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看着眼前这棵愈发茂盛的梅树,将那原本如樱桃般大小的小嘴,张的圆圆的。
秋波般的眸中,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这棵梅树。
喜悦挂上了冻的略微有些发红的脸。
“宁叔!好漂亮!”
“漂亮吧?送你了。”
说罢,青梅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从宁骁手中依依不舍的脱出,径直飞入了小姑娘那抚摸梅树枝叶的小手。
在碰到那柔软如玉般的粉红小手时,青梅却好像对这位新主人格外喜欢,仅发出一声嘹亮的刀鸣。然后围绕着桃夭开始打转。
“不是吧,梅子!你这变脸也变的太快了!”
宁骁盯着那把好色的刀一脸无语。
桃夭此时才反应过来:“宁叔,这刀我可不能要。它可是你的武器没了他,你咋办?”
“就你宁叔这身手,有没有它都一样。之前带着他单纯是为了装帅,现在没啥用了,就给你了。”
“太贵重了。”
“没事,这以后都是一家人。”
“嗯?”
桃夭睁着迷惑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位着一身青衣,人至中年,却仍面色如玉的大叔。
可还没等她问什么。
那道身影便携着另外一袭白衣,踏上屋檐,消失在即将降临的夜幕之中。
随后四周的屋顶一阵骚动,各处犄角旮旯中,蹦出许多蓝底和黑底锦衣的刀客,他们自四面八方掠来,成一个圆圈,保护着中间那一对璧人。
又是一道浑身漆黑的身影,列出桃夭正在的小院。她回头一看,发现正是那位秦大哥。
再回头时,那位叫自己师娘的小子也飞檐而去。
“师娘!后会有期!”
霍弃疾将手中的枪帅气的捂了个枪花。
随后破空而去。
“谁是你师娘啊?”
话刚说到一半,院门便被推开。
桃夭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晃到自己面前。自己不仰头,只能直视他的胸膛。
可此时不用看脸,光闻闻此人身上的清香。
便知道定是那位丁登徒子。
小姑娘傲娇的昂起头,身后的小辫一甩。
“干嘛?→_→”
“我爹娘……”宁定北一边说话,一边埋头向下望去。
正看见那名少女的头顶。
青丝单髻,两缕秀发落云鬓。
点点白雪沾染在乌黑的发丝间。
别有一番风味。
一双明皓的双眼正盯着他,红缨小唇微微张开。
腰间是刚刚那柄红袖,刀末的刀圈中,挽着一个红丝刀穗,细腰裹云带,丝履齐膝。
静颦多姿,沁香暗藏,初有婀娜。
“小桃子。”
他轻轻念着眼前这位粉雕玉砌人儿的名字。
“干嘛?”
桃夭此时也扬起脑袋,与宁定北对视。
看见那人清亮的双眸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庞,发现眼前人的神色竟有些痴了。
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丝骄傲与欣喜。
我是想干嘛来着?
宁定北愣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来找自己爹妈,到底要干嘛。
“对了,我爹娘呢?”
“袁姐姐和宁叔刚才走了呀。”
“多久走的?”
“就刚刚。”
“走的哪边?”
桃夭伸起食指指向残阳如血的方向。
随后,她只觉眼前一花,在即将暗淡的天色中,一道白影向天边直冲而去。
————
一间卧房内,床上躺着面色苍白如雪,嘴唇暗红的梨润东。
身侧,胡伟林,王青可,李乐庆三人正不断向他身子内输送内力。
强大的内力勉强支撑着他体内血液的运行。以及身体的温度。
门忽然打开,寒风呼啸着挤进门内。
却被床前竖着的屏风挡住。
“老宁,宁叔他们呢?”
“走了。”
“走了?”
“但留下一张药方,我已经让人去抓药了。”
“为何在此时离开?”
王青可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
房间中又寂静下来。
房门忽然又打开了。
两名桃夭营的士兵端着一碗棕黑色,泛着淡淡草木香的中药来到床前。递给李乐庆后,一个径直离开房门,另一个则来到宁定北身旁。
“怎么了?”
“宁帅,您刚刚给我们的药方背后还有字。”
“好。知道了。”
宁定北缓缓接过,那张平整的药方。
上面的字七歪八扭形如狗爬。
他翻到另一面。
“小子!梨小子的命绝不了,你们不用担
心。另外,今夜我跟你妈给你备了份厚礼。你只需带人攻克武岭的呼延部大营。再派人前去灵山,白沙,胡岭三县即可。”
虽不知宁骁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总不能是三座县城吧?但自己的老爹肯定是不会坑自己的。宁定北招呼来正在床边渡送内力的王青可。
将其拉到离床最远的一处角落,声音压低问道:“最近你的人监视武岭山脚那座蛮子营寨,探听到那些情报?”
“根据我手下的斥候,数出来的营帐数量和锅灶升起的烟雾数量判断,应该在八百到一千二百人。”
“这么少?”
“这次匈奴全面攻我凉州,这些大族自然也出兵不少,许多精锐之事都被抽调去凉州边境了,剩下的多是些老弱病残。
加上这里又不是什么防守要地,山匪们一般不敢与匈奴蛮子起正面冲突。
这些人纯粹是留下来威慑山匪们,让其不敢轻举妄动的罢了。”
“好。你去通知各营主将副将,全体到议事厅开会。”
“诺!”
————
“咚咚咚!”
雄壮的鼓声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响彻在整座山寨。
“议事厅门口的大鼓怎么响?”
“对呀!我自加入定北军以来,还从没见那两面,大鼓被人敲过呢!”
“看来今晚估计得有大动作。”
“不喝酒了,不喝酒了!我得赶紧回去磨刀。”
……
一刻钟后。
宁定北此时已经端坐在整张桌子的最上座。
右手不紧不慢的在桌上打着节拍。
“宁帅,人到齐了。”
“好。”
“下面,我们将迎来自定北成军以来,第一次大战。”
他顿了顿,扫视着桌子两旁,各位将领们的脸色。
“太好了!他丫的终于动手了!”
“老子都快憋不住了!”
“奶奶的,干就完了!”
主将们皆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他。
后面的副将们则是已经开始兴奋。
“下面我宣布一下战略部署。
陷阵营,魏武卒,加利刃营一个千户进军灵山县。不顾一切代价,攻克灵山!
飞羽营,赵飞骑,分别配合利刃营,剩下的两个千户分别取白沙,胡岭。尽力便可,如是御敌太强,撤向灵山县。
桃夭营,齐技击二千将士,随我攻占蛮子武岭大营。”
“诺!”
————
密密麻麻的人,此时挤满了整个演武场。
一名白衣将军正站在高台之上,腰间红绳随风飘荡。
“昨夜,参军夜观天象,用自己的寿元强行窥破天机,发现白沙,灵山,胡岭三县,向我定北之星靠拢。今夜便是我军一夜破三城的最好时机。
定北!”
“威武!”
“北凉!”
“死战!”
“全军开拔。”
“呜——”
号叫之声响彻夜空。
————
“郡主,宁将军,他们今夜有大动作啊。”
“是啊。”
桃夭敷衍的回了她一句。眼睛始终盯着高台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伴随着全场军士那震天动地的怒吼。
她的心微微颤动,激动而骄傲。
“青梅,去吧。”
腰间那柄红袖,围绕着桃夭转了两圈后。
划过一条弧线直冲宁定北而来。
宁定北好似早有察觉,右手接过青梅。
然后朝桃夭站立的方向,仰起嘴角。做了一个口型,虽然离得很远,但不知为何,桃夭好像能听到那几个字“等我回来”。
很快,一匹白马飞奔而来。
少年将军,腰间两柄红袖,胯下一匹白马,飞奔而出。
少年白马,当醉春风。
雪中一游,红袖漫天。
少女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刹那间,银河失色。
白马上的那道身影,好似也在回望。
纵然隔着百米,眼神依旧碰撞在一起。
此刻即是永恒。
————
戌时,明月当空,温柔的月光洒错落有致的松林。地上还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垢,太阳早已隐入雾中,月光也被树枝揉碎,林中伸手不见五指。
亥时。
一阵寒风忽地从北面刮来,卷来层层白雪,霎时间,树枝,地面,屋顶,再次成为白雪的世界。
呼延部营寨。
“伍长,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有月亮呢。”
“是啊,上面那么多人,只排咱哥几个守在门口,这不纯纯欺负咱们,不是呼延部的吗?”
“那能咋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