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置身仙境般,那人的身体在热气蒸腾下变得美轮美奂,他们在浴室滚滚落下的水中拥吻,在暗室里那张略显拥挤的小床上缠绵,昔日暗淡无光的办公室处处被他们沾染上痕迹,不苟言笑的典狱长不知挥洒了多少泪水,伪装了三年的外壳被许沐川毫不留情的击碎,那人伏在他身上的影子和三年前逐渐重合,记忆翻涌出来,欢愉代替了恐惧。
他没想到许沐川儒雅的外表下竟然如此野蛮。
那副皮质束缚带辗转到了蒋默尧的手腕上,钥匙就在上边插着,许沐川似乎是打定了他不敢私自解开,堂而皇之的把他双手锁在床头,他哭着喊着,却舍不得让许沐川离开。
从日暮时分到明月高挂,两人又从卧室辗转回浴室,热水冲走一身黏腻,清爽却带不走困意与疲倦,他们窝在休息室的床上,许沐川背靠墙面蜷缩着,闭着眼睛毫无睡意。
“还有四个小时。”蒋默尧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
“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师父给了我通知,天亮就出发。”
许沐川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眸子在他脸上盯了半天,抿着嘴笑了笑,一条胳膊搭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那还不快睡,出任务没精神怎么可以。”
“哥,如果我回不来的话……”
“啧,别这么说,不吉利。”
“如果我没回来,我就在那边等着哥。”
这间暗室里没有通往外界的窗户,唯一的单向透视玻璃通向客厅,这时候百叶窗紧紧合着,屋子里只有小夜灯透着微弱的光,照亮他们头顶的一块地方。
“你会回来的,就当是平常任务一样,别太紧张,你不是从来没失过手吗?”
“嗯。”蒋默尧带着浓重的鼻音,把自己的侧脸贴进许沐川掌心里,昏昏欲睡的呢喃:“我要是也死了,就不用只和哥做一天的情侣了。”
不过两个呼吸蒋默尧就没了声音,许沐川借着夜灯的亮光反复描摹着他的脸庞,眼眶不自觉湿润,他欣然笑了。
这是这么多天里,月圆之时他第一次没有被剧痛反复折磨。
第二天清早,许沐川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清醒了一会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间暗室里,这里有大大的落地窗,宽阔的软床,他身上并没有施加禁锢,一切仿佛恢复如常,不一样的是床头柜上多了一盆玫瑰花,定睛看去,花盆上刻着303的字样。
那盆花已经结了骨朵儿,虽然一盆只有两个,但那骨朵儿结的圆滚结实,看着就能开的好看。
“许先生,您醒了?”
Aron拎着饭盒走进来,把早餐在桌子上一样一样摆好,
“老大吩咐过,要让您按时吃早饭。”
“你们老大走了吗?”
“嗯,这会儿应该已经集合了。”
“他这次带的什么通讯设备,你能联系上他吗?”
“不好意思许先生,这次是秘密任务,我们之间也没有联系。”
许沐川点点头只好作罢,他吃着Aron送过来的早餐,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可能是那一晚太过疯狂,那之后的夜晚剧痛反噬的更加猛烈,轻薄纱帘挡不住月光,那月亮像是某种奇怪的象征,他每每看了就会觉得浑身隐隐作痛,在床上辗转反侧之时竟然怀念起蒋默尧办公室里那间暗室来,狭窄幽闭,却有足够的安全感。
直到三天后的深夜,往常的闷痛化成刀割般的刺痛,许沐川跪在床上缩成一团,双手在四肢上用力按揉着也缓解不了一分一毫,心脏也跟着突突跳着,打搅的他心烦意乱睡意全无,索性披上外衣,下床到院子里闲逛。
监狱大门这会儿早就关了,他突然有些想念蒋默尧领着他去外边晒太阳的日子,那些天虽然手脚都被束缚着,但也算得上一段安逸的日子,在他寥寥无几的生命里倒也称得上有趣。
许沐川趴在院墙边朝外面望着,身后好像有人在吵闹着什么,一开始他还并未理会,直到手电筒的刺眼强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才意识到不好,仓皇回过身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陌生人包围,往远看去二楼他居住的屋子里灯火通明,玻璃破碎在地发生巨响,Aron被人拿枪指着趴在窗边,一脸苦相的望着他。
Aron在哭,许沐川敏锐的意识到。
他举起双手,缓慢靠近面前的黑衣人,不过刚刚走出两步距离,嗖的一声,颈侧被尖锐物体刺入,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跌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
蒋默尧出事了……
这个想法最后占据了他的大脑。
——
三天前,边境。
蒋默尧报到后被师父不明所以的骂了一顿,他嬉皮笑脸的说自己把监狱都安顿好了,哄的老人家没了办法才肯留下他,作战计划这些天他早就烂熟于心,执行的时候原本一切顺利,合同组队员打出了一套完美的配合,顺着交易毒贩提供的地址找到w的老巢后,轻而易举的找到了leo藏匿的暗室。
他曾经偷听过父亲和师父的对话,leo脖子后面有一个烙铁留下的疤,那男人背对着他悠然坐在椅子上,矮领衬衫刚好把那道疤痕露出一半,蒋默尧枪口对准那人后脑,厉声道:
“放下武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leo!”
男人闻言动动肩膀,举起双手,右手握着的枪随即被扔掉,服从的趴在了面前的墙上。
那面墙说怪不怪,被一大面淡蓝色的布料挡着,叫人以为后边还有个屋子似的,屋外的人已经在清扫,只剩下leo一个,他们一个特战小组六个人,只待把leo捉拿归案。
蒋默尧不敢耽搁,拿枪抵住leo后腰,上手铐住他一只手腕,他左手里还握着什么,正当他要把那东西抢下来时,窗外忽然一阵枪声响起,蒋默尧立即翻滚向桌子后方抵挡,火力密集扫射进来,他把另一只手铐铐在自己手上,寻找着冲出去的时机。
男人忽然笑起来,蒋默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被leo摆了一道,不知道多少敌人埋伏在暗处,回头看五个队友已经倒地不起,外边的人不用多想无一幸免,想要呼叫增援时才发现内部通讯被人切断,情急之下他把leo挟持在手,想从包围圈里最后挣扎一次。
“欢迎你啊蒋警官。”
Leo突然开口,蒋默尧身体明显愣了两下,“你怎么知道?”
“我在此恭候多时了。”男人坏笑着,按下手中开关,墙边蓝布顷刻落下,露出一面数百张照片来。
“我们组织的光荣墙,怎么样,我布置的还不错吧?”
蒋默尧不明所以,抵着leo腰部的枪口更加用力了些,威胁到:“别耍什么花招,告诉外边的人都退后,不然我就一枪打穿你的脊骨。”
“别急啊蒋警官,我花了好长时间布置的,您怎么能连看都不看一眼呢?”
蒋默尧知道这人花招多,并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只是余光从那面墙上扫过,有张脸实在太过熟悉,他扫了一眼视线就被吸引过去,眸中疑惑越来越深,短暂两秒的失神足够窗外的狙击手得到空隙,子弹从他肩膀穿过,哐当一声,手中枪支掉落在地。
蒋默尧单手捂着伤口,鲜血淅淅沥沥滴下来,他却感觉不到痛似的,野狼一样把leo扑到墙边,指着那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女孩问:“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