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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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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馥在回忆中翻出方昼的剪影。

她曾经在墨轩画室见过这个人。

国内注重国画的知名画室寥寥无几,沈自馥全考察了一遍,对墨轩画室印象最深。不是因为好到极致,而是因为烂到透底。她近年走遍大江南北,早已练就毒辣眼光。

转了十分钟,便看出这地方是一袭爬满蛆虫的金袍。

全靠资历和营销,才苟延残喘至今。

还有任劳任怨的底层员工团队,像软弱版的蟑螂。

生命力顽强,哭着睡一觉,第二天还能强撑着来打卡上班,在朋友圈晒出“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打工人鸭”的九宫格照片,特效闪耀温柔而美好的光辉。

像蟑螂一样抗揍,却不像蟑螂一样狡猾。

只是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角落,竭力给自己找下水道安家的可怜虫。

西边的下水道太臭,东边的下水道太挤。

脚下踩到的这个下水道勉强过关,就这个吧。

抵达管道底部,他们会发现成堆的垃圾,或许还有被灰尘覆盖的森森白骨,愤怒过后却只剩犹豫——谁知道下一个下水道会不会比这个更差呢?

喜怒无常的城市世界,善变到下一秒就会落下夹杂冰雹的暴雨。

到了那时候,他们还能不能再幸运地找到下水道呢?

他们只能在暴雨中苦苦祈祷,然后死去。

人是擅于自我欺骗和自我安慰的动物,用毯子遮住前人的白骨,下水道也能变成家。

于是再也没有勇气逃离。

沈自馥冷眼望着教室里的人群,只觉得坐在底下的,站在讲台上的,双脚都戴着金玉镣铐,只是一个浑然不知,另一个佯装不知而已。

她听完所有老师的课,记录本上布满红叉。

也有部分老师讲得不错,可远远没有达到她期待的标准。

她本以为这次考察素材算是废了。

直到遇到一个绿勾。

进办公室拍素材的时候,她着重关注这位方老师。

办公室里吵吵囔囔。

左边挤着一团人头,在争论最佳员工的称号理应评给谁。拿相同工资,和颜悦色得像家人。关系到奖金,头破血流得像仇人。

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女老师指责男老师好多次偷懒,逃避本职工作,男老师指责女老师去年托他搬快递箱子,忘记说“谢谢”。

言辞之激动,直直逼到脸上,把女老师吼得眼泪直掉。

右边种着一排肢体,僵硬地排练每日早会的团队啦啦操。

“公司是温暖的大家庭!”

“工作永远是给自己干!”

“不娇气不偷懒,多吃苦多奉献,明天奖金任我拿!”

两面吵闹夹击之下,方昼显得格格不入。各方面都是,相貌、气质、作风,像珍珠掉进鱼眼珠子堆。

方昼早已习惯这种景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同事们塞过来的作业太多,他低着头,一本接一本地批改,指尖翻动画纸,像玉石在墨水里打滚。他不敷衍学生,态度很认真,有一种专注眼前事的执着,也有一种疲于现状,却选择隐忍固守的愚蠢。

习惯忍耐的人,眼神非常特别。

他们常会发呆,眼神聚焦于空中虚无的一点。

在一个房间里走一遍,出门都说不出里面的布置细节,甚至连自己盯的那个点周围有什么,记忆都是模糊摇摆的钟表,只是虚度时间。因为这种虚度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放松,让脑海变成无须记忆和担忧的空白,确实难能可贵,也似饮鸩止渴。

方昼也有过这种眼神。

沈自馥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方昼身上的灵气在一点点流逝。

身边的领导还在谄媚讨好:“美女,做视频的时候,麻烦你多多美言几句。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哪。”

沈自馥在心里冷冷道:“美言个屁。”

她嫣然一笑:“您放心,我一定仔细斟酌。话说——中间坐的那位方老师,讲课是真不错,在黑板上用粉笔随意勾勒的几笔,都能看出功底深厚。最开始我看他长得年轻,还以为是来交作业的学生。后来仔细一想,他好像是杜鹤年老先生的徒弟?”

领导随意道:“是吗,没了解过。”

沈自馥说:“这要是说出去,可是块金招牌。”

领导笑了一声:“美女,不是我教训你,想法也太天真了。病人看病更喜欢老医生,家长选课更信赖老教师,这是一样的道理呀。他教的还是国画,国画对资历多看重,不用我细说吧。要论金招牌,他还不够格。学生时代摘取再多荣耀,到社会上都是孙子,都得一步步熬!没有捷径的呀!”

沈自馥说:“这是现象,不是道理。”

领导满不在乎:“随便吧。”

他摆了摆手:“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徒弟,杜鹤年的徒弟出身名门,他身上却看不出一点少爷气。要是真少爷,还能来我们这里打工?不早就卖画开展躺着数钱了吗?”

沈自馥说:“他很缺钱?”

领导说:“缺得很!他原生家庭好像不太好,他爸偏心,好像还有克扣生活费的毛病,老听他念叨什么,想要攒钱带妈妈永远离开这里。真是小孩子心性,你乐意,你妈还不乐意呢。不过要去新地方安身立命的话,至少也得六位数起步吧。”

沈自馥心绪沉重,默然无言。

领导说:“我看哪,就是重名吧。他当时考核成绩第一,我们直接聘用,也没仔细看简历。简历这东西,就是一沓沓包装华丽的废纸,在垃圾场的价值是最高的。在求职者眼里是敲门砖,可在老板眼里,它就是块砖。而且不少兔崽子瞎编乱造,之前还有人在简历上写自己是应如是的徒弟,谁信哪。”

沈自馥进一步体会到墨轩画室经营模式的潦草幼稚。

她本来想追问,却被领导请去创始人办公室细聊。

后来沈自馥将杯中热茶泼在卫才脸上,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当时被气得太狠,也忘记打听这位方老师的事。

没想到在这里重逢。

令沈自馥惊讶的是,不过短短两年,方昼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以前的方昼像是竭力延缓枯萎的温顺植物,如今的方昼更像是肆意舒展枝叶的崭新花苞。那种在外人面前自在、放松又生机勃勃的灵气,是她从未在方昼身上见过的。

沈自馥心中好奇,紧盯着方昼看。

方昼并未注意到她,和师父和应爷爷礼貌地打招呼。

杜鹤年冷声道:“年纪轻轻,别整出尿频来了。”

闻言,方昼有点不好意思。

关横说得没错,他确实比关横还要紧张。

一紧张就想跑厕所。

应如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屈起手肘捅了杜鹤年一下:“小昼别理你师父,快坐。”

方昼依言在座位上坐下,身边跟着一个桃花眼的青年,与他极为熟稔,大喇喇地挨着肩膀聊天。

前三排的年龄普遍偏大,他们两个小年轻和国画界两大元老坐在一起,顿时吸引来不少目光。

许慎之感慨:“新奇,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参加正儿八经的美术馆开幕式。待会什么流程啊?不会就是干念稿子吧?”

方昼说:“关先生先简单致辞,展示建筑理念和成果,再跟电视台艺术频道的王策划对谈,最后进行单独演讲。原本还有师父的单独演讲,但他不喜欢,压缩成短时间发言了。”

“王策划,王金吗?”许慎之惊叹,“卧槽!大腕啊。”

方昼点了点头:“跟艺术频道合作双赢,是计划里曝光率的主要来源之一。关先生的演讲也会根据对谈内容进行延伸。这种大场合,会提前备稿,但关先生的演讲绝不会无聊,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关先生最厉害。”许慎之听不得这种泛着恋爱气息的黏糊话,“但是这种氛围吧,总让我想起大学时听讲座。代入感很强,签完到就想逃了。”

方昼说:“那你还一定要来?”

许慎之说:“这可是你参与承办的第一场大型展览!我怎么能缺席?而且这是你们婚后第一次共同出席公开场合,你就看好吧,到时候来堵你们的人不会少。你又不认识这大佬那大佬的,关横若是太忙顾不上你,我还能罩一罩你。”

方昼笑道:“谢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昨天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方昼想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

前世许慎之参与建设一个重大桥梁工程,却被查出挪动上千万公款进行非法活动,引得业内一片哗然。

私下更换劣质建筑材料、与工程师勾结、隐瞒监管部门……一切罪行,许慎之供认不讳。任凭急火攻心的许家父母如何盘问,他只是沉默扭头,坚持不改供词。

许慎之入狱那天,曾承载无尽荣耀的大桥临空断裂。

许父大病初愈,难以承受这种打击,听闻消息落定的那一刻,浑身一软摔了下去。

这次一摔,却是再也没能起来。

许家父母伉俪情深,许母一腔悲痛郁结于心,没过多久也随之离世。

曾挣得无数名望的许家销声匿迹。

许家倒台后,曾经巴结许慎之的狐朋狗友和情场男女,无一不落井下石。方昼绝不相信许慎之会违法犯罪,人生中第一次打架就是揍说许慎之坏话的公子哥。

头一年他有空便往监狱跑,后来方禹雷欠下上亿赌债,导致方家破产,方夜逃至国外。方昼苦苦挣钱维持家庭,想到许慎之不愿相见,也在分身乏术的灰暗与绝望中生出自知之明。

最后十年,最好的朋友分道扬镳。

为了扭转许慎之的命运,方昼先叮嘱了三件事。

第一,立刻退出桥梁项目;第二,严查公司人员,大力支持项目的股东、安排建筑材料的负责人、参与合作的工程师,能查的都要查,如若发现疑点,一定要及时斩断联系;第三,不要轻易相信他人,代签和代办都不要做。

这是方昼在前世有限信息中,尽力整理出的提示。

然而,他作为圈外人,说话可信度并不高。许家非常看重这个桥梁项目,刚沾手就要没头没脑地脱身,许慎之难掩犹豫。

幸亏方昼还有最后一张王牌,能在任何关键时刻帮上他的忙。

那就是关横。

许慎之说:“记住了。我是真没想到,关横还会跟你讲这些,你们聊天的内容都这么严肃吗?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看来这项目真有点问题,我还是保命要紧,先撤再说。”

方昼神态自若地“嗯”了一声,暗地里却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关先生的名号真好用。

就在这时,关横走上高台。

那一瞬间,整座大厅人声鼎沸。

快门发出咔擦声响,连成大片大片吵闹翻滚的海洋,深黑的摄像头被闪烁的冷白光芒淹没。

来自不同领域的观众齐齐抬起头,万千光束交汇于一点,凝望这位在变幻风暴中屹立多年的掌权者。

关横步伐不紧不慢,最终停在演讲台前。

胸膛前的钻石领夹冷冷折射光辉,他扶正话筒,微微俯身。

“尊敬的各位来宾,早上好,欢迎来到天地间美术馆。”

掌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气氛再度沸腾至极点。

沈自馥记得粉丝的请求,连忙开启相机的录像功能。

方昼鼓掌鼓到手心发红,着迷地望着台上的关横。

许慎之无语:“喂,眼神收一收。你还能再爱一点吗。”

方昼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方昼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

方昼疯狂摇晃许慎之的肩膀:“他好帅,他真的好帅!你知道吗,他早期给人的感觉很锋利,每次隔着屏幕,我都觉得紧张,不敢和他对视。现在他沉稳很多,我怎么觉得更紧张了呢!但是无论他是什么风格,都好帅!!!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

许慎之闭上眼睛,敷衍道:“看到了看到了。”

方昼疯狂拍许慎之的大腿:“你看他站在台上,即使不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也会不知不觉锁在他身上。他演讲的模样很有魅力对不对?声音缓缓流淌,像古琴高雅端正的乐声。这种被神仙吻过的嗓子就应该通过话筒说给所有人听啊!太好听了!!!”

许慎之无奈道:“好听好听,你冷静一点。”

有记者打断致辞,着急地大声提问,想要拿到第一手新闻。

方昼紧抓许慎之的肩膀:“别担心!关先生从不怕突发状况,早期他接受采访,被问过很冒犯很恶心的问题,我听着都想抽烂他们的嘴。关先生从不生气,淡然处之,他的情绪就是这么稳定。我好喜欢他!!!感觉每天都会更喜欢他一点!”

许慎之麻木道:“让我离开这里,我受不了了。”

记者语速飞快:“关总,有传言指控您和父亲关树不合,利用不正当手段剥夺对方在鸿图的权力。还透露你们争斗激烈,多次企图置对方于死地。请问是否属实?您母亲周敏仪的失踪也跟这有关系吗?她是否已经死亡?请回答一下!请说几句吧!”

关横淡淡地瞥了一眼记者:“不好意思,现在还不是采访时间。”

记者涨红了脸想要挤过去,被保安拖走,观众席议论纷纷。

下一秒,秦小西急切的声音在耳返中响起。

秦小西说:“关总,出事了,王先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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