该叫竹雅才对,是吧?”
竹雅……
蒋默尧大脑一片空白,他盯着墙上那张照片,男人在一旁说的话涌进耳朵里,却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她是我最得意的手下。”男人说起Anja洋洋得意:“让警校十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成为在逃通缉犯,让老警员的儿子甘心看守监狱,成为一个没什么用的典狱长。”
“这还都得归功于Anja,和我们蒋警官的全力配合啊!”
如果说之前面对许沐川和自己进退两难的心意时,他是纠结与对竹雅的愧疚,那么现在,当竹雅的照片出现在leo所谓的光荣墙上时,他心里的那座山才算是真正的崩塌了。
大量失血令他陷入寒冷与脱力中,那颗伤在肩膀的子弹却像是打在了心上,难以言喻的剧痛令他大脑无比清醒,他甚至不能昏厥过去来逃避这几乎被事实击败的惨状。
那副把自己和leo锁在一起的手铐成了困住他的枷锁,他眼睁睁看着队友的尸体被抬走,看着众人围聚上来,可身体像是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动弹不得。
“惊喜吗?蒋警官?”男人几枪打断锁住他们的手铐,讥讽的问道:“想知道真相吗?”
蒋默尧瞪着充血的眼睛盯着他,一口气闷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不急,主角还没来齐,好戏不能开场。”
“来人!带走!”
头被黑布套住,他被人丢进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一条锁链拴住了他的双手,肩膀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Leo的人给他注射了一种药物,类似于吐真剂,会让他神志不清,出现幻觉,从而在幻觉里说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么多年,w内部一直都有老鼠。”男人盘着手里的佛珠,
“你们警方在w实时更新的卧底名单,相信你心知肚明,但我要的是破解名单的密钥。”
蒋默尧选择闭耳不听,leo蹲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脸说:“没关系,不想说的话我有大把时间陪你耗。”
“毕竟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只不过他嘴巴太严,最后只能辗转死在我的手里。”
男人大笑着,欣赏自己的“作品”,蒋默尧被堵住了嘴,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吼,再次提起父亲他还是忍不住发狂到热泪盈眶,那份密钥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几个领导,父亲是唯一一个,他不记得父亲临走前对自己嘱咐过什么类似密码的东西,他只知道当年因为这一份密码,他们家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父亲去世后没几年母亲也跟着离开,而他因为缉毒警察家属的身份一直隐姓埋名。
直到他继承父亲的警号,重新奋斗在这份事业当中。
对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他只能凭借肩膀伤口的状态大致评估,整整一夜,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人进来给他注射新的针剂,可能是吐真剂,也可能不是,他似乎体会到了许沐川刚刚入狱时被他喂下药片丢进364时的绝望,到没有多少是对于死亡的惧怕,更多的是后悔,彼时他才知道,原来遗憾的不是他才发现那两本日记的主人,遗憾的是他发觉自己也早就爱上了许沐川,却亲手把一切推上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等到天光破晓,蒋默尧面前的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堆针管。
但leo还是连一句他想听的都没听到。
信心满满的男人此刻有些失落,他暴躁的揪起蒋默尧的头发,拿针管指着他的眼睛。
“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
蒋默尧甚至有些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啐了那人一口:“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听了这话男人若有所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贴在蒋默尧眼前,“那不如,我们来聊聊Anja的故事?”
神智不可抗的恢复了几丝清明,蒋默尧抬起头对上那张照片,对面的男人慢来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慢条斯理的从竹雅加入组织开始讲起。
立场使然,蒋默尧并没有心情听什么卧底的生平,直到男人说起竹雅和他的相遇,他才打起几分精神来。
男人自豪的面容令人作呕,“Anja十分聪明,她看出许沐川对你感情非同寻常,从他的日记里找到证据,并以此为要挟,强迫他替她给你写了一整年的情书。她当时提的条件是,要是不想她把这件事说出去,就必须要确定你会爱上她,这样才算交换成功。”
“谁知道你们真就乖乖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蒋默尧咬牙切齿,
“也就是说,从这个女人一开始进我们班级,她的每一步就都是……”
“对,都是计算好的,包括她给你的每一封信,我这里都有记录,哦对了,前些日子寄给你的东西都收到了吧?怎么样,看的还开心吗?”
说起这些蒋默尧心头一阵酸楚,尽管从刚刚开始就隐约猜到了邮件的发出地,但当这话亲口从那人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忍不住想把他撕碎的冲动。
“那杀死竹雅的凶手到底是谁!”
被他这么一说,leo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外边吩咐了几句,随即一台电脑被送了进来,leo点开视频播放键,一段有些模糊的监控视频出现在他的眼前。
“设备有限,清晰度最高就这样了,蒋警官别嫌弃啊。”
蒋默尧无心理他,光是视频里的内容就令他大惊失色。
那是三年前出事的那一晚,喝醉了的蒋默尧被竹雅搀扶着走进卧室,他记得那天竹雅约他出来喝酒,没喝了几杯就头晕脑胀,浑身燥热的不行,大脑像是断了片,回到家之后的记忆只零星剩下几块碎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旧怎么都拼不起来。
视频里,竹雅安顿好他随即转进书房大肆翻找,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两人发生争吵,而后男人跳窗离开,竹雅拿着一把短刃,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最主要的是,在她自杀之前,特意把那把刀放在蒋默尧手里抓握过……
随后出现的便是察觉到不对赶过来的许沐川,看到他那一身作训服蒋默尧才想起来,那天他们本来约好了去练习射击。
许沐川发现了刀柄上的指纹,他在自己床旁坐了很久,将近一个小时后,他终于起身,小心清理干净蒋默尧的指纹,抓着那把刀在竹雅的尸体上补刺了八刀。
确定留下的证据足够充分,又替蒋默尧解了酒里的药性,许沐川生怕监控拍不到他似的,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公寓。
视频到此为止,有那么几个瞬间,蒋默尧觉得自己眼前都一阵阵发黑。
“所以许沐川根本没有杀人,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他冷笑一声道:“让一个无辜的人卷进来,为什么不直接冲我来呢?”
“我并不是很喜欢和手下败将解释这些问题。”leo摇摇头:“现在还觉得你守护那一身警服是值得的吗?”他撤下蒋默尧胸前的警号,随手扔在地上:“因为这个,你父亲,你,你爱的人,统统都折进去了,就算你成功了又能怎样,等你功成名就荣归故里,就剩下你自己一人独活,你真的受的了吗?”
“孤独,你独自坐在家里的时候难捱的孤独才刚刚开始,等到夜晚降临,你真的能不怕黑吗?”
蒋默尧咬着嘴唇不发一语,从他看到竹雅自杀的那一刻,心中无尽的悔恨就已经将他包围,他恨自己鲁莽又没脑子,竟然能让真相被雪藏这么久,还得让一个仇人来给自己揭晓。
可他又觉得庆幸,竹雅的死因已经真相大白,那么许沐川的死刑就统统不作数了,到时候就算自己回不去了,Aron会陪着他遍寻名医,总会有人破解那套针法,总会有人有办法救他。
蒋默尧垂着头,嘴角逐渐浮现一丝笑意,他满脑子都是那晚许沐川躺在他身边的样子,仿佛只要这样,他就可以无视这里的黑暗与寒冷。
“要不要加入我们?“leo朝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反正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加入我们,密钥就是你最好的投名状。”
蒋默尧装出一副得到救赎的样子,等着leo靠近之后狠狠吐了他一口。
“做梦!”他骂道:“干脆直接杀了我,反正你们在我这得不到一分想要的!”
“是吗?”
Leo不满的抹了把脸,嫌弃的把那些唾液擦回蒋默尧身上:“看来你还是不够死心啊,K,把人带进来!”
直到大门打开的前一秒蒋默尧还不知道之前leo的那句人没到齐是什么意思,那个被叫做K的男人拖着一个光裸着上半身的人走了进来,双手一松,那人没有骨头似的软在了地面。
K像是故意的一样,把那个人摆成和蒋默尧一样跪坐在地的姿势,双手背在身后锁好,和他对着,紧接着抓着头发抬起了那人的头。
蒋默尧瞬间嘶吼出声。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依稀可以看出许沐川轮廓的脸。
一同入目的还有他前胸的七个针孔,个个带着新鲜血迹,像是又被人重新扎了一遍似的。
蒋默尧想要破口大骂,可张开嘴就变成了呜呜的哭声。
活不成了,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道,我们都活不成了……
他只觉得摆在面前的是无尽的绝望。
“怎么样?”leo托着蒋默尧的脸,让他不得不目视前方,
“彻底堕入黑暗的感觉,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更新可能会慢一些,两到三天这个样子,学校有三场重要考试,需要好好准备哈,另外第一个世界在打碎重写,考完立马滚回来更新!感谢在2023-11-08 21:21:23~2023-11-11 23:3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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