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又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
“不要恋战，电池组的电量是有限的。我们的目的是进入控制室。”桑梓打开照明灯，和张幼惟一前一后夹着二十二和壮汉逆时针前进。
嘎吱——嘎吱——
鞋底嵌着破碎的玻璃，划过地面有细小的声响。
“前面！”二十二示意桑梓。
幽黑的走廊深处快速闪过一个黑影。
三人跟随桑梓的脚步快速前进一段距离然后渐渐放缓。
桑梓右手张开举起，四人停下脚步，二十二快速架好发射器。
停顿三秒以后，握枪射击。子弹嗖的一声劈开沉寂的空气，然后被黑暗吞了进去。弹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当。
壮汉不解看向张幼惟：这是……射偏了？张幼惟紧盯后方并未作答，只是摆摆手。
几秒以后，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啸叫和扑棱声，一团黑影朝桑梓飞扑而来。灯光下惨白的骨质包裹着漆黑的喙直冲桑梓面门，像个滑稽的瘟疫医生面具。
“现在！”
二十二迅速按下开关，暖流轰地一下包裹众人，那只庞然大物瞬间被火舌舔舐着发出哀鸣，重重栽倒在地。等到它身体里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桑梓才开口：“可以了。”
四人擦了一把汗凑近一看，这似乎是一只巨型鸟类，翅膀已经退化，通体覆盖漆黑的羽毛。只有后颈处的皮肤裸露着，分布不规则的隆起，像是长了一块延伸到骨质之下的脓疮。……张幼惟从骨缝处敲开它头顶的骨质，瞬间一片恶寒：“这么变态！”
拨开全貌，竟然是半张扭曲的人脸，像是刚刚浮出皮肤表面，高温之下，混白的眼球在眼眶里熬着，沸腾的“咕嘟”声像是没来得及喊出口的哀嚎。
二十二见状也楞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
不等四人反应过来，杂乱的扑棱声和脚步声从两面传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如同潮涌。
“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少啊？”壮汉有些紧张。
“管它有多少，今天就圆它们一个‘烤鸟’梦。”张幼惟架起发射器殿后，四人快速绕过成堆的尸体向前推进。
随着最后一只疾驰而来的怪物抽搐着倒地，一波攻击潮结束，所到之处弥漫着奇异的焦香。
前方，成群的“黑鸟”蜷缩成一团，挤出局促的“吱吱”声，就像一团浓烟把走廊挡得严严实实。他们似乎并没有攻击意图，只是围绕着某个中心不断旋转，时不时从羽毛间浮出脓疮似的人面。人面越来越清晰……
桑梓没有急着靠近而是拉开一段距离。
似乎是感觉到敌意，这团黑色的怪鸟彼此间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又在后方聚合在一起。没有了遮挡，一道门露出来。
四人皆是一惊，这里就是最开始众人出逃的仓房。在“除尘间”的地面上，克隆人和怪鸟的肢块堆成缓坡，高处的发射器已经被啄坏。而门内，乌泱泱的怪鸟撕扯吞噬着人类的肢体。感受到不属于同类的注视，门里的怪鸟齐刷刷张开巨口啸叫，上颚彩色的圆点斑纹也跟着振动，就像振翅欲飞的某种昆虫。
怪不得一路上除了血迹没有看到死去的同伴，壮汉咬紧了牙。看来它们已经在这里筑巢了。
“我们一路到这儿，是不是太轻松了？”张幼惟有点发懵。剩下的这团怪鸟为什么主动把“巢穴”暴露出来，而且也不再攻击了。
“它们的目的……”二十二若有所思。
身后也传来簌簌的响声。“不好！他娘的他们吃人啊!”壮汉脸色一沉，转头向来时的仓库跑去。
“诶！”张幼惟一个不留神，没有拉住他。
回过神来，那团怪鸟又打着旋儿欺身上前，近处的几个舱门也同时打开。怪鸟再一次潮水般从四面涌来。张幼惟顿时想到仓库中那一面墙的克隆人：“错了！它们的目标是——”
“ID。”二十二一瞬间靠过来，三人背部紧贴和怪鸟对峙。
如果这些怪鸟有了ID，“净化”就不能识别到它们，那他们的境况可想而知……
“回去。”
二十二和张幼惟向着来时的方向前进，桑梓紧贴他们的背部。
怪鸟见对方上前，怪叫一声飞扑上来。
张幼惟上次见到这么多扑棱的鸟，还是在程大爷家。一笼子鸽子扑漱漱地飞出来，有那么几下还扇到他脸上，此仇——今日可以报了。
两台发射器同时开启，灼烧般的热量穿过层层的肉墙，怪鸟前赴后继，哀嚎声震耳欲聋。
汗水从额头鼻尖渗出汇成水柱，三人喉咙干涩、双眼模糊，可是他们无法擦拭。张幼惟眼睛被汗水熏得发红，半眯着眼谨慎地打量周围。一手提着发射器向前，一手把枪子儿送进埋在尸体堆里想要偷袭的怪鸟嗓子里：“你这嗓子眼儿长得就跟靶子似的，该。”
果然恐惧只会源自火力不足。
……
……
……
“干他丫的！”壮汉操起发射器直冲过去，被满地的尸体畔了几脚。
不远处，果然聚集了几只怪鸟在袭击那间仓库。
众人在门里瑟瑟发抖。少年举起发射器对准门口，浑身忍不住哆嗦：“这……这好像不能隔着门用吧？”
怪鸟见壮汉赶回来，伸展开巨大的翅膀啸叫着似乎在威慑。展开的羽翼几乎和走廊等宽，壮汉被吓了一头冷汗，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怪鸟见状，张着翼展缓退几步，突然发起攻击。
壮汉匆忙后撤打开发射器，山一样的身影被笨重的鸟头拽着摔在他的脚边。
“不好！”
在第一只进攻的鸟身后，还藏着两只怪鸟。原来它张开的双翅是在掩护！
壮汉反应不及，尖锐的喙啄向了他的头和手臂……
“咔哒”
攻击手臂的怪鸟被躲闪开来，头顶的灯应声碎裂，黑暗瞬间笼罩。
壮汉赶紧上前，借着仓房里发出的光，继续战斗。
又击杀两只怪鸟以后，发射器电量告了急，壮汉的心和周围的温度一起冷却下来。四周还有几只怪鸟踱着步试探不敢上前。
“留得青山在。”
壮汉虚张声势上前，摸索着按下开关——“为什么没反应？！”他一摸兜，里面空空如也。估计是刚才摔倒时把ID弄丢了。
他侧着脸示意众人开门。
四周踱步的怪鸟见他迟迟没有再攻击，包围着圈子越缩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