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孔宁依旧是不用叫，自己就来了。
徐九亭用过早饭，陈生过来说王孔宁已经在外边等了一会了。
很明显今天他已经知道了徐九亭从账房取走了一大笔银子，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纠结，上来就问，“郎君，您把那一大笔银子送到江公子那做生意去了？”
徐九亭好奇道，“他做了什么，这么明显？”
“他昨天放出了准备买艘船的消息，柳家那艘最大十几年都没有卖出去的三十丈长、张十二帆的船，正在商谈。”
徐九亭笑容慢慢凝固，想起昨晚上自己心中的得意劲，虽然造成的变动太大但总体是往好的方向走……现在笑不出来了。
买船，他还真的准备下水？江东庭是不是忘记了他要管着所有人，不是去管一艘船？
途中出了事算谁的？？算自己头上？
自己做的什么事，会影响到江东庭做出这么大的改动？
老话说的好，荒山野岭，江海船舶，尸骨无存。江东庭知不知道，真在船上起了冲突，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谁都没法救。
虽然知道放出的消息应该是假消息，但一旦放出来，也有可能众口铄金之下，江东庭不得不真的南下。
徐九亭叹口气：“谁不服气江东庭？”
“这……”王孔宁眼皮跳动了两下，怎么感觉到二郎君动了杀心。
他赶紧劝道：“郎君别急，江公子去不了，陈家的两只商船加了进去，他们把江公子当救命恩人看，江公子又和您交好，现在很多商铺都在猜江公子家里什么背景。”
昨天郎君那番话出来，王孔宁没敢扯清两边的关系，现在江东庭既和徐国公府这边的二郎君交好，又有陈家公开站出来支持船队南下，只能引得越来越多船加入船队，怎么会有人敢为难他。
王孔宁感叹说，“冬日商铺货缺乏，江公子不知道从哪找的棉衣和糖商，又有咱们京城出的大批粮食，如果不是咱们府里的管事行事要听从老爷夫人的命令，我都想咱们也跟着去一趟了。”
“等父亲他们来了，你们问问。”徐九亭呡了口茶水。
王孔宁见郎君不为所动，便只好按下这个念头。
徐九亭知道王孔宁是想自己出面，让商铺冬日活动起来——府里长辈不在、大郎君不在，二郎君要做点什么，哪怕是破格，下面也拦不住呀，多好的理由。
但徐家账房的银子是死钱，商铺生意则不同，家中管事与国公府荣辱一体，徐九亭敢拿走那几万两银子，却不敢随意参与商铺的主意。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顶多会做一点学问。
王孔宁准备走，徐九亭叫住他，“王叔等等，让啊生跟着你，江东庭那有事情了赶紧过来报给我。”
王孔宁心内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友之间这么盯梢，不怕朋友关系做不下去吗？
他试图劝两句，“我出去可能会碰上江公子。”
徐九亭摆摆手，“没事，江东庭那有事了直接让陈生去帮忙也行。”
身为郎君身边的人，陈生还没历练出来，但和徐家的商铺都熟，有什么事了能立即去商铺求助。
不成！那岂不是从暗处打探变成明着盯梢了？
王孔宁一边心里想着对策，一边奇怪，二郎君和一个商人掮客兼功夫好手怎么成的朋友，他怎么觉得这关系有些奇怪？
既能明着盯对方，又是护犊子一样，又是给钱……等走远他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猛地原地停住：怎么和八皇子和府里那个姑娘那么像？
“哈，哈哈，哈哈哈，”王孔宁干笑两声，猛地给自己嘴巴一下，在军里见的多了，就以为郎君也是这样，这脑子怎么想的。
后面陈生一直跟着好好的，就见王孔宁这位估摸着四十岁的汉子猛地停住，猛地冷笑几声，又猛地给自己嘴巴一下。
他被吓一跳，赶紧快走两步走到他前面，“王大哥，您没事吧？”
“没有，没有，有虫子趴脸上了。”王孔宁赶紧说，不敢叫他知道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不然这小子怕是要和自己拼了。
虫子？陈生看了眼周围枯黄的枝叶，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虫子，糊弄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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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请问江先生在这吗？”两个富商穿着厚厚的棉衣，双眼写满了精明，说着塞过去几文钱。
“是找江东庭江先生是吧。”小哥确认了名字，直接报了个地址让去那找他，这两天来找江哥的人太多了，小哥都不用问来干什么的。
“能找到吗？”一个富商小声嘀咕。
不料被小哥听见了，哼了一声：“江哥就在那，只要想去南边做生意的，都来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两个富商跑到地址处，这是座靠近商铺附近的三层酒楼，位置不错生意也还行，两位富商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琢磨，走进酒楼里边。
进去右手边放着半人高的牌子：寻江东庭江先生、亦或南下船队一事上三楼。
伙计见两位客人进来看牌子，笑着问道：“两位老板，是吃饭还是去三楼寻人呀？”
一位富商捏出一枚碎银子放手里，“伙计，我们初来京城，想寻耳聪目明之人找个人，不知道找这位江先生消息准不准啊？”
“这位江先生做掮客拉生意的，这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认识的人一定多，可这寻人就不行了吧，寻人不如去官府快些。”伙计朝上面指了指，“这不今天一上午来了二三十个人了，都是寻江先生的老板们。”
“谢谢伙计。”富商把银角子塞过去，“给我们二楼开个包间，上壶热茶，再来八样点心。”
伙计脸上笑容热烈起来，“好咧，客官楼上请。”
等东西上齐屋里门关上，两个人检查了下屋里确定没人躲着，一个人才说道，“老赵，你这消息准不准啊，京城这么多人我们要是真的找，可是大海捞针，不一定能找得到。”
老赵摇摇头，“半年前我就在梁国的京城这看那小伙子一眼，觉得眼熟，过一会就想起了那位，但是等我想起来这人长相像谁，小伙子已经跑没边了，我赶紧找遍附近几条街也没找到，要不是今年宫里皇……死完了，我也不会想到这，还拉着老李你来瞧，有幸得见天颜的只有咱俩，再说了，你就不想……”
他的话没有说出口，两个人都知道在说什么，如果能找到圣上遗失在外的孩子，这将是圣上唯一的子嗣，而且还是长成的子嗣，很大可能能继承那个位置，想到这两人呼吸都粗重起来。
不过摆在两人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大海捞针，身为别国的商人，在京城可没有什么关系，更不敢留下一张像别国皇帝的画像，明目张胆跑到官府去询问，两人都决定只能多找些地头蛇。
恰巧这次他们来时赶上京城出来这一号人物，两人手中多得是银子，第一个便想的是拿银子砸出一条路来。
两人对一下身份，确定和手里拿着的身份文书一样，这才上去三楼。
在三楼那问候等着的小哥一句，小哥立马笑眯眯的问道，“是船要加入商队，还是想预定船只回来带的货，亦或者想预定一艘船南下采买？”
还有这么多说头，老赵拿出一锭银子塞过去，“劳烦小哥介绍一下。”
小哥·也就是江大毛笑嘻嘻的塞进去袖子里，里头现在正沉甸甸的，也就多亏他平日吃得多才抬得起胳膊。
拿人手短，他也不管两人用不用得到，把最详尽的说法拿出来，江大毛笑眯眯说道：“两位老板若是有船，可以直接跟随船队前去南方采买，江大……江先生可以提供棉衣、棉被的商家，也有糖商，这两种都不限量，不过许多商家都要买这两种，所以等船回来价钱可能会低一些，至于其他的生意就需要老板自己找关系了。”
\"当然两位老板若是不想自己买，可以把船寄放在船队这里，船上的船夫水手可以自己配，也可以江先生来找，船只回来要买什么货，可以两位老板决定，也可以和其他老板商议，一些老板手里头没有船，便寻人约定帮忙捎带回来货物，先交付一部分订金，亦或者直接整船包给别的老板使用，这便是船只的租赁了。\"
“两位老板若是没有船，可以选择预定别人的船只南下采买，或者和别船只的老板商议，帮忙把要采买的货运回来，这些其中的价钱可以通过江先生这里报价，其中会有一些不确定的价钱，也可以老板们自己商议。”
江大毛说完这一长串，在心里忍不住兴奋起来，这次一句！一句都没有说错！
两位富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震惊，他们怎么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但这里面巨大的利益瞬间吸引了他们，要知道他们两身份问题，船只远远的停在附近，上岸后乘坐马车来京城，船只放着也要花一笔钱，不如……
老赵问了一句，“那用别人的船都要做点什么，总不能谁说用就用吧？”
江大毛伸手指着右边，“我们会记下核对您的身份，酌情请您先支付一部分订钱，商议一份在官府立契的契约书，谁完不成都会。”
契约书什么的，官府那里不就是给点钱就能糊弄过去了，但他们俩身份核对过不去啊！老赵痛心疾首。
老李奇怪道：“那要是契约书完不成，官府也管不过来呢？”
江大毛神色瞬间有些奇怪，这人该不是有前科或者被骗过吧，他赶紧安抚说，“两位老板放心，那契约书是在周老大那帮人那立的。”
两人对视一眼，这明显又是个他们不知道的人，而且没准是很多人都知道那种，两人想知道为什么周老大为什么比官府还要有威信，但不敢问。
心里郁闷一下，老赵立马想起他们要来做的事情，“那敢问小哥，怎么能见到江先生呢？”
专门来找江大哥的陌生人？
江大毛微笑着说，“江先生现在休息了，他的事情暂时先由其他几位掮客接手，老板们放心，在掮客这只是记下大家的船只情况和要买的货，收银子和后续的事都是周老大那帮人负责的，是不是江先生在这，不影响老板们的生意。”
老赵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小哥通融一下，我们想找江先生有些其他事，不是船的生意事情。”
哟，五十两的银票！
江大毛不为所动，大哥说了，一两以上的银子不准收！
他不聪明，万一被人下套，还会拖累大哥。
“两位老板如果真有事，小的可以等江先生忙完通传，只是江先生有没有时间就不知道了。”江大毛把银子推回去。
“那小哥通传一下，我们就在楼下。”老赵报了个房号，没想到这还油盐不进了。
两人往楼下走，正有三个人从楼下上来，老赵俩人不约而同放慢脚步。
为首的那个人胡子灰白，指头上带着两枚指环，捋着胡子笑的慈祥，见面和那个小哥打招呼。
“小江，东庭在吗，老朽有两位朋友也想加入进来这次的船队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