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臣坐在桌边，面对一大桌美酒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只是静静看着桌对面的沈璃与倚春阁头牌青轩勾肩搭背，那两人眉开眼笑地一边吟诗作对一边举杯痛饮。蓦然想起青山镇上，沈璃也是这般跟端木真划拳喝酒，差点滚到床上去的事。

青轩的美貌比端木真有过之而无不及，举手投足更是万种风情，这样的小郎君任谁看了都把持不住。

沈璃本来就不着调，一喝酒就更不着调，眼看他和青轩越贴越近，夜修臣的脸色冷下来，眼底布满阴霾。

沈璃喝酒就脸红，嫌太热就把领口拉开了点儿，隐约露出优美的颈部线条和明晰的锁骨。

青轩眼神落在沈璃身上，不自觉吞了下口水，羡慕道：“得亏沈公子不是风尘中人，不然以公子这等姿色，我这头牌的名号怕是不保了。”

沈璃弯眸一笑，把酒杯搁在桌上：“若是哪天我缺银子花了，就来倚春阁做几天短工赚点买酒钱。”

青轩忍俊不禁，给他斟了一杯酒：“沈公子说笑了，不过原先我们倚春阁还真有位沦落风尘的郎君，据说还是豪门大户出身，之前写了个话本子，风靡一时呢。”

“哦？”沈璃微抬眼眸，感兴趣地道：“什么话本子？”

青轩眼含春波，细白的手指勾住沈璃一缕发丝，身子贴近他，浅笑道：“话本子在小的房里，公子随我去拿可好？”

夜修臣脸色更冷了，握在手里的酒杯炸开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真是个小冤家。”沈璃瞥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夜修臣，把青轩的手指头一根一根从自个儿头发上掰开，调笑道：“话本子你着人去取便是，我要看你跳剑舞。”

“既然沈公子如此好雅兴，小的也只好献丑了。”

青轩轻轻一笑，转眸看向夜修臣：“小的瞧这位夜公子随身带着笛子，想来也是精通音律的高雅之士，斗胆请公子屈尊吹奏一曲助兴如何？”

夜修臣见沈璃刻意的跟青轩保持距离，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些，又见沈璃满脸期冀的望过来，更不想扫他的兴，取下玉笛问沈璃：“你想听什么曲子？”

沈璃没料到夜修臣如此矜傲的人会答应青轩的提议，兴冲冲道：“我可以选葬花曲吗？”

葬花曲是一痴情男子为死去的知己所谱，流传甚广，曲子哀怨凄美很是动听。

夜修臣却皱了皱眉：“这曲子不吉利，换一首。”

沈璃听曲儿从来只知道好听不好听，哪里去深究过曲意，但夜修臣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换一曲，想了想道：“那就高山流水吧……这个吉利不？”

“知音难觅，相知可贵。”青轩抢先道：“高山流水配剑舞甚妙。”

沈璃拍手道：“那就开始吧。”

夜修臣淡淡一笑，没再反对。

青轩舞姿美妙，翩若惊鸿，夜修臣笛声宛转动听，余音袅袅。

沈璃安静地看着听着，起先还挺高兴，后来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悲凉哀凄的感觉，就好像心里最珍爱的东西就要离他而去一样。

一支舞跳完，青轩派去取话本子的小倌也回来了。

青轩神秘兮兮地把话本子递给沈璃：“沈公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璃人精似的，立时就懂了，青轩拿来的可不是什么话本子，八成是春宫图。

青轩阅人无数，早就看出夜修臣和沈璃就差最后一步了，心里有意成人之美。

他神色暧昧地贴着沈璃耳边，小声道：“那位夜公子那方面貌似还没开窍，天色已晚，你们两个何不一起探讨探讨这话本子的美妙。”

沈璃开心得掐了下青轩的脸蛋：“青青果然是妙人，我喜欢。”

话音还没落地就感到手背火辣辣一痛，旋即瞧见一颗葡萄“啪”地一声凶狠摔在地上。

夜修臣面无表情盯着他那只揩了油的狼爪子。

沈璃吃痛地揉了揉手背：“好疼，下手太重了，都红了你看。”

说着就把手递到夜修臣面前给他看，手背不只红了，还有些淡淡淤紫。

“给我吹吹。”

夜修臣眉眼淡然地睇了青轩一眼。

青轩了然一笑，起身道：“外头还有客人，小的先过去招呼，二位公子有事吩咐侍候的小倌便是。”

等青轩离开，夜修臣拿出一个细瓷小瓶，沾了些药膏涂在沈璃手背上，语声温和道，“再有下次，这只手你也别想要了。”

他垂着眼，没看沈璃。

沈璃矮了矮身子，凑过去把脸放在夜修臣视线底下，抬眼道：“吃醋了？”

夜修臣嘴硬，说没有。

沈璃也没继续追问，看着夜修臣轻柔地给他涂药，那点指头大的紫痕，其实也没多大必要搽药，但他却涂得很仔细。

“我认识你之前是常来相公馆子，但我绝对没失身。”

沈璃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夜修臣，小狐狸似的看得人心驰荡漾，笑盈盈道，“你若不信，待会可以试一下，你若不会，就按照青轩给的话本子上面的图来。”

夜修臣手一抖，手里的小瓷瓶险些摔地上，故作镇定地把瓷瓶收起来，低声道：“谁说我不会，当年在幽冥殿，可是你先求饶的。”

沈璃笑不出来了，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呐呐道：“你怎么知道幽冥殿的事？”

夜修臣神色温柔：“当年我一意孤行将你囚禁在幽冥殿，不让你回中原，我以为你会很恨我。直到奈河桥上遇见你，你个傻瓜居然一直一直在等我，也不肯投胎，我才知道你心里也是装着我的。”

夜修臣说的奈何桥上事沈璃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你是怎么死的？”

夜修臣没作声，总不能告诉沈璃，他在沈璃死后杀光五大门派，后来任凭火毒发作殉情而死吧。

“你还要试一下吗？”夜修臣转移话题，轻轻问，“像幽冥殿那样可好？”

沈璃吓了一跳，幽冥殿的夜修臣脾性跟现在可大不一样，即便在下面那也是相当霸道强悍，摸摸鼻子干笑道：“今天有点累了，等成亲，成亲了你想怎么着都行。”

夜修臣不由分说的把他抱到雅间床上，跨坐在他腰际，淡淡道：“既然累了就好好躺着，旁的事交给我就好。”

沈璃禁不住挑逗，顺从道：“我还没洗澡，要不先去洗个澡？”

既然夜修臣想要，沈璃还是乐意让他高兴的。

夜修臣没答话，俯下身凝视着沈璃，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秀挺的鼻梁和柔润的嘴唇。

他的指尖温柔缱绻，还有不舍。

沈璃目光灼灼，手也不老实地挑开夜修臣衣襟，顺着他坚实柔韧的肩背探下，取悦地托住他的腰。

“还是像上辈子那么傻。”夜修臣叹息一声，下来侧卧着躺在沈璃身边，手指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轻轻一掠，难得地打趣道：“我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

沈璃………..

有你这么逗人玩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