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亭拿着银子走了,回到自己小院里,看到露重,把银子交给她。
自从那日露重亲自把银子放到江家,回来后本就严肃的面容越发不见笑脸,徐九亭有种想叹气的冲动,可能这就是管家的责任心吧。
露重接收到银子,握在手里行了一礼,“奴婢把这钱放回去。”
“去吧。”徐九亭坐在窗前,虽然最近没有再次下雪,天气的冷意却是越发重了。
有意为父分忧,徐九亭让陈生跑一趟,去王叔那看看最近进京的运粮船有多少。
陈生最近每日都要跑一趟,已经是熟门熟路了,答应下来就出去了,过一会儿得到答案。
“自大兄离开后,无论大小船只,约莫每日有四艘运粮船,这数量真不少。”徐九亭猜测是南下运粮赈灾的队伍走了后,粮价涨了一文钱,许多商铺想着也许能赚一笔。
但很快粮价又回落回去,现在京城中堆积的粮食反而比往年多了,粮铺的打算明显失败了。
陈生顺手拿回来的还有江东庭的现状:江绒绒出去卖馄饨了,江云开肯定要跟着,江大毛每日跟着江东庭在掮客、商铺老板堆里混哒,最近还被几个老板夸有成长迅速,以后做生意一定厉害。
看到这,徐九亭嘴角的笑容微微发僵,他的视线落在江大毛的名字上,在江家有江东庭这个明显主事的大儿子情况下,许多人,甚至大兄和父亲都忽略了江家还有个小儿子在。
这个名字和江东庭相比甚至不像是一个人起的名字,听说江大毛的名字来自生父,可这两个人都是江云开教出来的,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俩个儿子如出一辙的胆大,武力超群。
只是江东庭担着家中的重任,处事心细,江大毛明显要活泼直接许多,后来,江大毛可是奋勇杀敌当了将军,现在掉在钱堆里,可别磨损了那身勇武之气。
算了,徐九亭拍拍自己的脑袋,想那么多干嘛,这是江东庭的兄弟,无论他做什么,是他自己的喜好。
…
聚源酒楼。
酒宴上觥筹交错,一群商人在冬日里一起聚一聚,前面台子好戏连连,场面热闹非凡。
江大毛跟着大哥走,他们刚和一位老板谈完,那位老板是位粮商,不过,来找他们的目的却不是做生意。
这位粮商老板半个月前从江东那边出发运送粮食到京城,他也算财大气粗,找了几十个护卫带队,只想着安全些,没想到幸好多找了些人才没有把命断送在半路上,他在路上遭到几波山匪的劫路。稀奇就稀奇在这,他到京城四处找人准备搭伙回去,想着大家一起走安全,现在这世道多乱呀,哪曾想,他一说出自己的遭遇,才发现:在他前边、在他后边的运粮商队,竟然一个劫匪都没有遇见。有人就说:这个粮商老板肯定得罪了人,不然怎么别人没事,专找他?
现在连他雇佣来到京城的护卫,也不敢接他们的活了,宁愿自己掏钱赔钱回去,老板这下彻底坐蜡了,脚底下像是上了油锅,他也急呀,商人以和为贵,有什么怨他愿意赔礼道歉。
可他四处想,到处找,什么仇家都没找出来,现在粮商呆在京城也不敢回去了,就怕半路出点事情,但是在京城也待得战战兢兢,四处参加京城商铺老板们的应酬,生怕自己悄无声息的人就没了,老板们有人就给他出主意了,“你不敢回去,那去南边转转呗,跟着船队总不能出事了吧,这么多船的船夫水手,劫匪见了都得绕道走。”
老板意动了,托人托关系跑到刘掮客这,刘掮客做这么多年,什么活计能接什么不能接他清楚的很,这种不敢露面的他当即接了下来,带着人来给江东庭打招呼。
江东庭对这个不怎么上心,还是刘老来当的说客,合情合理他都应该答应下来,他和刘老去别处应酬了,留下的江大毛却好奇起来,拉着粮老板打听。
粮老板见他想听,巴不得多几个知道呢,他也愿意说,当即两个人找个角落拿着酒对饮起来。
等到了晚上,酒宴上的人才渐渐散去,江东庭再次找到江大毛的时候,两个人趴在桌子上称兄道弟叫的正火热,江大毛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一定给你找人问问,我告诉你我大哥认识的人多着呢。”
江东庭把人拉走,等骑到马上走的远了,才拍拍他,“别装了,附近没人,你答应他这个做什么,他在江东得罪的人,你上哪打听去?”
江大毛嘿嘿笑了两声,“大哥,我好奇嘛,而且我只说查查没说有没有结果,我还真想知道他上哪得罪的人。”
江东庭见识多了这种事情,淡淡道:“有时候意识不到得罪人,才得罪的更厉害。”
“没事,我就去问问,也不占我什么。”江大毛无所谓道。
他忽然想起什么,“大哥,徐公子最近怎么不来找你了,我这都得半个月没见到他了吧。”
“哪有那么久,六天。”江东庭坐在马上,把斗篷往下拉拉,遮住晚上的风沙。
“六天,啧啧,徐公子六天没来了,大哥你记得真清楚。”江大毛边笑边摇头,嘴里啧啧有声的笑。
江东庭握紧缰绳,不解的看他,“你这是在哪学的,笑的嘴歪眼斜的?”
江大毛笑容僵住,也不笑了,心说,这商铺老板教的不好使啊,不是说姑娘会喜欢这样笑,难道嘴巴眼睛都是歪的?
算了不管这个了,江大毛夹紧马腹快走两步,把上半身搭到大哥那边,小声问:“大哥,绒绒说你在外边有了相好,什么时候打算带回来见见?”
江东庭把他推开,手里拉紧缰绳放慢速度,奇怪问道,“什么相好的,我什么时候有个相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大哥你不义气呀,瞒着家里也就算了,连你兄弟都不说,嘴真严实,我还能告密不成?”江大毛挤眉弄眼的,“大哥说说呗。”
江东庭没好气的说,“告密?你倒是不告密,你就是会告诉绒绒,绒绒再去和爹说,全家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你们知道,这不叫告密,这叫广而宣之。”
江大毛讪讪道,“大哥别算旧账,那绒绒问我我能不答吗?”
江东庭无语的看他一眼,嘲笑:“算旧账我算得过来吗,我就问你,今天你来问我,是不是绒绒让你问的?”
“啊……额是啊,绒绒告诉我的,那我才知道呀。”江大毛点点头。
“那我要是真的有,告诉了你,绒绒问你你说吗?”
“那她没准不问呢。”
江东庭实在忍不住,在他马屁股上抽了一下,只听见马儿吃痛一下立即狂奔起来。
江东庭看着远去的马,心想:要是绒绒不好奇、不想知道,压根就不会告诉你个臭小子。
天天上当,当当一样,江东庭笃定这小子以后娶了老婆,肯定连私房钱都藏不住。
不过相好的?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上哪传出来的风言风语?
·
“陈廉邀请我后天去城外庄子里泡温泉,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终于忙完了?”接到陈廉的请柬,徐九亭连连称奇。
“叔叔,太阳是东边出来的。”小侄子听见当即纠正道。
“是的,叔叔记错了,太阳是要从东边升起来,大宝真厉害,已经可以纠正叔叔的错误了,那想不想去泡温泉呢,热乎乎的洗澡。”徐九亭和侄儿一同坐在软毯上,陪着他玩。
徐大宝一边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叔叔,一边可怜巴巴的说:“大宝要写大字。”
“那叔叔带着大宝去和母亲商量,能不能明天提前写完后天的,然后出去玩好不好?”
“提前写呀。”徐大宝脸色皱巴巴,不情不愿的重复,“可以往后推吗?”
“不可以,因为需要在后天拿出来大字交给老师,如果大后天写完,后天的时候老师收不到大宝的作业,就会去告状了,大宝想让夫子生气吗?”
“不想,那我明天写。”徐大宝积极答应下来。
大宝的奶嬷嬷就在一旁看着,当即表示道,“奴婢晚上回去问问夫人,明天早上给二郎君答复。”
不出意外的,第二日张芝答应下来,表示“前提是大宝能完成后天的作业,那明天就可以出去玩。”
徐大宝今天答应的特别痛快,在书房苦兮兮的炼字,多练了明日的出来。
带着孩子不同以往,徐大宝的奶嬷嬷收拾许多孩子要用的物件,徐九亭也在书房给侄儿加油助威,只等着明日去往温泉庄子。
不料等到傍晚,陈廉的贴身小厮亲自上门,苦笑着说:“我们郎君本来是请了两日的假,准备出去放松下泡温泉,没想到又出事了,长鸣郡主在封地被流民抢了,后来再没有消息,现在紧急要带带人出京往长鸣群主的封地去。”
这地方不远不近,来往两天假期刚刚好……
徐九亭:“……”
他不敢让徐大宝听见,看到侄儿从院子里进来,赶紧让露华出去哄着别进来。
多年好友,又不是故意的,徐九亭对这种突发被放鸽子的事情也没辙,只好送走小厮。
然后犯了难,不敢和期待了一天的小侄儿说,赶紧派人去父亲那问问,家中有没有带温泉的庄子。
过了一会带回来消息,有,只是有些远,就在大佛寺不远处。
徐九亭松了口气,可以正常面对小侄儿了,只是只有自己一人太过孤单,他叫来陈生,提笔一封,“让人送到江东庭家里。”
问问江东庭泡温泉去不去,徐九亭在信里说:他要是去可以带上江大毛,人多了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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