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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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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对于方昼来说,这是一个复杂的词。

想起妈妈,心里总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堆放着溢满昏黄光线的回忆碎片。小孩子长得快,衣服总是不合身,有一次他裹着厚厚的冬装,像个难以控制平衡的糯米团一样,跌跌撞撞地朝妈妈走去,不小心摔倒在地。他听到妈妈惊慌失措的叫声,好像比她自己摔到地上都要疼,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把他抱在怀里。

他忍着痛不流泪,妈妈却发现不对劲,衣服上一片红弥漫开。

他的衣服里藏着一根针,深深刺进了他的肚子。

没有佣人承认。

后来他穿的每一件衣服,妈妈都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有时候也会伏在桌案上,给他一针一线地绣冬天的夹袄。妈妈是苏绣世家出身,这种活对她来说很简单,也是在别墅里消磨时间的好方法。绒毛温暖轻盈,布料表面绣的蛟龙栩栩如生,仿若要腾飞至天际。他裹着夹袄跑向妈妈,妈妈永远在家门口等着他。

他扑进妈妈的怀里,兴奋地叽叽喳喳:“妈妈,其它小朋友都夸我的衣服好看,妈妈绣的龙好漂亮,我还想要。今天我被选作升旗手啦,老师奖励了我一盒很好吃的栗子冰糕。听说这个糕好贵好贵的,我只吃了一块,剩下的都给妈妈。”

任婉笑着亲了一口他肉嘟嘟的脸颊:“谢谢小昼。”

小方昼环视四周,没有佣人经给,才委屈地小声告状:“升旗手很难得的!我选上了,小叶超不高兴,还骂我。我看他去老师办公室了,还担心升旗手又会被抢走。没想到老师特别特别好,还是坚持让我当了,我长大后也要当这么好的老师!”

任婉听了,先是急急叮嘱道:“宝宝,你千万不要跟小叶起冲突呀。就像从前一样,小叶要抢什么,你让给他就是了,要乖一点。”

小方昼很是沮丧,其实他说出来,只是想要妈妈的一个拥抱。

“我知道的。”小方昼眼巴巴地说,“妈妈夸一夸我吧。”

任婉这才笑道:“真棒,小昼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小方昼撒娇道:“那妈妈下一次可以来接我放学吗?其它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还会带好吃的零食。我不要爸爸,也不要零食,我就要妈妈一个人。来接我吧,妈妈。”

任婉为难道:“妈妈不喜欢出门,就在家门口等你,好吗?”

闻言,小方昼有点失望,但还是点了头:“好,那换我来找妈妈。”

方昼是早产儿,童年和少年时期多病,很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被高烧病痛折磨的脆弱时分,只有妈妈会守候在床边,不分昼夜地照顾他。

那根连接他们的脐带好像从未断裂,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了一根更稳固的线,让他们所感受到的痛楚得以同频。于是妈妈哀切又痛苦的声音将他的灵魂拉回人世间。

读大学离开家的时候,也只有妈妈来送他。

大学就在本市,那一天方昼却没有选择乘坐家里的车,而是选择更保险的地铁。他实在不知道家里为了能给他使绊子,都能做出什么事来。

第一次高考的时候,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被逼到这种程度,他也说不清心情是无奈还是可笑。

他一共要坐十三站。

上车站点位于繁华的市中心,车门缓缓开启,不消一秒,周遭的人潮尽数挤了进去。他拖着行李箱,半晌才在车厢里站定,仰头望着站牌。下车的站点刚好以他的大学命名,高高地悬浮在头顶,像停留的泡影。

那一瞬间,他生出一种错觉。

也许读大学后,他可以开始寻找自己的人生了,自由、勇敢、充满梦想的新人生。过去的束缚都会随着地铁呼啸而过的风,离开他的身边。

这时,他看到了站台上的妈妈。

那是记忆中妈妈第一次出门,也是他们第一次要分别这么长时间。妈妈明显很害怕人山人海的场景,雪白长裙的裙摆好像都在瑟缩着。妈妈和孩子隔着同一道厚玻璃,身处于不同的拥挤人潮中,无言地相望。

方昼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这才发现——妈妈依旧美丽,却已经老了,在孩子长大的过程中老去了,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妈妈出不了远门,甚至都不能亲眼看一看他的大学,只能送他上地铁,伫立在站台上,期待又担忧地看着他。

好像离别还没来得及生效,妈妈就已经开始了思念。

提示音响起,地铁门即将关闭。

妈妈朝他挥手。

妈妈神色难过,无声地跟他说话,口型很好读懂:“小昼,到学校之后要记得给妈妈打电话。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不要生病。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不要害怕。”

地铁门关闭,离别即将来临。

妈妈忽然流下眼泪。

她强忍着哽咽,说了一句:“小昼,对不起。”

方昼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说。

复读这一年,是他们矛盾最尖锐的一年。而方昼也是人,十几年里,对任婉并不是从无怨恨。

在替任婉遭受方禹雷的殴打时,在昏暗的杂物间被许多人折磨,一墙之隔的任婉却装作不知时,听从任婉的教育,不得不谨小慎微忍耐度日时,他也会生出恨意。

尽管恨意被压制下去了,但确实有过。

妈妈和孩子曾被一根满是血污的脐带连接在一起,余下的数十年生命里,脐带化作无形的线,两头都藏着锋利的针,刺穿彼此的身体。

这根线斩不断,放不下,已经融进了血肉骨髓里。若是下定决心断开,不亚于剥皮抽筋,感受到的是比针刺剧烈千万倍的痛苦。伤疤祛除不掉,依然会如影随形地伴随你一辈子。

这根线叫作血缘,早已决定每一个家庭的宿命。

因为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恨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方昼对妈妈的感情如此复杂,割舍不断,只能一次次地冰释前嫌。在可能通往新人生的地铁上,他望着强忍泪水的妈妈,只能隔着玻璃说:“知道了,妈妈,我周末就回来看你。”

现在任婉忽然打电话过来,颤抖着声音让他去机场接她,他也只能起身拿起白色外套。下午的工作恐怕是做不了了,他跟别的老师换了课,一边打车赶去机场,一边在电话里耐心安抚任婉:“妈妈,不要害怕。您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任婉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方昼拼凑出了事情经过。

方禹雷对任婉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今早破天荒地打来电话,叫她赶紧来机场一趟。任婉常年待在别墅里,消息闭塞,以为是方夜回国,着急忙慌地赶过去。

看到来人,脸唰的一下白了。

是何婉回国了。

何婉是何叶的生母,也是方禹雷最难忘的情人。

方昼听得眉头直皱,他知道哥哥厌恶母亲,自然不会跟她说明回国时间,才导致任婉被轻易骗去机场。

重点是方禹雷为什么故意把任婉骗去机场?何婉早已在国外定居,又怎么会突然回国?

任婉哆哆嗦嗦地发出泣音。

只通过声音,都能想象出她在机场恐慌发抖的模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给你打电话……这里人太多了,我感觉快喘不上气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小昼……”

方昼想到方禹雷叫任婉去的原因,面色倏地冷下来,声音却愈加柔和:“妈妈,放松呼吸,看一下周围有坐的地方吗?有椅子对不对?那我们去那边坐下来。要是他们跟你说话,或者要带你去什么地方,不要去,也不要理会,就说我马上到了。”

任婉的心慢慢安定:“……好。”

她患有人群恐惧症,被拘束在那座别墅里二十多年,与外界隔绝,一遇到人群就会产生恐慌情绪,又被何婉突然回国的事实刺激到,甚至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幸亏有方昼在,无异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任婉知道,小昼一定会来找她。

一定会像过去的十多年一样,再一次保护她。

手机通话始终没有挂断。

方昼抵达机场后,很快找到了长椅上的任婉。他脑海中忽地闪过恍惚幻觉,好像顷刻间就从小孩长成了大人,在关横面前撒娇耍赖的个性默然退场。身体里藏着的稚嫩植物发芽抽条,长成能庇护他人的温顺大树。

方昼收起古怪思绪,快步走向任婉,轻声安慰她。

亲眼看见母亲状态恢复,方昼才舒了一口气,抬头便对上不远处的方禹雷等人。方禹雷心虚地撇过头,何婉笑意盈盈地朝他们走来,身边竟然还牵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何婉盯着任婉:“姐姐——好久不见了,你怎么都不抬头看看我?”

方昼挡在母亲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何阿姨好。”

何婉笑着打量他:“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生分。”

方昼感到荒谬:“一家人?”

何婉掩着嘴“啊”了一声,鲜红的指甲直晃眼:“禹雷没有跟你们提过吗?我以后跟你们一块住,刚好琏琏也要上小学了。这些年禹雷每个月都会来国外看我们母子俩,飞来飞去的,眼睛都熬得红通通,我也心疼他呀。不像姐姐,高枕无忧。”

方昼冷笑一声:“那不是他赌博赌红的吗?”

何婉:“……”

何婉轻咳一声,把小男孩拉到身前:“来,琏琏给哥哥打招呼。”

跟任婉和方昼相反,何家母子俩都穿的是一身黑。

黑色套装将小男孩包裹成薄薄的一片阴影。

他瞳仁生得极大,黑黢黢地向上提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手中还拿着一个小丑形状的机械玩偶,他没有低头,左手掐住玩偶的脖子,右手一下接一下地掰弄背后的机关,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小丑的脸部表情随之变幻,忧郁地向下扯动嘴角,鲜红的嘴唇凹成O型,呕出支离破碎的痛呼声。

任婉看得一阵悚然,感觉在看恐怖片里的小男孩。

何婉笑道:“琏琏,快打招呼呀。”

她故意无视任婉,伸出食指指着方昼:“这是方昼哥哥,很厉害的哥哥哦。以前他也跟你一样这么腼腆,现在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叔叔,可有底气了,连爸爸都怕他哦。爸爸不是总不愿意带我们回家吗?就是因为他们,超可恶的是不是?”

方昼漠然听完,只觉得更荒谬。

小男孩突然用小丑玩偶指着他们,尖叫一声:“贱人!”

方昼听到这个词,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匪夷所思——这个岁数的小男孩,喊出来的词是“坏蛋”才更符合常理吧。

小男孩不仅喊得理直气壮,明显对这个词非常熟悉,而且满脸怨毒,拼尽全力连声尖叫起来。嗓音尖尖细细的,刺得人耳膜生疼。

周遭路过的乘客受不了了,纷纷捂住耳朵看过来。

小男孩疯了般地尖叫:“啊——啊——啊——”

何婉假模假样地劝了一句:“琏琏!怎么好端端的闹脾气了?”

闻言,小男孩尖叫得更响亮更起劲了:“啊——————!!!”

方昼面不改色地对何婉说:“何阿姨,你逃安检了?”

何婉没料到方昼是这个反应,被问得一愣:“没有啊?”

方昼说:“是吗,那怎么带了个开水壶进来。”

何婉:“……”

方昼拿出手机,对准尖叫的小男孩开始拍。

何婉微微变了脸色:“你干什么?”

方昼用很正常的语气说道:“拍视频啊,这么有趣的画面,怎么能不记录下来?小孩子正处于成长阶段,最听大人的话,这不,看我给他拍视频,叫得更起劲了。反正出力气的不是我,他想叫就叫好了。不过我友情提醒一下,发疯时尖叫是最耗力气的手段。他的发声部位还不对,这样下去,开水壶会报废的。”

他谦虚地挥了挥手:“这方面我很有经验啦。”

何婉:“……”

果然,小男孩的声音很快嘶哑,中气显然在一点点减弱。

他还在坚持尖叫,脸都憋得通红,嗓子跟破铜锣似的。

方昼语气惊讶:“天哪,他好像要抱掉了,快碎碎他。”

何婉:“……”

何婉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暗中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背。小男孩这才愤愤收了声,举起小丑玩偶,像举枪一般射击他们,嘴里还念叨着砰砰的射击声,转身跑没影了。

方昼低声对任婉说:“妈妈,你去对面坐,不要走太远。”

任婉怯怯地应了一声,走到方昼视线范围内的一个座位坐下了。

方昼放心下来,单独面对何婉,也懒得掩饰:“何阿姨,是你让方禹雷把我妈妈叫过来的吧,就为了耀武扬威,看她出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套还玩不腻?”

何婉也不装了,嫣然一笑:“你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方昼坦然道:“不是,是我猜的,没想到你这么好套话。”

何婉表面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她咬了咬牙,想起路上方禹雷千叮咛万嘱咐,说方昼是个会发疯的男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招惹。她强忍着不甘,假笑道:“小昼,我给关总一个面子,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这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趁早回去哄你老公去吧。”

末了,她还要酸溜溜地添一句:“这人哪,嫁得好就是好啊。”

方昼听笑了,没被套进她的古怪逻辑里:“方禹雷在你眼里,莫不是也属于好男人?二十几年前你为他生下何叶,现在你又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却连一个名分都不肯给你。只是嘴头上说最爱你,背地里情人一堆。这样的脏男人,你也稀罕?”

何婉肉眼可见地被激怒了。

她心智过人,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表情却残留着掩饰不住的狰狞:“我稀罕的是他,更是这个位置,不然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也想问,凭什么任婉那种只有脸的贱人,他都愿意留着,我到底差在哪里!”

何婉是任婉的大学同学,曾经被任婉当作最好的朋友。

任婉出身苏绣世家,家境显赫,品学兼优,还有着令所有人钦羡的温柔美貌。这种美貌太过出众,甚至盖过了她在成绩上的光环。那时候学校里追任婉的人很多,方禹雷是其中最热烈最痴情的一个。

任婉和何婉的生日很接近,只提前何婉一天。

她们的命运也从中得到预示,何婉永远差那么一点点。

明明都是一个婉字,她暗自比较她们的容貌、家世、成绩,却永远比不上任婉,奖学金差一点点,让任婉拿了;喜欢同一个男人,差一点点,方禹雷选择和任婉在一起;找到机会引诱方禹雷出轨,怀上了孩子,何叶还是和方昼同年同月同日生,她都觉得老天在暗示她——任婉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然而方禹雷就是不愿意离婚。

过了这么多年,何婉都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方禹雷这个人,还是当年永远差的那么一点点了。她一气之下远走国外,以为能让方禹雷回心转意,没想到还是无果。幸亏何叶在她耳濡目染的教育之下,养成了对方昼极端仇视和偏激竞争的心理。

就像何婉的父母曾经对她的教育一样,要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维持对旁人的竞争心理。她的身边不能有朋友,只能有敌人。

父母挂在嘴边的“你连那种女的都比不过吗”“你再这样天真,以后嫁不出去的”“就你这样的,以后到婆家去可怎么办”,可怕地将她的思维打磨成陈旧的畸形模具。

偶尔夜里辗转反侧,她也会没由来地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没有这种心理,她和任婉,说不定真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她们都不为男人犯傻,都不被灌输古旧落后的人生观。任婉继承苏绣家业,她创立小众服饰品牌,共同合作,长久往来,便是能相伴一辈子的好朋友,一个无波无澜的童话美梦。

何婉翻了个身,很快把这个念头抛至脑后。

早已回不了头的事情,多想也是无益。

她不好过,也绝不让任婉好过。

何婉盯着方昼,眼球里蔓延着红血丝,仿佛游动的红色触角:“你告诉我,我究竟差在哪里?”

方昼说:“何小姐,你从来都不差在哪里。”

方昼坦然说出心底想法:“如果你是无意拆散别人家庭,那么你只是可怜者,我只会恨方禹雷一个人。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就应该被物理阉割,不配做隐形的无辜者。就算他是我父亲,我也一样这么说。但是你是有意拆散别人家庭,甚至屡教不改,那么很遗憾,你就和他一起变成了可恨者。”

“何小姐,你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女性,能在国外一手创办服饰品牌并立足,你的头脑和能力毋庸置疑。你的人生何必束缚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更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逼着自己跟我妈妈竞争,居然还是为了一个男人竞争——我觉得,这对于你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严重浪费生命的行为。”

“确实,我不懂你们上一辈奇怪又偏激的脑回路,但是广交朋友,不交敌人,是为人处世的永恒真理。”方昼明白,想用短暂的讲道理去纠正一个人几十年以来的错误认知,是很艰难的事,说完也退了一步,“算是建议吧,希望您能笑纳。”

果然何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眼神怨恨:“我偏不。”

方昼劝不动,耸了耸肩:“行,那我只能送您一句尊重祝福了。”

何婉被一个小辈教训一通,脸色很难看,转身就走了。

方昼心情复杂,决定还是先去找任婉。

偏头一看,却已经不见了任婉的身影。

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妈妈去哪里了?

就在五分钟前,何婉和方昼针锋相对。任婉越张望越是惶恐,恰好有点想上厕所,悄悄离开座位,逃到女洗手间。偌大的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着实舒了一口气,轻轻合上洗手间的大门,随意进入一间隔间。

进去了也不立即上厕所,只是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就这样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紧绷的精神缓慢放松下来。

任婉勉强修复好情绪,准备上完厕所出去,毕竟小昼还在等她,找不到她一定会着急的。

小昼结婚离家后,面对面聊天的机会比以前少多了,她想跟小昼说一说话,问他关横对他好不好。

就在这时,女洗手间的大门忽然 “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任婉对这种风吹草动比较敏感,瞬间停了动作。

奇怪的是,门开了,她却没有听到脚步声。

那人推开门走了吗?还是停在门口?

凉飕飕的风顺着大开的门灌进来,吹得任婉一哆嗦。

“滴答。”

“滴答。”

水龙头没有关紧,水珠掉了出来,在安静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一首诡异的歌谣骤然响起,任婉吓了一跳。

那首歌谣唱得很怪,嗓音机械平直,尾音又滑稽地拉长,无厘头的幽默在密闭的空间里,便变得诡异又刺耳:“放学回家我要找妈妈,找呀找呀我要找妈妈,爸爸在厨房煮肉汤,地板上有动物的血,我看见一颗红色的头,轱辘轱辘滚出来啦。”

“是妈妈的头呀。”

任婉全身僵直,下意识捂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除此之外,她还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她一时间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动静,只觉得奇怪得很,一点都不像脚步声,窸窸窣窣的,沉闷又模糊,倒像是夜晚草地被风吹动的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有规律地朝她所在的隔间靠近。停顿的间隙,恰好足够查看每一个隔间里有没有人。

任婉越来越不安。

隔间门自然状态下是关闭的,或者是半掩着的,她没有听到任何隔间门被推开的声音。如果来上厕所,对方为什么路过了这么多空的隔间都不进去?如果来找人,大部分人都会扬声询问,或者推开隔间门查看。因为隔间的红绿指示锁有时候不完全准确,大家都会习惯性再推一推。

歌谣还在唱,越靠近,声音便越发清晰:“我哇哇大哭,以后妈妈不能给我做饭了,爸爸说这都是为了妈妈好,爸爸和妈妈怎么又吵架啦,爸爸撕开了妈妈的皮,爸爸捶打着妈妈的肉,爸爸让我去找走丢的妈妈。”

对方是靠什么辨别有没有人的?

任婉越来越恐慌,忍不住发抖。

突然,空气安静了下来。

声音停在了她的隔间门口。

没有再动了。

电光石火间,任婉猛然意识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奇怪的声音,是布料摩擦地板的声音,有人像动物一样四肢并用地趴在地上爬行,通过隔间门最下方的空隙,就可以看清里面有没有人,所以推开门的可能性完全等于零。

任婉僵硬着低下头,往隔间门下方看去。

一颗倒挂着的小丑头颅悬浮在那里,脸以惨白为底色,颜料涂得乱七八糟,嘴唇是鲜红的。

小丑在朝她微笑,见她看过来,倏地裂开嘴角,张大嘴咯咯大笑,锋利的弧度撕裂了整张脸。

小丑后方猛地闯入一颗眼球。

黑色瞳仁极大,眼白极少。

盯着满脸惊慌的任婉,也满意地弯了起来。

他们一起唱歌:“我找到妈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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