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玄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整个人被扒拉下城墙。
元福立在身后：“小宋大人也在这里，巧了，照辉楼请殿下去一趟呢。”
这到底巧在什么地方？
高重璟话语中似有不善，瞥了眼宋观玄：“他也要去？”
元福低眉：“陛下的旨意，孟知言如果想去也可以一道。”
宋观玄休假太久，忽然抵抗起这些公事。
高重璟不问那一句，他还可以当没听见。
始作俑者似乎心情不错，背着手朝城楼下走去。
他跟着高重璟回了趟云影殿换衣服，路上瞥见巾幡飘荡，东凌似乎对这次朝见十分看重。
高重璟走得缓慢：“你去得吗？严回春不是说你多静养……”
宋观玄旷工太久，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我又不是纸糊的，殿下”
高重璟默默一阵，忽然没头没脑：“去看西域美人？”
宋观玄望向高重璟，眼底映着他的风姿：“去和殿下一道复命啊。”
两人换了正式的服制，再回到照辉楼时，使臣已经在此修整，等待晚上的宴席。
孟知言早就找好位置，在人群中探头探脑招呼着高重璟过去。
三颗脑袋排在照辉楼厅前，来往中夹杂着金银滚边的异域袍子，灯笼似的裤腿扎在靴子里。
孟知言扬起头，涨了见识：“好大的阵仗啊。”
高重璟端方持正。
宋观玄道骨翩跹。
两人面带微笑站在一边。
叶海心：“嗨~大美人是真的！”
跟着叶海心过来的，正是他们在城楼上看到的那个棕色卷发的人。
宋观玄遥遥望向顾衍，对方伟岸的肩头似乎塌了一节。
怪不得要带崇贤馆来，这藩王的嫡子看着年纪相仿，最多长高重璟一岁。
琥珀琉璃似的的眼睛透着温柔，他说话却不大利索，手摁在胸口行礼：“我是艾山，见过五殿下。”
高重璟微微拱手：“高重璟。”
艾山热情地张开双臂，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在高重璟的脸颊啵了一下。
动作行云流水，畅通无阻。
高重璟保持着站好的姿势，目光随着艾山移动。
宋观玄怔然，看着艾山已经朝自己走来。
连忙拱手：“宋观玄。”
拥抱随之而来，脸颊也被啵了一下。
接下去孟知言和叶海心也没能逃过。
四个人站成一排，脸上挂着友好礼貌的微笑，全都傻了。
宋观玄手肘捅了捅高重璟的胳膊：“殿下，该你啦。”
高重璟很好地控制了眼中的讶然，身正影直地走过去，将他自己的位置和艾山调换。
随即张开双臂，给了艾山一个大大地拥抱。然后象征性地，同等程度地在他脸上礼节性地亲了一下。
宋观玄看着艾山脸上的笑意，大概是没问题。
心里松了口气，似乎没有拂了对方的热情。
随后高重璟走了过来，就像刚才一样。
张开手给了宋观玄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在宋观玄脸上……也一样的亲吻。
耳边轻轻地啵了一声。
宋观玄直愣愣地看着高重璟，四目相对。
高重璟似乎例行公事一般，兀自端庄。
宋观玄喉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殿下，殿下，你抱艾山一个人回礼就够了。”孟知言摆着手逃开：“抱我就不必了，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宋观玄眼底茫然荡漾不绝，一瞬不瞬和高重璟对视着。
高重璟？这是什么路子？
孟知言：“糟了，小宋大人被亲懵了。”
高重璟走了过来，拍拍宋观玄的手臂，实则用了点力气扶着他：“使臣面前呢，小宋大人。”
宋观玄眨眨眼睛，顺势抱了抱高重璟，正要回礼的时候。
一声不大标准的话插了进来，声音爽朗：“哈哈哈，乌洛的习惯是和我回抱就好了，你们别太为难。”
孟知言：你可真会解围。
宋观玄缓缓转头：“我现在该亲谁了？”
高重璟将宋观玄拦到身后，朝着艾山解释：“这是我们的小宋大人，他这几日病了头疼，我们东凌害怕过病气，这种时候都是免礼的。”
艾山有礼有节，善解人意道：“哦，我懂我懂，心意心意。”
众人松了口气，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嗨。”
一张几乎一样的脸从远处走来。
高重璟猛吸一口气，准备抱上去。
对方拱手见礼：“见过五殿下。”
艾山：“这是我的双生弟弟，白曙。”
白曙已然身着东凌服饰，面带得体微笑：“我取的东凌名字。”
宋观玄下意识地等着谁来抱他，往前一步。
艾山赶忙道：“这是小宋大人，他脑子不好，不能见礼。”
宋观玄：……
照辉楼里热闹非凡，晚上有宴席，孟知言和叶海心就只能告退了。
高重璟必然是要留下来，转眼看向宋观玄。
宋观玄立刻后退：“我头疼，一点也吃不了。”
高重璟望着宋观玄离开的背影，眉心微蹙。
艾山：“小宋大人真是可怜，美人愁闷染残妆。”
高重璟面上冷意直冒：你东凌话说不好，讲美人的诗句你倒是一套又一套啊。
宋观玄摆脱了宴席，顺手将扒拉在窗户上的叶海心抓下来：“你别偷看啦，小心挨骂。”
叶海心意犹未尽：“可是他们在说你。”
“谁？”
“高重璟和艾山呀。”
宋观玄：……
回了云影殿，竟然觉得有些冷冷清清，这样的场合元福肯定在照辉楼。
他倚在罗汉榻上懒得动身，细细地挑拣起关于乌洛的记忆。
很快天色昏暗，外头似乎来过一次点灯的侍卫。
宋观玄躺得无聊，偏又懒得动弹。
宴请来朝的仪制十分苛刻，几乎踩着刻漏完成。
算时间高重璟应该回来了。
这想法还没落下，门口吱呀一声。
高重璟见他歪在榻上，神色复杂：“你不舒服？”
宋观玄坐起来，想着怎么把这几天宴请躲过去，就没否认：“桌上有茶，殿下喝吗？”
高重璟没动，伸手过来碰了碰宋观玄额头：“元福就在外面，我让他去请严回春……”
沉思间，宋观玄下意识蹭到高重璟掌心。
抬眼一看，高重璟眉眼舒展，似乎这宴席吃得很开心。
他躲开高重璟的手：“没什么事，不用麻烦了。”顺便问道：“今日宴席可热闹？”
高重璟收回手，想起宴席中的事情：“与艾山聊得投缘，他那说话不是因为口吃，而是不太会我们东凌的语言。”
宋观玄默默，那你们是比较容易聊得投缘：“他的弟弟呢？”
高重璟思索：“没什么印象……像是很了解乾都，话也说得很流畅。”
宋观玄心中有些警惕，出言道：“他是藩王嫡子，你是东凌皇子，还是注意些吧。”
高重璟点头：“明日我请他吃饭，你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