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母亲……该怎么说呢……”
寂静的酒窖中,聂金阳的声音低沉,沙哑,又透着说不清的唏嘘。
箫布衣不着急,他相信鬼王医的手段,聂金阳的灵魂已经崩溃,现在唯一想要的只是快点死,所以他多拖一分,就是多享受一分痛苦,箫布衣也不会阻拦。
顿了顿,聂金阳继续说:“你的母亲叫叶轻眉,出身神秘,我也只知道似乎与天一教有关,但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叶轻眉?天一教?”
说来惭愧,这是箫布衣第一次知道他母亲的名字,至于母亲的出身,他更是一无所知。
起初他以为母亲只是个一时运气好,被萧无疆看中并养在外面的外室,是个普通人。
可萧无疆却告诉他,母亲有着极大的身份,但身份是什么,他似乎也不知道。
或者他知道,但并不想告诉箫布衣。
而现在,箫布衣总算是有个明确的答案了——天一教!
天一教是一个古老大教。
是大教,不是宗门。
很少人知道,其实宗门也分三六九等。
常见的宗门,传承千年,盛久而衰,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存在人们口口相传的记忆中,或者是某些典籍中;如曼陀宫这种,虽然还存在,但早已经不复当年的荣光。
中等门派,传承三千年以上,至今保持着活跃与昌盛,底蕴优厚,不为天时所改,不被人力而毁,就像楚襄阳和夏九幽出身的灵柩山;
上等门派,传承五千年以上,神秘悠久。
正如那首诗中所说——先有鸿钧后有天,盘古还在鸿钧前。
而这种传承五千年的门派,跟朝廷的关系就像是这样,他们成立的时候,王朝的概念还未形成,他们昌盛时,幼小的王朝听从他的安排;王朝兴盛时,它急流勇退,却依旧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绝对的控制权。
而这种门派,已经不能用“宗门”所能称呼,而是更高等级的“教”!
就像太上老君的人教,玉清圣人的阐教,通天教主的截教。
虽然没有那么恐怖,但一样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而如果母亲真是出自天一教的话,就连箫布衣都不禁为之捏把汗,从未想过母亲的来历会这么大。
沉默许久,箫布衣说:“那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
聂金阳回答。
箫布衣眉头紧皱,杀气荡漾,说:“老狗,你还想再尝尝之前所受的折磨吗?”
聂金阳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可还是一脸痛苦的说:“不是托词,是真不知道,我们只是意外得知一个消息,才惦记上你的母亲的。”
箫布衣说:“什么消息。”
聂金阳说:“我们听到一个秘辛,说是你母亲的身上藏着一件神器,只要得到它,就能轻易成就战神,并且可以窥探那更高层次的境界。所以……”
箫布衣打断他,说:“所以你们就对我母亲出手了?”
聂金阳点头,说:“是的。”
箫布衣问:“那东西呢?”
聂金阳反问:“如果我们曼陀宫得到那东西了,你觉得你还有半点活路吗?”
箫布衣沉默了。
的确,如果那东西真有传闻中说的那样神奇,聂金阳早就成就战神尊位了,又怎么会落得个宗门破灭,身死道消的悲惨下场?
箫布衣又问:“姜雪琴那贱人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凭什么还能嫁入萧家,成为萧家的少奶奶?”
“萧家的少奶奶,很尊贵吗?”
却不料,聂金阳嗤笑一声,对所谓的萧家一点儿也看不上的样子。
随后,他用着藐视苍穹的声音,继续说:“别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就算是她带着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嫁入萧家,萧家也必须,也只能让她当个名正言顺的萧家少奶奶,而她带进去的孩子,也必须是萧家未来的继承人。”
箫布衣皱眉,问:“为什么?”
聂金阳反问:“那你可知道,当年姜雪琴怀的是谁的孩子?”
箫布衣说:“谁的?”
聂金阳却忽然笑了,笑的很神经质,半晌才说:“所有人都知道是我的,但只有我知道不是我的。可是……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哈哈哈!”
听着他的话,箫布衣一下也笑了,看着他,说:“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会有人来收拾我,而这个人是我得罪不起的存在,是吧?”
聂金阳愣了一下,随后继续笑着,说:“桀桀,是啊,是啊,你可真聪明,我曼陀宫败在你手里,一点儿也不冤。”
他笑的越发森冷,说:“所以你要想报仇,想杀了他,得赶紧去,去晚了,他可就被人带走了,或者,你再也没机会了……桀桀。”
箫布衣说:“放心,当年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箫布衣不知道聂金阳说的那人是谁,可他不说,箫布衣也不问。
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徒劳,聂金阳不会说,哪怕鬼王医的手段让他畏之如虎。
所以他要是问了,反倒是上了他的当。
可不管那人是谁,也无法阻止箫布衣复仇的意愿。
看着已经濒死的聂金阳,箫布衣说:“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他想知道的已经全都知道了,虽然依旧迷雾重重,但现在总算是有个大体的方向了。
水有源,树有根,不管埋藏的再深,只要想挖掘,终究都会知道。
所以,聂金阳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聂金阳摇摇头,说:“我只求能快点死。”
箫布衣说:“那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举起一只手,就要落在他的脑袋上。
“等等!”
聂金阳忽然叫了一声。
箫布衣问:“后悔了?”
聂金阳摇头,说:“只是忽然想通了,与其带着这个秘密死了,倒不如让你追着一个秘密,看似就要找到答案,但却永远找不到答案,更能让我感到畅快。”
顿了顿,他继续说:“其实你的母亲没有死。”
“什么?!”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箫布衣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
然而,聂金阳沉默了,生命力在他的身上不断流失。
“喋喋喋……”
他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然后头一偏,再也没了声息。
看着他死透的尸体,箫布衣脸色阴沉,半晌一咬牙,离开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