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臣身子僵了下,手指不自觉地蜷紧,耳根处也泛上深深的桃色。
沈璃前世没少混迹风月,观他神色立时便知道他方才做了什么梦,知趣地闭上眼睛睡了。
次日一早醒来,发现身上盖着薄被,夜修臣已不在房里,门外隐约传来练剑的劈风之声。
沈璃打开门,就看见步临尘收了剑神采奕奕的走过来:“师弟,玉辞师弟做了早饭,你去洗漱一下吃饭去。”
沈璃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夜修臣,不由打趣道:“这么快就认亲了?你不怕师父怪你私通魔宗啊?”
步临尘从容道:“师父才不会呢,魔尊是玉辞师弟不是很好么?往后中原武林和魔宗就可以相安无事,再也不用打打杀杀了。”
沈璃也是这么想,夜修臣外表狠绝残忍,实则却跟他父亲一样极具侠义心肠,必然不会无端挑起正魔两方的杀戮纷争。
如今几大门派遭到重创,正道衰微,魔尊又是无双城后人,没准魔宗与侠义道纠缠百余年的恩怨,真能就此终止了,
夜修臣把粥菜端到客房前面的小院石桌上,正好沈璃盥洗完毕和步临尘打打闹闹的走过来。
他一看见沈璃,脑海就不由自主地浮现昨夜梦里那极度香艳的场景,都不敢直视沈璃。
沈璃毫无所觉,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饭,惊奇道:“修臣,魔宗不是有厨子吗,你怎么也学会自己做饭了?”
夜修臣敛住呼吸,眉不动眼不抬地道:“闲着的时候看厨子做过两顿饭,就会了。”
“这样啊,我们修臣真是聪明,什么都学得快!”
沈璃夸赞两句,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清炒笋片,口感清脆鲜甜,特别好吃。而后又尝了尝其它几样菜,觉得每道菜都甚是对胃口,最后还咕噜咕噜喝下两大碗红枣粥外加三个包子。
“对了,萧师叔这么多年没回中原,为何不多留几日?”沈璃问道。
夜修臣放下筷子,缓缓道:“经此一役,我又不在千月岛,魔宗有许多事需要义父处理。”
沈璃想起一事,眉梢挑了下,说道:“萧师叔一心想让你重振无双城,往后你就没法子偷懒了,趁这段时日得闲,我带你去长长见识如何。”
步临尘想起在云影山庄那几年,沈璃干的荒唐事那是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忙道:“师弟,玉辞师弟是正经人,你别带坏他!”
沈璃噗嗤一笑,眉眼弯弯斜睨夜修臣一眼,别有深意的低下头。
夜修臣就知道他没想什么正经事,故意冷冰冰道:“你笑什么?”
沈璃可不敢告诉夜修臣,他忽然记起前世幽冥殿中往事,于是抬起头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也觉得师兄说得对。”
又对步临尘道:“韩左使走之前十分记挂师兄,得空了往千月岛去个信,免得人家老担心你。”
步临尘捧着粥猛喝:“他哪会记挂我,他成天只想杀我。”
沈璃调侃道:“以韩左使武功真想杀师兄,师兄怎会到现在都安然无恙?依我看,韩左使对师兄很是手下留“情”了。”
他故意把那个“情”字咬得特别重,连夜修臣都听明白他意有所指。
步临尘没敢接话,只顾闷头吃饭。
几人吃完早饭,步临尘便打算回璇玑宫,沿途去跟穆北禹会合,恒阳派发生变故,大师伯的遗孤也找到了,这些事他认为还得亲自禀明师尊为好。
如今三把玉钥不见了两把,暗香阁的幕后之人至今未曾露头,沈璃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去无双城瞧瞧回生卷的情况。
恰好夜修臣也想在回千月岛之前去看看自己的家,祭拜一下父母亲人。送步临尘下山后,两人就到恒阳山下的小镇上买了两匹马,慢悠悠地走官道去无双城。
路上沈璃死活让夜修臣把碎魂卷心法给背下了,日日督促着他修习,十日后夜修臣就能自己克制火毒,发作时已然没有之前那般煎熬了。
不过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得不到转灵回生卷,当最后一次火毒发作时,他便会经脉尽断,焚心而死。
沈璃心里头忧心烦闷,却又不敢让夜修臣察觉,所以还是一如既往地落拓不羁,若是来到繁华的府城,甚至会拉着夜修臣去看戏喝酒听小曲儿。
沈璃花钱大手大脚,身上的银两去恒阳之前就挥霍完了,这段时日用的都是夜修臣的银钱,他只管负责吃喝玩乐,结账的事根本不用他操心,魔宗什么都不多,就数银子多。
前世被困在幽冥殿时,一应所需皆由魔属备置,他本也是名门子弟,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可魔宗的吃穿用度竟比云影山庄还要精雅奢侈几分。
当初他甚是疑惑,魔宗远在东海,土地贫瘠与外界又不通商贸,哪来的银钱维持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
直到前些天夜修臣带他去了一家银庄,才晓得财大气粗的宝丰银号东家竟然是夜修臣,也才晓得夜修臣不仅是武学奇才,亦是经商奇才。
“你以前,都喜欢做些什么。”夜修臣牵着马,漫不经心地问。
沈璃也牵着马,跟他并辔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闻言迷蒙地“啊?”了一声。
夜修臣默了默,斟酌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平时都会去哪里消遣?”
“只要是好玩的地方都不会放过,修臣你呢?”
“魔宗没什么好玩的,逢年过节偶尔会有些歌舞和杂耍,不像中原这般多姿多彩。”
两人刚好走到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的气派阁楼门前,沈璃指了指,问道:“去过没?”
夜修臣看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倚春阁几个大字,蹙眉道:“你去过?”
沈璃道:“云梦府最出名的千香楼我去过好几回。”
夜修臣脸色一变:“这可是相公堂子,你竟然去这种地方,简直是……”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放荡!”
沈璃笑了笑,说道:“你果然没去过,你若去过就会晓得,里面的小相公个个都是妙人,有趣得很。得了,今儿就带你去开开眼界。”
话音没落地,他就把手里的马鞭抛到在门口揽客的小倌手里,扬声道:“开个雅间,把你们这的头牌小郎君叫来。”
夜修臣寒着脸站在原地,直到那小倌跑过来殷勤地勾着他胳膊拉他进去,才冷冷开口道:“你们这的头牌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