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令蒋默尧感到绝望的，不是自己身处绝境，而是他刚刚得知可以替许沐川脱罪，刚刚对未来萌生了一点幻想，在认清内心和知晓全部真相后，刚刚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弥补许沐川默默爱着他的这些年。

可那个人就这样被leo扔在他眼前，leo的心狠手辣他们都心知肚明，当年父亲惨死在他手里，至今尸骨不知被丢在何处。

他的光刚刚燃起，就毫不留情的被浇灭了。

且他再找不到任何出路。

他的人生被束缚了太多条框，好不容易从一个深渊爬出来，又被拽入另一个深渊当中，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扔掉这一身枷锁，他不想到最后，连他爱的人都留不住。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能带他找到回家的路。

许沐川这一撞令他仿佛灵魂出窍，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差点做出多么荒唐的事。

那串就要打破底线脱口而出的数字，终于还是随着死掉的心，彻底咽进了肚子里。

“我还在，阿尧。”许沐川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你从来，就不是只有一个人。”

我在你身后守了那么多年，又怎么舍得看你堕入黑暗。

蒋默尧小声抽泣起来，许沐川抬手替他抹掉眼泪。

“蒋叔要是知道你长的这么好，在那边也一定会为你高兴。”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沐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能不能撑到走出去还是两说，但他现在必须要让蒋默尧看到希望，他不能让这最后一步失败在自己身上。

他用仅仅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身上安了定位器，师父已经带着支援在来的路上了。”

“我会带着我们一起出去。”

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并不是蒋默尧之前突击的巢穴，leo狡猾得很，暴露之后迅速转移了藏身之地，导致本来一天就能到达的增援愣是现在都没到。

“师父？”蒋默尧拧眉歪头，许沐川勾起唇角，留下一个浅浅的笑。

那一刻，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觉得自己被蒙在大雾里，原来他才是最无知的那个。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蒋默尧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六神无主，leo反应过来到手的密钥飞了，气急了一脚踢开倒在蒋默尧身上的许沐川，候在门外的手下冲进来，缩短了许沐川身后的铁链，把他绑在了对面的角落。

“就知道不该让你多嘴！”

许沐川偏头吐出一口血沫摇摇头，“卧底名单，十六年前曾经暴露过一次对吧？”

Leo脸色一黑。

“我只是告诉他真相，就是因为那次害死了他父亲，从此启用了密钥，你觉得他会把密钥告诉你？”

“闭上你的嘴！”Leo夺过手下手中的长棍，二话不说照着许沐川身上招呼，因为五感渐退的原因，那些凌厉的棍棒袭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有多痛，只是在一次次被击倒的空隙间努力寻找着对面的蒋默尧，视线渐渐模糊，那人的面容落在眼里只剩下虚渺的一片，脑子里的却无比清楚。

不管蒋默尧变成什么样，他都能一眼认出他。

如果最后能死在他怀里，也算了了他一桩遗憾。

蒋默尧比之前冷静了许多，他不再大吼大叫，那双眼睛里没有眼泪，只猩红着盯着对面的许沐川，大量药剂令他眼前的景象时明时暗，自从猜到答案后，药效总是迫使他说出leo想要的答案。

于是从许沐川当头撞倒他开始，他就咬紧了双唇，再没吐出一个字节来。

Leo一阵泄愤后丢掉染了血的棍子，掏出□□掐着腰，在二人之间踱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手下身上掏出两把长尖刀，拎起许沐川的领子，朝着一侧肩膀刺了进去。

闷哼声哽在喉咙，寒意沁骨而来，随后是另一侧肩膀，长刀用力穿过肩膀扎进身后的墙壁，将他钉在墙上。

他四肢扭曲向下垂着，双手被钉住，像是将死的神明。

Leo指间捏着第九根针，在他心脏上方的皮肉上划动，咬牙切齿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蒋默尧，你说，他生，不说，他死。”

“别废话了。”许沐川哼笑一声：“他不会再说一个字。”

他相信他们之间的默契，以及蒋默尧不会再犯傻。

“你们警察一个个都是硬骨头，你是，姓蒋的那个老混蛋也是，卧底数年不知道传回了我多少情报，最后被我发现，如今他儿子又落在我手里，你说，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

许沐川听了直摇头，他扭扭身子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这叫善恶终有报。”

“什么？”

“现在不杀了我，一会死的就是你。”

Leo像是听了个笑话，捂着肚子弯腰笑了半天，“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为了什么，都家破人亡了，还在这替人卖命呢，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沐川后脑靠着墙壁，神情坦然，望着远方，“我曾在警旗下宣誓，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我忠于我的国家，至死不渝。”

许沐川不再落寞无神，他眉头微皱，双目像是猎食的鹰，狠戾的眼神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你可以小看我，但不能诋毁我的信仰。”

“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谈什么信仰。”leo手中银针刺破许沐川心口皮肉，直奔心脏。

许沐川声音冷冷的，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呵，像你这种人当然不会懂。”

话音刚落，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迎着那根针拔出了插在左肩里的长刀，奋力向leo挥去，银针应声落地，与此同时，窗外响起密集的枪声，身后一直沉寂的蒋默尧不知何时掰断了左手拇指，双手从锁铐里挣脱出来，飞身上来利落解决了一旁的两个手下。

他们等待三日的救援终于到了，许沐川一刀插在leo腹部，毫不犹豫的拔出右肩里的长刃，正要再次刺下的时候leo从后腰拔出□□射击，二人闪身躲避，仓皇之间，那人两枪打碎玻璃，跳下去跑没了踪影。

“哥！”蒋默尧扶起脱力跌倒在地的许沐川，捡起散落在旁的衣服想堵住他身上的血口，不曾想许沐川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动作。

“师父他们马上就来了，这里安全，你快去追leo。”

蒋默尧摇着头，固执的按着他肩膀的伤口。

许沐川抓起他的手强迫他停下动作，“不用担心我没事！你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抓不到他了。”

“你先去，我这边处理好了，就去找你。”

“那哥要说话算话。”

从窗口跳下前，蒋默尧不放心的在许沐川额头上吻了吻：

“我等你带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许沐川也是警察，前边他说自己没入警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能说。

下章还有最后一虐，然后差不多就结束啦！感谢宝贝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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