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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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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轻赶到的时候,张启所在的帐篷外已是赶来了好几个他们小队的兄弟。可却俱都在看到帐篷内的情景后面露惊惧,脚下下意识便要往后退。

张启浑身狼狈,跌坐在帐篷外的一处空地上,手臂上还流着血,他的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

穆云轻偏转过头,亦看向帐篷中,这一看,却只觉心尖猛地拔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帐篷内,书柜明显被人移动过了,露出缝隙。书柜后,是一间暗房。

此时,缝隙口处,一只腿长足有三尺,颜色黑红的蜘蛛正慢吞吞地点着它的一只前腿,而那腿上沾的,分明是血迹!

穆云轻目光陡然看向张启受伤了的手臂,随即看向身旁的一个士卒,沉声道:“不要把它放出来。”

“我去请沈副将!”

当穆云轻带着沈周匆匆再次赶回到此处时,却已是又有了新的变故。

张启手臂上的血不知何时已变成了黑色,人也晕了过去,此时靠在黄宏身前,竟已是不省人事。

随军的军医正在仔细给他把着脉。

而那只穆云轻方才看到的,腿长足有三尺的黑红色大蜘蛛,此时趴伏在帐篷正中,一动不动。

它的身后,顺着书柜的缝隙,不断有体形略小些,却五颜六色花纹繁复的蜘蛛涌出来,依次趴伏在它的身后。

穆云轻听说过有人驯蛇,却从未想过会有人养这么多的蜘蛛!

略带着些毛和倒刺的腿挤在帐篷中央,一排连着一排,穆云轻只觉心里一阵发毛,不过略看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即使之前听到穆青的汇报,心中有所预料和准备,可真看到帐篷内的场景,沈周的脸色还是变了,随即冷声吩咐一旁的士卒:

“去审刚才活捉的狄族人,问是怎么回事?”

士卒得令,无声退了下去。

穆云轻立于原地,和沈周,还有其他十几个军中士卒一起,与帐篷中成百近千的蜘蛛无声对峙。

顺着书柜与墙壁的缝隙,仍不断地有蜘蛛踩着八支长腿向外爬,数量之多,仿佛永远没有爬尽之时。

而他们站在帐篷外,俱是不约而同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么一大群的蜘蛛突然暴起伤人。

大约过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也许更久,一个一身黑袍,头顶黑色尖顶帽,身形佝偻,满脸皱纹的老者被燕北军士卒连拖带拽弄了过来。

沈周的目光瞬时射向他。

这老者便是狄族二王子呼延婴的驯蛛师,平日里负责喂养和训练这些蜘蛛。

驯蛛师在未被拖上来前已是吃了好一番的苦头,此时见到沈周看向他时逼人的目光,极识时务地将胸前挂着的小哨举到了唇边。

他微侧脖项,避了避架在脖子上的剑锋,便这样呜呜咽咽吹了起来。

哨声悲戚,如哀鸣,又如泣诉,穆云轻不知该要如何形容这哨音,只觉听着这声音,仿佛很轻易便能回想起过往所有的苦痛与悲辛。

帐篷内,蜘蛛听到哨音,却是明显不往外爬了,甚至开始渐渐往书柜后躲去。

只是,那只最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腿长足有三尺,身体黑红,弄伤了张启的大蜘蛛却依然立在帐篷正中,纹丝不动。

随着哨音,他的那只沾染了张启血渍的前腿再一次慢条斯理地轻点地面,仿佛周遭的一切,他们燕北军的存在,身侧其他蜘蛛的上前亦或退后,甚至是驯蛛师的哨音,俱都与它没有任何的关系。

……

哨声仍在继续。

直至其他所有蜘蛛尽数退回到了书柜之后,驯蛛师的哨音才悠悠止住。帐篷正中,转眼只剩下了那一只蛛王。

沈周侧过脸,看向他。

驯蛛师脖子□□,避着剑锋,看向沈周,颤声道:“蛛王一直是王子亲自喂养,不听小老儿的话啊——”

驯蛛师话音未落,便在此时,变故陡生。

原本还在帐篷正中的蛛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朝沈周扑了过去。却是身未至,毒液先行。

沈周在军中多年,身手自不必说,一边灵巧躲开蛛王喷射出的毒液,一边朝着周遭喝道:“都躲开!”

说着,长枪已是举了起来,直劈向蛛王。

驯蛛师早已是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时再顾不得身后直指向他的剑尖,只摊在地上,口中喃喃:“蛛王出手,杀人见血,是为天罚啊……”

穆云轻和黄宏一起,拉着昏死过去的张启退后,随即看向沈周与那蛛王。

驯蛛师口中所谓的“天罚”,这般荒诞的说法她自是半字不信。

最初乍一见到这般大又那般多的蜘蛛自是令人心慌,张启的情形又明显表明那蛛王攻击性极强,且有毒,可如今只剩下蛛王一个,真对打起来,它又如何是沈周这样沙场老将的对手?

穆云轻看过去,沈周明显游刃有余。穆云轻目光微凝看向场地中央,不过转瞬便看出了沈周的意图:沈周想活捉蛛王!

穆云轻环顾四周,随后随手捡起不远处不知是谁掉落的弓箭,弯弓搭弦便对准了蛛王。

沈周应对中分神看到穆云轻的动作,大声道:“活捉它!”

“谁去找个箱子过来!”

一旁,几个回过神的燕北军中士卒纷纷去了。

又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眼看着好几个大小适中的透明箱子被送过来,穆云轻走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站好,随即眼眸微眯,长箭射出,以着极快的速度直穿过蛛王的腹部。

箭矢穿过蛛王腹部,方向不变,直至钉向穆云轻对面摆好的一个开着口的透明箱中,方才止歇。

沈周向前迈步,眼疾手快将箱盖紧紧扣了上去。

周围的燕北军士卒见状,俱是松了口气。

眼看着透明箱中蛛王在箭下无力地翻滚,且越是翻滚箭羽入体越深,沈周不由皱眉,随后他看向旁侧正为张启诊着脉的军医,问:“他怎么样?”

军医不敢托大,连忙道:“已经给伤处敷了药,也命人去熬内服的药了。”

“只是……”

军医欲言又止,沈周皱起眉:“只是什么?”

“卑职才疏学浅……并不十分精通蛛毒。”

“过往见过的几例中毒病状,似乎也与张兄如今所中不尽相同。”

沈周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可也不过是片刻停顿,沈周便再一次开口,他手指向暗房的方向,吩咐道:“把这里,给老子烧干净!”

“传令下去,尽快搜查,一个时辰后,启程回关!”

……

两日后,三千兵马回抵燕云关。

马车刚刚在营帐前停稳,便有燕北军医署的几个学徒上前,用担架将马车上依然人事不省高热不退的张启抬进了营帐中。

穆云轻从马背上跳下来,亦跟了进去。

营帐内,军医署署长郑挫已是搭上了张启的脉博,凝神细听,随后又将张启的袖子撩起,查看伤处。

两日下来,穆云轻与同队的几个弟兄照看张启,已是知晓,张启的小臂实则是被那蛛王咬伤的。

郑挫解开绑着伤口的绷带,饶是他过往见多识广,见到伤处也是一惊。

小臂上咬痕深可见骨,伤处周遭泛着黑,手腕及手掌已是肿了起来,透过皮肤,里面的血绝非正常的红色,反而透着青黑,而顺着伤处向上,泛黑的地方更是眼看着便要到达手肘。

“本来咬痕没有这样深,不知……是不是因为毒。”

穆云轻在一旁,看到郑挫看到伤处后眉心紧锁,开口解释道:“昨日手臂泛黑的地方也还没有今日这般往上。”

郑挫闻言,微一点头,随后手再次搭上张启的脉,口中低道:“是毒……”

这一回,他诊脉的时间更久,久到队中一个往日里和张启交情不错的兄弟已是不由红了眼眶,而郑挫的手却依然稳稳搭在张启的手腕处。

“怎么样?”

沈周在此时走进营帐,问道。

郑挫收回手,看向沈周,神情凝重:“这毒……下官并无完全的把握。”

沈周皱起眉。燕北军医署署长郑挫曾官至太医丞,也是跟着前太医令李问安时间最久的人。

前太医令李问安,有起死回生之能,回春之术,得先帝亲自提拔,先帝曾言:“李问安,李问安,由他问朕的安,朕无忧矣。”

当今皇上当初特命郑挫为燕北军医署署长,便是担心裴言川在战场上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才特立燕北军医署,并任郑挫为署长。

这些年,郑挫虽不至能起死人肉白骨,可亦是医术高超,张启的父亲只是残了腿,而没有丧命,便有他的功劳。

如今……

想到老友,再看到老友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却危在旦夕的长子,沈周手握成拳,眉头紧锁。

“不过,不知下官能否看一看那蛛王?”

郑挫站起身,问道。

沈周回过神,闻言,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连忙点头:“当然。”

“现在就去!”

……

当夜,穆云轻和黄宏坐在桌前,看着一旁军医署的军医给张启喂药,可那药,却是怎么送入口中,便怎么再从口中流出来。

喂了半日,几个军医浑身解数用尽,却硬是没能喂下去半分。

张启手臂上的黑处已是蔓延过了手肘。

再往上……便是穆云轻不曾学过些药理,亦是知道,张启怕便是……撑不住了。

队长李辰原本的意思,是大家今夜都回去休息。刚刚长途行军,大家本便筋疲力竭,再在这里守着,亦是硬撑。

何况他们对医术一窍不通,守在这里也是无益。燕北军医署的军医入军籍,虽有一个“医”字,却是同袍。

张启交给他们,完全可以放心。

可穆云轻却不愿回。

一方面,张启是她到军中迄今为止唯一交情不错之人,想到两日前还眉飞色舞同自己说话的人,如今怕是连三日都活不成了,穆云轻只觉心里一万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着张启进去那一间帐篷,而偏是进了另一间。

两个人照应些,或许大家便都不会出事。

而另一方面,张启是同他说过他家中情景的:祖孙三代从军,父亲曾在战场上残了条腿,如今归家。

张启如今的情形……

穆云轻抿住唇,她觉得不应该这样。

祖孙三代为燕北、为大魏边疆抛头颅撒热血的人家,后代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张启不应该英年早逝,更不应该让他的祖父和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不想回营帐中休息,其他的兄弟们也不想,可李辰下了命令,她们违抗不得。最后还是由组长黄宏说了情,大家轮番守着。

今夜,是她与黄宏。

想到这里,穆云轻目光不由落向黄宏。不论如何,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感激他的。

郑挫在此时从营帐外走进来,穆云轻下意识站起身,却见郑挫脸上已是起了新一层的胡茬,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的。

郑挫走进来,用力搓了一把脸,目光落向床榻的方向,随后他的眉头猛然皱起,问道:“还是喂不下去?”

两个军医站起身,面露讪然。郑挫走上前,取出了药箱中的银针。

半刻钟后,眼看着即使是施针后也才勉强咽下去小半碗药的张启,黄宏看向坐在一旁的桌案前,埋头翻着医书的郑挫,欲言又止。

是又想问,又生怕打扰了大夫,从而影响了对张启的诊治。

听其他队里的兄弟们说,下午,郑挫看了那蛛王后,便将沈副将拉至一边,具体说了什么他们无从得知,之后沈副将便匆匆走了。

而郑挫,在队中兄弟们的协助下,小心地从箱中取出了一点蛛王的毒液,这一研究,便到了现下。

穆云轻看着桌案旁,郑挫一边抓着头发,一边神情痛苦纠结地翻着医书的模样,再又看向床榻上连脸上都已隐隐泛出黑青的张启,只觉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闷得她喘不上气。

想到大火过后,那帐篷的暗房内显现出的在大火前便已死去多时的人形焦尸……穆云轻霍然站起身,抬步便朝营帐外走去。

黄宏看着少年人匆匆消失在营帐中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于新兵而言,最难克服、也最需要克服的三件事——

第一件,敢杀敌,第二件,敢把自己的生死抛在脑后,第三件,敢无能为力地面对战友同袍的……

看着床榻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张启,即使从军多年,黄宏也不忍心现在就将那两个字点破。

死亡。

明明还这样年轻……

穆云轻走至营帐外间,一把掀开帐帘,向前迈步,想要到外面透口气,却可不想,却是刚一抬步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脂粉的香气沁入鼻中,穆云轻一惊,连忙退后,随即下意识看向来人。

顺着营帐内的灯光,营帐外立着的女子一袭浅紫色织锦镶毛斗篷,肤色莹白,眉目如画,温雅而婉约,举手投足尽是出身书香门第的气度与涵养。

穆云轻在燕北军军营中见到女子本便惊讶,随后看到女子的样貌五官更又觉出几分熟悉。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向女子右眼眼角下那一枚极浅的红痣,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那幅画时,却是再难控制眼底的惊惧,向后猛地退了一大步。

赵煜安的白月光,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温妗,怎么会出现在燕北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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