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歌和墨枫两个人三言两语便下了个赌注,一旁的秦牧看在眼里却不能说什么,但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觉得墨枫会输。
不过好在两个人的赌注是谁输谁请客吃饭,也没什么大不了,无论输赢,只当是一个乐趣罢了,倒也没当回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身上的银钱并不多,再加上刚来这里,也不好提这方面的事儿,一听到他们要赌,秦牧下意识的就担心,害怕墨枫输个底儿掉。
凤九把秦牧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一声自己真是大意了,等回到红衣坊的时候便找来了柳河和印博艺,这方面的事情由他们负责,所以还是交给他们二人去做比较合适。
柳河听完凤九的话之后,心里满是感动,这方面的事情以他的立场实在是不好开口,可没想到这些事情会被坊主给留意到,说心里不感动是骗人的。
“属下这就去办。”印博艺看着眼圈有些红的柳河,连忙应道,他倒不是以为柳河的感动是因为银钱,恐怕是被坊主的这份心给感动到了。
柳河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应了一声,说道:“谢坊主。”
凤九摆摆手,不甚在意道:“这些事情我忘记了,可是你们应该清楚啊。”说着,瞥了眼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不太高兴道:“也不知道提醒我。”
印博艺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脑门,说道:“是属下的错,下次我一定谨记。”其实这个锅他背的着实有些冤枉,关于这件事情他对柳河提起过,但是却被他拒绝了,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我们初来乍到便谈这些事情有些不太妥当,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
柳河执意不肯,印博艺也不好勉强,况且秦牧他们是柳河带过来的,他的人,自己的大哥还不着急,他着急有个屁用,索性最后随他去了。
柳河知道这件事情原因在他,便站出来替印兄澄清,“这件事情不能怪印兄,印兄当时对我提起过,被我拒绝了。”
凤九知道柳河在顾虑什么,暗叹口气,他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深沉,本来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但偏偏他怕自己多想,以为他们是奔着银钱来的,所以宁愿自己的兄弟们吃些亏,也不肯开口。
幸好自己注意到了,不然……
想到这儿,凤九幽幽一笑,问道:“柳兄,要是我一直不提这件事情怎么办?你和秦牧他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柳河做事,向来以求完美,就算做不到完美,也会朝这个目标努力,就比如凤九现在所提出来的问题,他还真就考虑到了,“这件事情我想过了,若是坊主一直想不起来,我便会主动找坊主您谈谈,毕竟您也不希望我们喝西北风,是吧!”
凤九一听,‘噗嗤’一声笑了,“你现在不提,以后便敢提了?”
“现在找您提这些要求,名不正言不顺,下面的兄弟们看了,恐怕也会心生嫌隙,觉得我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什么都能得到?至于以后找您说这件事,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都会努力,努力得到兄弟们的认可,到时候,我们拿到我们应得的,也会心安理得,兄弟们也会服气,同时也让他们知道,红衣坊不会给任何人开后门,哪怕武功高,即便对红衣坊有贡献的人,也不可以。”柳河分析的头头是道,让一旁的印博艺听的都连连点头,觉得柳兄说的十分有道理。
凤九听完,也是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柳河便会想的这么长远,甚至从一件小事衍生出这么多道理,不仅如此,这些道理还十分的有用。
顿时,凤九有一种挖到宝的感觉,她站起身,走到柳河和印博艺跟前,笑眯眯道:“柳兄啊,我很庆幸认识你,很庆幸能把你挖到我们红衣坊,你说的这些很对,红衣坊就应该对人人平等,这样才能走的长远,若是今天给这个人开口门,明天给那个人开口门,时间长了,大家就失去了拼劲儿,觉得凡事都可以靠走后门解决事情,长此以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一个组织,若是兄弟们没有心劲儿了,还能走的长远吗?这些,你比我想的周到,很好。”
这一次,倒是轮到柳河呆住了,这些话他说出来,也就只是阐述一下自己的看法,没奢望着能够得到认同,可现在,不仅凤九认同了,还大大方方得承认自己不如他,实在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一旁的印博艺偷偷一笑,看到柳河这样,就想起了当初,曾经他们也如柳兄这般惊讶,惶恐,就连坊主说自己不如别人的时候,本也没当真,可主子不仅大方的承认,还真就那般的做了,那个时候他们便知道,主子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些场面话而已,相反的,场面话她对自家的兄弟从来不说,但凡是说出来的,都尽力做到。
这些年,主子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其中的艰辛也只有他们这些人能够体会罢了。
江湖中人,都以为主子得到的这一切很容易,似乎只需要勾勾手指红衣坊如今的地位便会乖乖送上来,但其实,可能吗?天上没有白白掉馅饼的事儿,想要得到,还需自己努力才行。
想到这儿,印博艺叹了口气,对曾经的往事,很有感慨。
“好端端的怎么叹气了?”凤九淡笑道。
“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当初我们一起战斗,一起努力,虽然辛苦,但却满足。”印博艺的脸上散发着光辉,好似镀了一层金一般,很是耀眼。
凤九一听,也笑了,颇有感慨的说道:“是啊!红衣坊走到今日,你们功不可没。”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主子,我们先下去了。”印博艺和柳河对视一眼,很识趣的选择了回避。
走到外面,柳河忍不住问道:“印兄,以往你们出任务,都是坊主和你们一起吗?”
印博艺点点头,回答:“是啊,每一次主子都是把最危险的任务留给自己,即便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想过抛弃兄弟们自己逃跑。”他脚步一顿,声音铿锵有力,“从来没有过。”
柳河心情复杂,觉得自己在这里所听,所看,完全打破了自己的常规,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主子陪着下面的人一起涉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觉得惊讶?”印博艺看了他一眼,问道,他为人虽然憨直,心思也不如柳河那般缜密,但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有些经验,是慢慢积累出来的。
柳河虽未说话,却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柳兄,以前的生活已经成为过去,过去再如何,也无法阻止你向前的脚步。”印博艺拍了拍柳河的肩膀,说道:“抛却过往,迎接崭新的未来。”
书房里,玄歌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凤九,后者听完,疑问道:“你是说如烟不见了?”
“不错,从容华夫人那边传来的消息,如烟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玄歌心中焦急,若不是怕坏了事,按他以前的性格,早就冲到皇宫一探究竟。
凤九从主位上站起来,想了想,说道:“玄歌,我们先不必杞人忧天,如烟行事稳重,头脑灵活,心思缜密,以她的手段,保全自身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玄歌着急。
凤九知道玄歌着急,这件事情换做是谁都担心,“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担心,害怕如烟出事,但是现在不是你冲动的时候,你若是贸贸然的冲到王宫,被人发现了,就算如烟没事,最后也会变成有事,你若是真心为她好,为她考虑,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如烟那边,交给我。”
玄歌何尝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无奈下只得点点头,说道:“主子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那便好,不要让我操心如烟的同时还要担心你。”凤九说道。
还是那个昏暗的房间,昏昏沉沉中柳如烟睁开眼,当看到手上的锁链时,她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房间里面已经没有花千珏的身影了。
这个时候她才隐隐约约的想到,似乎是有人找,所以花千珏才出去的。
既然来到了花千珏的大本营,没有理由就此离开的道理,也许,她想查的事情就在这里也说不定。
这是一个机会,打定主意,柳如烟从发间拔下来一个类似钉子一样的东西,用嘴将它插进锁孔里,没过多久,只听‘咔嚓’一声细微的声音,锁链便应声而开。
柳如烟站起身,在屋子里面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一类的暗门。
前厅——
‘当啷’一声,凤无夜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滚出去老远,酒也洒了一起,可见气的不轻。
“侯爷的火气不小。”原本只有凤无夜一个人的前厅不知什么时候却多了一个人,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当你注意到的时候,他人已经在那里了。
凤无夜一看是花千珏来了,便收敛了自己的怒气,相当客气的说了句,“堡主请坐。”缓了口气,说道:“云朔的行为脱离计划太远。”
花千珏微微侧眸,语气相当平静,冷淡,“侯爷可是对我的蛊术有疑虑?云朔不过是头豢养的恶犬。”
凤无夜也不好把事情闹的太僵,便说道:“堡主的本事我当然相信,但恶犬咬伤主人,也时有发生。”说着,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脸的阴沉,狠凛。
花千珏没说话,脑海中却响起那个女人刚才所说的话,眸光微微一沉。
“依我看,避免局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如在恶犬咬伤主人之前,把他捉起来。”凤无夜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收紧,可见对云朔已经起了杀心。
花千珏背对着他而立,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前厅,气氛一下子低沉下来。
片刻过后,花千珏转身朝外面走去,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请侯爷静候佳音。”
柳如烟摆脱禁锢之后,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最终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她蹲下身,敲了敲地面,听到有回音传出,眼睛瞬间一亮。
莫不是就在这里?
可是要怎么进去?
柳如烟直起身,暗门既然在这里,那么机关枢纽必然不会离得太远,眸光在四周扫了一遍,突然,她朝旁边放置了两排做工很精致的铜铃走去,铜铃的个头很大,上面雕刻着繁琐的图案。
花千珏的房间里面不会无缘无故放着这些东西,柳如烟仔细研究着上面的图案,脑海中隐隐的有些头绪,但却找不到线头在哪里,现在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等等,这些莫非是按照五行排列的?
柳如烟按照地面上所描绘的图案和这些铜铃对照,将铜铃或顺时针,或逆时针扭转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地面上的暗门便打开了。
柳如烟喜出望外,走近看了看,里面是一条极长的阶梯,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手里拿着火把一步一步朝下面走去,一直走到阶梯的尽头才发现这里好像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的温度很低,低到几乎可以把人冻僵的地步,
四周到处都是冰凌,有的甚至已经很有年份了,体积巨大,像是一个巨大的山锥一般倒立着。
柳如烟拿着火把,看着眼前巨大的门,伸手把门推开,迎面而来便是冰一般的寒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迈出脚步朝里面走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但唯一不变的,是寒冷。
就在这时,柳如烟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她心中警觉,连忙躲到一旁,待看到那人一动不动的身处烟雾弥漫之中,便小心翼翼的朝那个人走去。
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当她看清楚那人的容貌时,猛地倒吸口冷气,这是一个美丽的姑娘,看年龄,约莫十五岁,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可此时,整个人完全失去活力,像是布娃娃一般被人定在了冰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