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柠支支吾吾，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什么好理由。
顾侯完浑不在意的道：“你管他们作甚，北柠愿意与苏珩多学一点，我还觉着她听话呢！柠柠你先出去吧，我们说会话。”
顾北柠乖巧的应声，她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趴在窗户上面，偷偷听着里面的谈话。
里面也没谈论什么，一些家常话。
还有就是他们很快便要离开京城，他们这一趟之所以会回来也是接了皇上传过去的密旨。
时间虽然短了点，可顾北柠却安慰自己，至少一家人能一起过年。
越到年关，侯府也越忙。
顾北柠自诩已经是大姑娘了，也可以帮上忙。
可惜，大年二十九的那天，一份战报发了回来。
顾侯看过之后，便让顾北柠的兄弟几个收拾东西，准备奔赴前线。
顾北柠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睡下了，只披着一件袍子，连鞋子都还没穿就跑到了院子里面。
“爹，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离开了，不是说好了，陪我过这趟年吗？”
顾北柠一边说一边掉泪，她的脚被冻得通红，整个人带着无助和恐惧。
“不许任性！”顾侯训斥一句，“团聚岂能与国家大事相比！”
顾北柠委屈地咬住唇，不想让自己的哭声传出。
顾恒安慰道，“快回吧，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何苦如此难过。”
“那如果真的……？”
顾北柠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她真的好害怕。
上辈子，也是从这场战争开始，顾家再也没有回来。
顾侯沉声，“即便是是生离死别，也不辱不负顾家这身忠骨。”
说罢，他又软了声音，“不说丧气话了，柠柠乖，快点回去，你的身体经不住这么折腾的，爹很快就会打胜仗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过一次年。”
“好…”顾北柠泪水涟涟：“一言为定！”
顾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找到了几枚铜板。
他将一枚郑重其事地放到了顾北柠的手上，声音柔软，“这是压岁钱，爹爹希望柠柠，明年也能平安顺遂。”
顾北柠的手指握紧了铜板，指尖都泛上了青色。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被人抱起，才感觉到脚底钻了心的冷。
她抬起胳膊，抱住了苏珩的脖子，眼泪如同断了线一般流下来。
“珩哥哥。”顾北柠委屈道，“我害怕。”
“他们会平安无事的！”苏珩停顿了好一会后，才问道：“柠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北柠手中捏着顾侯给自己的铜板，与此同时，还抓住了苏珩的衣服，“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心中才不舒服。珩哥哥，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她想要从苏珩身上跳下来，挣扎之后却发现无果。
苏珩表情严肃而认真：“天太凉了，你想要知道他们离开的真相，也总要等到了屋里。”
“好。”顾北柠擦了擦眼泪：“那拜托珩哥哥了。”
顾北柠靠着苏珩，脑子却在对比着两辈子的差别。
上辈子这时候，太子因为几次办事不当，位置不稳，而赵时樾则因为几次立功，在朝堂中水涨船高。
爹爹也回来了，还在家呆了两年才再次出发去边关的。
为什么这辈子会有这么大变化？
就算她重生了，改变的也只是她自己的命运。
顾北柠不停思索着，却因为信息不足，根本没有思路。
她忽然感觉脚上一阵暖意，顾北柠回过神，看到苏珩用热水打湿帕子，帮她将脚上的泥污擦干净。
顾北柠的脑子瞬间就成了浆糊，脸和耳朵跟着爆红。
“珩……珩哥哥！”顾北柠结结巴巴的喊了声，下意识想将脚收回来。
苏珩神色坦然自若，声音里带着逗趣：“害羞？小时候某人还在我跟前光着膀子抓鱼呢。”
顾北柠哀嚎道：“那不一样的。”
小时不懂男女之事，她心态野的好似男儿。
可从太子戏言赐婚后，她对苏珩的感觉就有点变了。
隐约之间，多了一股占有欲。
对上苏珩沉静的眸子，顾北柠那点害羞瞬间就压下去了。
珩哥哥帮她擦脚，只是因为兄妹之间关切。
顾北柠收敛心神询问：“珩哥哥，为什么爹他们那么着急离开。”
苏珩语气沉重，只有四个字：“边关告急。”
顾北柠心头一个咯噔：“可之前也没有这方面消息。”
“陛下将这件事情压下，至少可以让百姓们过个安稳年！”
苏珩轻轻地揉了一下顾北柠的脑袋，温声道，“告诉你总归没什么问题，燕国老皇帝前两天没了。他们的太子德行不好，一直想要发起战争，扩张他们的领地，先前老皇帝压着，他尚且只能偶尔骚扰边境，如今没人能拦着他了，战争随时都会发起。”
苏珩补充道：“别怕，顾候常年驻守边关，几个哥哥也都是英勇善战，他们一定会守护好边关，安全回来，”
顾北柠摩挲着铜板上面的图案，粗暴的触感在她的指尖摩擦，她逐渐理解了顾侯给她压岁钱的意味。
有些事情，不是靠天，而是靠人。
想要让顾北柠安然无恙，岁岁欢愉，就必须有人替她承受那些战乱。
何况…京城每个人，都是如此。
顾北柠开口道，“珩哥哥，如果真的打起来了，太子会去边疆吧。”
苏珩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反驳，“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在上辈子，两年后的战事，太子确实去了一趟战场。
在那里，被赵时樾给彻底设计了。
而这辈子，虽然有些事情变了，但想来有些人的决定应该不会变。
“太子殿下性格仁善，宽容，还会体恤下属。”
这样的上位者，对他们底下的官员而言，都挺好的。
可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若是有事，他会以身犯险。
苏珩听了顾北柠的话，觉着甚有道理。
他开口道，“你不想让太子去边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