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如今天寒地冻,树哪能轻易挪,还是等母亲来了自己做决定比较好。
徐九亭打了个哈哈过去,送走陈兴,露重带着个小厮进来。
小厮怀里抱着个箱子,徐九亭打量两眼,难道是江东庭那边的书,可是自己记得送出去的没有这么多呀,他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露重行了一礼,“回郎君的话,江公子说之前的书册他有很多感悟,便都记录在书册上,这些都是他写的文章,随着看完的书一起送回来了一份。”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少,反而多了,这种重视对于原主人来说不能说是不欣慰,徐九亭打开箱子快速翻了几下,里面写的文章都是江兄的字迹,文风也是江兄的文风,倒是所言不虚。
粗略翻阅数了数,足足有四十篇,每篇长短不一,饶是如此,徐九亭也被这个数量震住了,这才多久的时间?
江兄还要赚钱养家,后来又连着下雪,恐怕空隙时间都用来写文章了吧。
比徐九亭预料中的还要努力,面对自己身边的人,他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江兄可比我用心多了。”
“诶,告诉江兄可以自己抄录一份了吗?”徐九亭想起这事,再好的记性也有忘记的时候,常阅常新,如果能抄录一份做到心中有数,那再好不过了。
露重答道:“陈生派去的人说了,江公子让传话的人转达:能从府里借阅这些外面没有的书籍已是大幸,抄录一份还是不必了,多谢郎君的美意,他不会把背下的文章忘记。”
算了,也不过一些书籍,等江东庭回去姜国,什么样的好书看不到。
徐九亭被他努力读书的情绪感染,也不闲下来了,找到没看过的书册看起来。
连续数日的天晴,路面上的雪化得差不多,估摸着父母在路上被大雪耽误的时间,也该到了,便安排人把院子里的地龙打开。
徐九亭往大兄的中郎将府里去,准备问问嫂子看需不需要什么帮助,顺势也问问有没有准备好搬回去国公府里的行礼,人手够不够。
这还要归功于王孔宁的提醒,大郎君不在府里南下治水,未来的世子妃和世子的孩子总要回府里尽孝,不然大兄怕是要人在外还要被参一本了。
徐九亭想着万一大兄收到被参的消息的模样,恐怕也是很无奈吧。
马车顺着带有积水的路面往前走,马蹄发出踏踏的声音。
官员住的地方总是容易扎堆,五品中郎将的府邸旁边一侧是三品官员,一侧是六品官员,行至这条路时,路上已经行人寥寥。
徐九亭昨日让人送了拜帖,进去时迎接的人有些面熟,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丫鬟笑的落落大方,“奴婢竹青,二郎君回京时,奴婢曾前往迎接二郎君。”
徐九亭摸摸鼻子,在心中制止如此无礼的行为,“我侄儿今日有课业吗?”
竹青引着穿过花廊,“小公子的老师扫雪时摔了一跤请假三日,今日不曾上课,给小公子布置了大字。”
徐九亭决定一会拜见完嫂子,就去看看小侄儿。
张芝正等在前厅,见到徐九亭站起身,笑着请小叔子坐下,道:“家中准备三日后开始挪,小叔子今日也是为了此事来,那便定下来,劳烦小叔子三日后带人来。”
徐九亭连忙摆手:“不麻烦,我在府里也无事做,大兄不在,我来帮忙是应该的。”
时间便定下来,一大家子收拾东西总不是一日两日能收拾的完,徐九亭不好和嫂子多待,定下来后便寻了小侄儿的理由往书房去。
书房里徐大宝正在和丫鬟奶声奶气的讲道理,他讲道:“禾绿,娘亲说写一张大字,可以奶酥吃一个,我今日写完了大字,就、就不在娘亲的管了,可以吃好多奶酥。”
禾绿静静的看着小公子,“夫人的意思是说,小公子您今日一共写三张大字,可以吃三块奶酥。”
徐大宝学着娘亲的样子,用肉肉的手掌拍打了一下桌子,哼道:“胡说,娘亲没有这么说。”
禾绿不为所动,“小公子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去问夫人。”
徐大宝弱气了一会儿,坚持道:“娘亲没有说只能吃三块。”
禾绿继续重复道:“您今日写了三张大字,也吃掉了三块奶酥。”
徐大宝气呼呼道:“那我要再写一张大字。”
禾绿低眉敛目的坚持道,“奴婢这就去给您拿来纸张,但是再写完大字也不能多吃奶酥了。”
徐大宝一下卡住了,重复着自己的意思:“大宝写大字,吃奶酥。”
徐九亭在门外听了一会,喉咙忍不住憋笑,竹青上前敲了敲门,“小公子,您的二叔来看您了。”
“二叔来了。”徐大宝立即从小矮凳子上下来,高兴的往外跑,被禾绿拦下又放回去。
禾绿说:“奴婢去开门,小公子您不要走到外面吹到冷风,如果吹到冷风风寒了,明日不能写大字,三块奶酥也吃不到了。”
这威胁很有效,徐大宝坐在凳子上东扭西扭的往外看,试图早一点看到二叔。
徐九亭进了内室,脱下含着冷意的兔毛披风,把冲过来到自己腿高的小胖子接住,往上颠了颠,“大宝,想二叔了没有啊?”
徐大宝拉长声音,甜蜜蜜道:“想,想二叔了,二叔不来看我,爹爹也不在家陪我玩。”
徐大宝有一双大眼睛,这时候一眨不眨的盯过来,“二叔,大宝想吃奶酥。”
徐九亭哈哈大笑出声,捏捏他的鼻子,“大宝还是更想奶酥吧。”
大宝一副不想承认的样子,低下头,“也想二叔。”
徐九亭向禾绿问一句,“大宝能再吃一块奶酥吗?”
禾绿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拿过来一些,不拿怕影响二郎君和小公子的感情,让二郎君生气,拿了又不能让小公子多吃,她犹豫道:“奶嬷嬷说奶酥吃了坏牙,怕小公子牙长坏了。”
徐九亭摸摸大宝的小肚皮,估算着时辰快到午时了,的确不能吃多,便问道:“厨房有没有备着山楂糕,这个能不能给我们大宝来一块呢?”
禾绿松了口气,“山楂糕备着呢,小公子可以吃这个。”
“大宝要不要吃山楂糕?”徐九亭哄着问道。
徐大宝看着二叔来了也不管用,有些失望的瘪瘪嘴,想了想,能吃一块山楂糕也很好了,随即高兴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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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妹,我回来了。”
\"谁在家,开开门。”江大毛啪啪的拍着大门上冰冷的门环,拍了一会没听到动静,奇怪道:“这人呢?都出去了吗?”
马上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这时候家里不应该没人啊,怎么说爹也该在家。
江大毛搓了搓手,摘下头上的皮帽挂腰上,也不准备等他们回来了,往邻户的门口那走,攀着邻居家的大门跳到自家院墙上,沿着墙头往里一跳,屋里门还真的关着,真的不在家呀。
推了推,上锁了,江大毛跑到厨房灶台底下找到钥匙,三个人都不在,那是出去玩了吧。
厨房里吃的不缺,江大毛给自己做了饭,虽然味道不好,全靠水煮,不过饿的时候就不挑剔了。
等他吃完准备洗碗,三个人正好回来,江大毛笑嘻嘻的问,“父亲你们去哪玩去了,吃饭没有?”
许久不见江大毛,三个人都很是惊喜,“大毛回来了,我们吃过了。”
江绒绒扑过去,高兴的说:“哎呀大毛哥你终于回来了,昨天晚上爹还唠叨你说要是你在咱们一家人一起去上香,不过你没去也没事,我给你求了姻缘,把这手串戴上。”
江绒绒从大哥手里接过包裹,摸出来一串手串来,“二百文一串,可贵了,咱们家里每个人一串。”
“花这个钱干吗,这么贵。”话是这么说,江大毛擦干净手才去拿那手串,这木头不知道是什么木,带着木的纹理,又沉甸甸的,戴在手上美滋滋的比划,“还怪好看的。”
江绒绒笑话他,“戴上了不说贵了,给你求的姻缘,给爹求的身体安康,大哥求的前途。”
“你自己求的什么?”江大毛瞥她一眼,这丫头片子说了一圈别人,可别忘了给自己求了吧?
“我不告诉你,是秘密。”江绒绒摇头晃脑的,拎着包裹跑到屋里去。
一群人回到屋里,江大毛从腰上解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袋钱。
这钱推到爹身边,他才把心放到肚子里:“我这次的工钱一共十三两银子三百文钱,路上我把零头花了托领队给绒绒带一只银簪子和一盒胭脂,那胭脂在那边才要三十文,运到咱们京城要一百二十文,还买了些零散的玩意,小妹你数数钱的数。”
江绒绒接过来钱数了数,面上惊疑不定:“怎么比上次多了那么多,上次才三两多银子?”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回屋里找出账簿翻到上个月,“工钱三两六百文,一共带回来三两二百文钱,这差了十两银子。”
一家人都瞅着自己,等着自己解释,江大毛满脸自豪,“路上遇见山贼,全靠我用一身功夫打退山贼,领队额外把随着进货的路钱退给我,还额外给的护卫钱。”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钱,江绒绒那馄饨摊子要挣上几个月,江大毛那没开张的店铺也得俩月才能挣回来。
见家人面色都紧张起来,江大毛站起身原地转个圈,“放心没受伤,那山贼还没我壮实,我一脚踢走一个。”
见爹不放心的伸手过来,江大毛停下动作,老老实实的让爹在自己身上四处拍打,“爹你们放心吧,我惜命着呢。”
江云开见真的没受伤才放下心,冷哼一声,“刀枪无眼,这次算你命大,下次不要逞能,你出了事咱家谁看着家呀。”
这傻子一身蛮劲,江云开真怕他想主意去当了护卫,提着脑袋挣钱。
江大毛连连摇头,想起了什么面上有些惧怕,唏嘘道:“肯定不会,爹和大哥小妹你们放心,路上有个护卫被一铁锹砍中脖子,领队连尸体都没带回来,埋在路边了,我可不想做个孤魂野鬼。”
江云开移过来目光,“铁锹?”
江大毛重重点头,“领队说那些人口音像是南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