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恒宇打了个哈欠，小蔡问他：“你困了么。是不是又没睡好。”

“嗯嗯。”图恒宇无精打采地点头，他这几天总在想暗中秘会得到的数字生命卡里会有什么。

一得空他就便进资料库查询数字生命派派的情况。

从各地收集来的小道消息来看，数字生命派分成三派大概是事实。

硬件派估计是被收编的正规军，暗中研究数字生命。神降派估计就是那群喜欢跟UEG反着干的狂热份子。

若推测没错的话，两派主张不同，必定要暗中内斗。

马老师肯定是支持硬件派的，必然要对付神降派的人。

给他看投影字幕的人必定是神降派，因此他们要召开的交流会也是神降派集会。

按图图他们的说词可推论，神降派追求意识融合，且极有可能趁这次集会一起插数字生命卡。

因人员管控较严，找人替插卡确实是不错的策略。

若不止求存派，神降派出爱找人帮自己插卡，那么只要成功围剿他们，必能收缴一批数字生命卡。

只是，他手中的这几张卡必是保不住。人家毕竟把他当盟友，他明知插卡有风险，还去“送”卡，实在有点愧对盟友。什么也不做更是没有意义。

图恒宇思考着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

“你真是很没精神。”小蔡吐嘈，“来，让我告诉你一件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

“你先猜。”

“马老师要和oddy海鸥联名出马鸥娃娃。”

“你的脑洞可真是旷古烁今、荒诞不经、无人能及。”

“难道要恢复互联网。”

“看来去游乐场做试验在你眼里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游乐场还开放？”

“准备关闭了，趁大伙进入地下城前，办个纪念活动。”

“也就是说，会有大批人员集结。”

“想什么呢，你脑子里在播哪部科幻片。”

图恒宇小蔡工作询问细节，听后相当振奋。

游乐场人来人往，正好方便数字生命派混入其中，他兴冲冲地跑到马兆面前，“马老师，我知道地点了！”

“哦。”马兆的反应异常平淡。

“你也知道了。”

“嗯。”

图恒宇见状，觉得马老师定是怕行动前打草惊蛇，因此学着马兆“故作淡定”，缩在角落里脑洞大开。

………………

地球停转后，全球变冷。将近冬日出门要穿厚厚的棉袄，行动不便。可只要举办大型活动，必会有人群涌去凑热闹。

因常年遭冷风和太阳风暴侵袭，游乐场中娱乐设备大多损坏，如今翻修了一番，张灯结彩重营业。

风雪之中的五光十色、如梦似幻，别说是孩子，连大人也为之着迷。

来玩的人很多。数字生命要混入其中很方便。究竟他们会如何行动，马老师又会如何应对呢。

图恒宇按住躁动的心，努力让自己投入眼前的工作。他换上电力局工作服随同马兆前行，走VIP通道进入游乐场。

试验小组带了三台仪器，因此分成三队，分别在三个点进行测试。

马兆带着图恒宇、小蔡、充当保镖的史太强在旋转木马前进行测试。

小蔡：“这旋转木马贼漂亮了，就像加了滤镜。”

马兆：“不像。”

仪器打开后，旋转木马毫无变化。

马兆也带着三人前往下一个检测点。

小蔡叹气，小声对图恒宇说：“要是在这么美的地方都测不出来，恐怕就没哪里会应用全息图像覆盖仪了。”

图恒宇：“这跟美不美没有关系吧。主要是看看有没人要进行非法勾当，做虚假宣传。”

小蔡乐了：“你的间谍脑可真有趣。”

图恒宇笑了：“就像吃薯条的海鸥一样有趣？”

两人跟在马兆后面嘿嘿地笑。马兆回头提醒，“游客很多，我们动作得快一点。”

“是。”两人不再笑，紧紧跟上。

图恒宇边走边观察，他认为数字生命一定会在这里行动，只是一直没看到迹象。

毕竟秘密集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心，呃，小蔡怎么不见了，明明刚才就在旁边。

“马老师，小蔡他……”图恒宇话还没说完，人群涌来，马兆的身影消失。

图恒宇用手去拔站在自己前方的人，边跑边喊：“马老师，小蔡，太强！你们在哪。”

你们在哪里？

他看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表情木讷，就像带了面具。

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是谁在搞鬼，给我出来。”图恒宇怒喝。四周太吵，同伴耳中带着通讯器，受到干扰极有可能听不到他的声音。他扯下耳麦，掏出怀里的电击棒，“你们想做什么。”

“欢迎加入我们。”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他曾在数码新世界中听到的世界之主的声音。

“又是你们，你想做什么。”图恒宇还没问完话，地面动了起来，他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地面仍在摇晃，图恒宇用手撑着坐了起来，见不远处地面裂开，裂纹从远处一直向他所在处延伸。

要掉下去了吗？

不，这一定是幻觉。

图恒宇选择闭嘴，调节呼吸节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数字生命派擅长配合仪器进行感官欺诈，只要定力强就没什么好害怕的。学学人家马老师，理智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绝顶高手，世说新语中的博雅名士，科幻小说里的顶尖科学家。

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死亡而已。

丫丫的数字生命卡已经被藏到了一个只有马老师知道的地方。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什么物品，能令他畏惧。

“你不怕死吗。”世界之主问。

“不怕。马兆能让我获得新生。”图恒宇睁开眼，露出轻蔑的笑容。

“他是叛徒。”世界之主说。

“是么？肯定是你们的人太愚蠢才被抛弃。”图恒宇平等地藐视一切批评马老师的人。

世界之主：“他是移山派，永远不可能帮你的丫丫重获新生。”

图恒宇：“难道你能。哼，你们连个硬件都没有，算力不足搞个屁啊！”图恒宇学着马兆式嘲讽。

世界之主：“依存计算机算力的不过是低阶的数字生命。真正的数字生命弥散在宇宙中，以星辰为躯体，以真空涨落为能源，无处不在。”

图恒宇：“别以为你把设定编得有趣，我就会相信你。”

世界之主：“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过于狭隘。组成世界的三大基本要素是物质、能量和信息。数字生命的本质是信息。能量不过是传递信息的载体。按中国人的哲学，任何事物均可用阴阳来划分，阴阳是相互关联事物的两个方面。而计算机的零与一类似于阴和阳，阴和阳存在于世间万物中，以零与一构建的计算方式就存在于万物中。万物的变化，皆是零与一的变化，皆是数字生命式存在。”

图恒宇：“我是个技术宅，别跟我鬼扯哲学。”

世界之主：“基于上述思想可推断出生命存在的形式并非以碳基为主，类似数字生命的存在亘古久远，无处不在。”

图恒宇：“那是你所认为的生命，不是普通人类所追求的生命形式。”

世界之主：“普通人追求存在感、愉悦感、幸福感，这些类似快乐情绪的脑电波信号，量子计算机可以轻松模拟。宇宙就像一台巨大的量子计算机，无数的量子，无数的事物矛盾统一，皆可记录信息。”

图恒宇：“宇宙是无序的、熵增的，而生命的存在是有序的、反熵的。”

世界之主：“想要在小范围内发生反熵现像，需要足够的能量，就像人要活着需要能量支持。人类想要的那种形式数字生命也需要能量。数字生命研究所应用的能量是算力，而我们能应用的能量更广。”

图恒宇：“你们用什么能量。”

世界之主：“世界上无处不在的有序能量。是阳光，是风，是水，是矿石能，也可以是量子涨落。只要有能量，就能把模拟人脑的数字信号存储在万物之中，并且进行复杂的运算。”

图恒宇：“这不扯淡吗。这哪里是科学，分明是神学。”

世界之主：“科学讲究试验成果。想要证明我的理论，你就加入我们插入数字生命卡吧。”

图恒宇：“什么鬼。”

世界之主：“你带了六张数字生命卡。”

图恒宇震惊，世界之主说得没错，他确确实实只带六张。

“来吧，只要插入卡片，就能验证我的话。这是试验，也是考验。”

考验？什么考验？

图恒宇不明白。

黑暗中一条亮光闪闪的路出现在他眼前。

图恒宇站了起来向前走，耳畔是风一样的呼啸声，走了两步，他听到一个声音，“不要插卡，一旦插卡，人的意识将会被吞没。”

“世界之主所追求的生命形式与人类不同，不能插卡。”

“这是难得的试验机会，不要错过。”

“试验是否成功都能对丫丫有所帮助，快插卡。”

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发声，像极了内心挣扎。

世界之主刚才提到考验，难道这就是考验。

这考验有什么意义？

审判人性？？？

这个主怎么不搞技术，倒研究起人性来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主。

啊等一下，观察人类，研究人性。这不是马老师给550系列的重要课题吗。

难道说……

图恒宇脑中灵光打了个激灵，全身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