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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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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幽州州牧黄彻,及其母,邓燕,被斩首于三军阵前。

穆云轻立在队列中,看着高台之上与颈项分离的两颗头颅,用力地眨了眨眼。

上一世,燕北军三军的仇、轻易被叩开的燕云十六州的大门,上万百姓的血仇……时隔一世,她终于,替他们报了!

还有……他。

穆云轻的目光追随向走下高台,将主场重新留给各队队长的裴言川,第一次觉得日常训练太过漫长,长到……她直盼了许久,才等到日落西山。

穆云轻行至中军营帐前,看到帐门口的侍卫,朝他轻点了下头,随即掀开了中军营帐的帐帘。

这段时日,她常来向他讨教兵法,次数多了,裴言川索性便免了她的通传。

营帐上首处,裴言川正提笔书写着什么,看到她进来,不由一笑,随即眼神示意向旁处:“拿去吃。”

穆云轻目光偏转,落向一旁的小桌案,那里赫然放着一个食盒。

穆云轻顿了顿,走至一侧,将食盒打开,里面……竟是各式各样的点心甜点。

样式之多,竟是比之上次魏令到中军营帐时拿来的,还要丰富些。

穆云轻不由一怔。

裴言川已是搁笔从上首处走了下来,看到她呆呆地立在食盒前不动,不由问:“怎么了?”

想到上一次魏令远道带过来的点心,最终太半进了她的肚子,而裴言川却并未吃上几块,穆云轻将打开的食盒盖又扣了回去,顿了顿,道:“还不饿。”

男人的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穆云轻身体下意识保持不动,裴言川的视线并未停留太久,亦未多问,只新起了个话题,问:“可是兵法有哪里不明白了?”

说至此,裴言川不由暗叹口气。

穆云轻……似乎真的就只把他当成敬仰的将军,而已。

穆云轻闻言,动作却不由一滞,她并无问题,只是看到黄彻与邓燕人头落地,又看到他一个人消失在高台之上,背影成单,没来由地便心尖一疼。

结束了训练,并未多想,便来了这里。

听他这般问,穆云轻开始绞尽脑汁,回想起近两日来看兵法时产生的疑问。

营帐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直到——

裴言川看着她,轻笑了声。

穆云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抬眼看向他。男人桃花眼上扬,剑眉飞肆,如星河点缀的眸子中尽是笑意。

穆云轻从不曾见过他这般笑,一时愣住。

裴言川低头看着她,只觉方才胸间那零星的郁闷尽皆散得一干二净,只余欢畅。

晚风吹起穆云轻鬓边的一点碎发,穆云轻行在前往晚训队列的路上,脑海中却是一遍一遍晃过裴言川方才的那个笑,还有在东都时听闻到的裴言川少时的那一句传言:

“春华不知何处好?银鞍白马笑春风。”

彼时觉得这一句的形容并不如何好,且写尽春华烂漫,却无半分关于他的骁勇善战。

可此时此刻,穆云轻心头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句话,形容得可真准啊……

-

次日,午时,幽州城内一家酒楼的雅间内。

穆云轻与裴言川相对而坐。

“如何?”

裴言川开口,问道。

江跃立于一侧,如实禀道:“黄彻的两个女儿早已嫁人,属下在狱中见到了黄氏,还有黄彻的幼子。”

“属下查到,黄氏与黄彻感情生疏,黄彻即使成婚,主屋依然是邓燕住着。”

“且黄彻,也时常是住在主屋旁的偏院中。”

“黄氏居于后宅,一人抚养大二女一子,对黄彻与邓燕所谋之事并不知晓。”

裴言川闻言,神情不置可否。

江跃续道:“黄氏说,她自幼居于燕北,深受汾阳王和世子大恩,若是知晓,绝不会当作不知道。”

“她说,黄彻和邓燕罪有应得,她嫁予黄彻多年,毫无所觉,亦是失察,死有余辜。”

“只是,稚子无辜,不求世子网开一面,但求,世子能留他一命,替他祖父、和父亲赎罪。”

江跃禀完,人便无声退了出去。雅间内,穆云轻和裴言川却是一时尽皆无言。

有黄彻一个,为父亲报仇,险些埋葬了整个燕北,似乎,已是足够。

……

雅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穆云轻抬目,却是张启走了进来。

张启神情中难掩悲色,可身上有些东西,却到底是有了变化。

“家中可还好?”

裴言川开口,问。

张启躬身,抱拳道:“家中一切安好,有劳将军惦念。”

裴言川目光落在张启身上,张启身形略略绷紧,这一段时日,自他身中蛛毒后,在军中,在将军面前,确是过于放肆了些。

如今他自知收敛,将军……必也是看得出来。

张启张了张口,犹豫片刻,道:“我爹说……我该成熟一点的。”

裴言川微微颔首,淡声道:“你是该成熟一点。”

异地而处,若是穆云轻处在张启的位置上,同张瑞密切接触,必然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张家,是汾阳王府的近臣,张启,又是张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将来,必然要有所担当。

“不过”,裴言川说至此,笑了,剑眉微扬,话语间又多出了往日里的漫步经心,道:“倒也不用学得和你爹一样。”

张启原本凝重而沉闷的心情因裴言川的这一句话,仿佛一下便散了,他有些想笑,但到底那是他老子,不太合适笑。

正在他要笑又忍着让自己不笑正憋得费力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敲响。

穆云轻先一步站起身,将门打了开来。

黄宏搀扶着自家老娘走进雅间,看到的便是,雅间中的三人尽皆站着,朝他们母子望来。

黄宏松开黄氏,抱拳:“将军!”

黄氏眼看着便要下跪,被裴言川伸手一把馋扶住:“老夫人于燕北有功,今日该当上座。”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黄氏被黄宏搀着已是走出酒楼,仍然神情激动。

以前怎敢想自己有朝一日,竟能与汾阳王世子同桌而食。

世子仪表不凡、气度尊贵,近看之下更甚远观。

黄氏嘴唇颤动,手摸向黄宏搀扶着她的大掌,道:“宏儿,你以后在燕北军中,更应当跟随世子,奋勇杀敌才是啊。”

……

张启从酒楼中出来后告别了裴言川与穆云轻便回了张家,徒留穆云轻与裴言川二人,并肩朝客栈行去。

“把黄彦送到绾云那里,做个学徒吧。”

寂暗的夜色中,裴言川清淡如水。

夜色中,传来江跃一声“是”。

黄彦,黄彻的幼子,今年八岁。

穆云轻一时怔住,没想到,会在此时,听到绾云的名字,更没想到,裴言川最终,到底放过了黄彦……

-

半月后。

随着悠长而又高亢的号角声声,全军出发,分兵三路,直奔向草原腹地。

前方火光炸响开路,后方士卒悍勇拔刀,到了傍晚时分,已是隐隐可以瞧见狄族部落。

穆云轻望向队列前方白马银盔的年轻将军,看到他微微抬手,随后军旗舞动,全军停在原地,徒留马蹄尘动。

真正的令行禁止。

半刻钟后,呼延睿从营帐内骑马奔了出来。同三月前狄族由他统兵时比起来,呼延睿着实瘦了不少,可大马金刀横在两军阵前,倒也颇有那么几分气势。

“我要见狄王。”

裴言川的视线在呼延睿的脸上定了不过片刻,便开口,淡声道。

呼延睿的脾气一如既往的火爆,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的身后,狄王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要见本王?”

穆云轻的视线向后看去,这一看,却是不由一惊。

狄王如今看着,竟已是瘦得不成人形。哪怕此刻穿盔戴甲,手握弯刀,高坐在马背之上,依然难掩脸色青白。

瞧着,倒似是将死之人。

裴言川的目光同样看向狄王,随即唇角微勾,笑了笑,道:“上次和谈,狄王是想我与贵族二王子两败俱伤么?”

狄王闻言,神情瞬间一沉。

那次和谈之后,他竟才知,那个逆子,竟是不止豢养了数以千计的毒蛛,更是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弄出了火器。

那之后,他再想要动手将那个逆子除去,却已是极不易。

若不是暗中派出了好几个信得过的大将围攻呼延婴的营帐部落,今日又何至被裴言川直攻到狄族中军营帐前?

何况,他也并未忘记,他的长子,之前,之所以近乎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是拜眼前这位所赐。

裴言川看着狄王的神色变化,已是知晓了他心中是在想些什么,随手便将几页纸递了过去。

狄王有些不解,却也还是将纸张接了过来。

这一看之下,却是气血上涌。

裴言川递过来的纸张前两页,分明是在背后给了睿儿近乎致命一击之人写下的招供,红笔签字画押,鲜明的红,在这一刻,几乎要灼伤他的眼。

他可没有忘记,从睿儿背后刺穿的那一剑,有多么的狠。

他下意识抬起头,裴言川却并未看他,目光漫步经心地看向远处,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狄王翻过这一页,下一页却是详细地描述了一个人的体貌。

狄王越看越觉得眼熟,却是半晌未想来起此人究竟是何人。

“那是贵族大王子伤势大好,便快要转醒时,不慎令大王子伤口重新裂开之人。”

裴言川好心地解释。

狄王眼睛瞬间一眯,那个贱婢。

“那是利班王安插在贵族的一颗棋”,裴言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漫步经心,并不在意狄王瞬间几欲喷火的眼神,续道:“可利班王,却并没有下过这个命令。”

“只是贵族二王子当初意欲收买她时,利班王准了。”

再一次听到呼延婴参与其中,狄王攥着缰绳的手死死握紧,在这一刻,只恨不能生啖呼延婴的肉,生饮他的血。

狄王脸上神情抽动,裴言川却是在马背上微微俯身,看向狄王,笑道:“还有一页。”

狄王抬起头,恶狠狠地盯向裴言川,随后手上翻动,下一页,赫然也是一页的签字画押,上面则是女子的字迹。

详细记载着那一日,狄族二王子给了她两小瓶的药粉,一瓶下给狄族大王子呼延睿,而另一瓶,则是要下给他。

怪不得他事后几次都想不明白,那一日,怎么就把兵权临时交到了那贱种的手里?!

狄王握着纸张的手忍不住微微发起颤,倒不是害怕,而是怒极。

那个贱种!

真不愧是扎布家族生出来的好儿孙,不用人教,就是满脑子上不得台面的阴谋算计。

“你想做什么?”

狄王声音狠决,看向裴言川。

纵使他对那贱种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到底是他的家事,又哪里轮得到他裴言川来横插一脚?

裴言川看着他,却是笑了,随即道:“和谈之后,过了这般多的时日,狄王都没有解决掉呼延婴——”

他的话头微转:“果然,是老了吗?”

狄王一口气卡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剧烈地喘息着。

“狄王若是不会治家,燕北军倒是愿意效劳。”

裴言川眼眸垂下,伸手轻拍了拍已是着急着想要冲锋的马,淡声问:“可对?”

狄王听至此,目光警惕地看向裴言川:“你想做什么?”

“你不会以为,就凭你和燕北军,能将我狄族踏平吧?!”

狄王嗤笑了声,喝道:“老夫虽老,可狄族马背上的儿郎,可还年轻!”

裴言川看着他,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话,随即看向立于狄王身后的呼延睿:“所以此次,我是来和谈的。”

狄王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他抬目,看了眼裴言川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燕北军,这架势,哪里有半分要和谈的意思?

这般大的阵仗,他还年轻时,自是不惧,可双方也必然会伤亡惨重。

且难分胜负,裴言川自也不会做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可如今,他却是……

狄王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体,眼神微暗。

他的身后,呼延睿却是再忍不住,怒声道:“裴言川!你以为我们父子很好消遣吗?”

“和谈?”

“有你这样想要和谈的?”

狄王抬手,止住了呼延睿进一步的怒骂,随即看向裴言川,示意他继续。

裴言川声音散漫,道:“和谈可以。”

“但呼延婴,我却容不得。”

裴言川的目光转向狄王,笑道:“你说呢?”

狄王眼眸微眯,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裴言川的来意,他为睿儿着想,容不得那贱种意图王位,意欲残害睿儿。

可裴言川,也同样容不下这那等心思狡诈、诡计多端之人统领狄军。

只是……

狄王冷眼看向裴言川,平静地道:“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任由外人插手,处理本王的家丑?”

“凭——”

裴言川唇角勾了勾:“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狄王呼吸一梗,却听裴言川续道:“本世子听闻,狄王与博勒感情甚笃。只是可惜,天不假年,博勒早逝——”

“砰”地一声响。

狄王的弯刀已是直朝裴言川劈了过来,却被裴言川轻轻松松以长枪阻断。

狄王被一股大力挡了回去,向后退出了好几步。他的喉尖泛起一阵腥甜,剧烈的咳意上涌,却被他拼命地压了回去。

他的身后,呼延睿已是催马上前,伸手扶住了他,随即看向裴言川,怒喝道:“你容不下呼延婴,就去找他!”

“在我父王面前说这些旧事做甚?”

裴言川看向呼延睿的眼神有瞬间的悲悯,狄王却在此时开了口:“条件。”

话终于谈到了这一步,裴言川也不废话,径直道:“狄族退到哲木山以北。”

“草原仍可捕狩,但军队不得踏足,且军队数目减半。”

“两国通商。”

裴言川声音平静,呼延睿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怒,只父王尚未说什么,他亦不好插言。

“条件的话”,裴言川说至此,终是笑了笑,目光看向狄王身后的呼延婴,意有所指地道:“只要令郎无犯,当能善始善终。”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可狄王如今,却是不得不将这些话听进耳中。

如今,他奈何不得呼延婴那贱种,那贱种更是只能夹着尾巴缩在自己的部落内,靠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火器硬撑。

只是……

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自己,也老了。

如今底下几个猛将甚至开始暗中观望,不肯带兵围剿那贱种,美其名曰什么“父子之间哪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呼延婴的目的,果然达到了。

狄王的手紧紧攥起,已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背上青筋横跳。

睿儿虽然冲动易怒,脾性暴躁,可到底心性单纯,这些年……也被他保护得太好。

如何能是那打出生起血里就带着腌臜算计的呼延婴的敌手?

狄王沉默不语。

呼延睿听至此时,也终是明白了过来父王如今心中的顾虑。

……是他。

这段时日狄族内部波诡云谲,纵他许多事想不大明白,也感觉得到草原如今暗起的波澜。

父王如今……已是时日无多。

而他,却并不太镇得住那些曾随父王征战四方的猛将。

呼延睿张了张口,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很想上前,同父王说,不用担心他,他可以的,不要答应裴言川。

可心底却是深知,也许……他是真的不行。

不要再在这种时候,给父王添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也不过是刹那瞬息。

狄王终是抬起头,看向裴言川,道:“你现在,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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