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星陷入了冗长的梦里，梁王身边能人异士众多，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谋士，偶尔到是可以提出不俗的谋略，但也只是偶尔，因此他不太受重用，也没有太被冷落。

他没有青云之志，不曾想过成为什么开过国功勋，只想着等梁王一统天下后，他可以衣锦还乡，云游四方。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蓦然，谢应星不适的蹙起眉，他感觉身体好似被重石压住，透不过气来。

他意识回笼，强行睁开眼，灯明晃晃的照着，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橘黄色的猫，它的身旁坐着捧着书卷的季元序。

“喵~~”橘猫叫了一声。

季元序被惊扰，不耐的朝谢应星望去，打量了他一眼后道：“还活着。”

橘猫轻巧的跳上谢应星的床铺，谢应星这才发现他身上盖着好几层被子，怪不得刚才觉得很沉，橘猫在他身旁叫了几声，似乎是在询问他好了没。

季元序走过来提着它的后勃颈，指着它鼻子骂道： “吃里爬外的狗东西。”说完，她将猫又丢回了谢应星床上。

“狗东西”毫无被骂后的觉悟，自顾自在谢应星身旁找来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一人一猫依偎在一起。

谢应星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剩下“狗东西”和季元序两两对视，“狗东西”眸子里溢满着悲伤和哀求，季元序冷笑，她眯起眼，将眸子里暴虐藏起，她道：“我不杀他。”

但一天内两次保证自己不会杀人，季元序心里狂躁不已，手上火苗跳跃，“狗东西”眼里印着火光，被激得跳起拱着身子。

季元序满意的笑了起来，关上灯后离开。

夜色深重，地上铺满了雪，冷风呼啸过境，里面的窗户上有细小的水珠，看向外面的景象时，荒诞怪异。

季元序推开门走了出去，她仍旧穿着那件衣服，单薄的身影穿过风雪，银色的眸子里印着沉沉的夜色。

来到季乾宇的实验室时，她身上覆盖着好些雪，身上很冷，没有温度。

实验室里有很多人，看见她来了，每个人都眼睛发亮，季乾宇直接放下手头的事情，他抬起头大步朝季元序走去，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晃眼，他微笑道：“你来得有点晚了。”

季元序不置可否，但她并未回应，只是道：“老师，开始吧！”

很快，季元序被投放到冷藏室中，季乾宇等人坐在巨大的屏幕观察着季元序，“再调低2℃。”

“实验体无明显反应，适应良好。”

“再调低5℃。”

“现在达到-35摄氏度，实验体各项基本功能关闭，呈休眠状态。”

“人造高阶丧尸是否可以成功，皆在此一举，这是最后的实验。”

这是一场荒诞至极的实验，直接使用人类异能者试验，融合丧尸基因内核，培养出高阶丧尸体，但依旧可以保留人类的基本功能与思想。

这样她既是高阶丧尸也是人类异能者。

研究员穿上厚重的防护服将冻成冰块的季元序抬了出来送入解冻室，他们一边为她进行解冻，一边观察记录数据。

折腾了大半夜，季元序解冻醒了过来，头脑昏沉无力，湿腻腻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冷与热在身体交替碰撞，她闭着眼紧抿嘴唇，如同一尾搁浅的鱼，呼吸急促，浑身湿透。

实验室里的人都站在一旁紧盯着季元序。

突然她吐出一大口血出来。

“失败了。”季乾宇冷漠的下了结论，“丧尸不应该再受毒的侵扰。”

接着他从衣兜里掏出解药丢给季元序，皱眉道：“你今天来晚了，去格斗场训练一小时。”

季元序压下嗓子的腥甜，接过解药吃下，应道：“好的，老师。”

其他人失望的摇头，四散开来，各自忙碌。

格斗场在实验室地下，里面很昏暗，由烛火照明，格斗场是个圆形的深坑，类似古罗马斗兽场，只不过这不是人与野兽之间的格斗，而是人与丧尸，这是帝谙基地的黑色产业链之一。

看客坐在高台上，由上而下俯视，环境昏暗而神秘，带着暖意的微光散落在面容扭曲的脸上，他们震耳欲聋的喊声回响在这血腥暴力的格斗场，伴随着丧尸的吼叫。

季元序被迫清洗了一遍，此刻她穿着白色的衣裙，干干净净的被锁在巨大的笼子里，她的神色很冷，整个人的气质阴郁晦暗，偏偏她看上去纤尘不染，两者对比，呈现出强烈的反差感。

侍者站在铁笼旁，轻声对她说道：“您的老师说，您做错了三件事，不该擅自动用异能，不该惹您师母生气，不该晚到实验室。”

季元序闭上眼，也轻声道：“嗯。”

一闭上眼，季元序身上那股阴郁晦暗的气质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距离感，如同九天上高不可攀的神女。

侍者不再多言，只安静的立在笼子外。

“下面有请格斗场的Queen，季六。”

随着声音落下，侍者把锁打开，恭恭敬敬对季元序道：“请。”

季元序睁开眼，一言不发朝格斗场中心走去，侍者转身从明亮的通道离开，粗犷的铁栅栏落下，将两处隔开。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响起，全场沸腾起来，他们挥舞着手，欢呼着，“季六。”

与此同时，十只高阶丧尸被放了出来，朝唯一一个活人季元序冲了过去。

灯光骤亮，耀眼刺眼，格斗场上的一切都暴露在光亮下，身着白裙的阴郁小女孩和十只凶猛的高阶丧尸。

季元序眸色幽深，面无表情的盯着奔来的丧尸，左手上聚起雷电，她一边闪躲丧尸的攻击，一边甩出雷电攻击丧尸。

高阶丧尸与低阶丧尸有本质上的区别，它们已经在颅内进化出了晶体，可以储存能量，不用再时刻进行杀戮，感染人类。

且比起低阶丧尸，它们行动更加敏捷，肉身更加强悍，普通的冷兵器和热武器对他们造不成任何伤害。

只有使用异能才能打败它们，取出它们颅内的晶体，成功杀死他们。

但往往异能者与高阶丧尸都会两败俱伤。

想到这，季元序笑了起来，这次季乾宇为了惩罚她不听话，可真是下了血本，活捉了十只高阶丧尸。

她的右手聚起火焰，朝临近的丧尸甩去，丧尸身上的衣物被点燃，血肉被烧得滋滋作响，丧尸愤怒的低吼声震耳。

季元序轻笑，火势变大蔓延，丧尸在大火中臻灭，而她被包围。

看台上有人惊呼出声，随之而来的是更振奋的叫喊，季元序漫不经心站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她并没有使用第三种精神异能，因为除她以外，无人知道她还有精神异能。

可仅仅只使用两种异能，丧尸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格斗。

火焰灼热，季元序银色的眸子被印得通红，她的手微微颤抖，这是极度兴奋的表现，但莫名的，她想到了谢应星，那个会冲进火里救她的少年。

他真的很弱，稍有不慎就会在这个吃人的末世死去。

眼前的火焰因没有燃体渐渐低了下去，露出烧完的灰烬。

季元序皱起眉头，她伸出手，顶着滚烫的温度，弯腰伸手捏起一撮。

季元序的强大撼动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在隐秘处观看的季乾宇。

透过眼前这个强大的少女，季乾宇回忆起以前尚且弱小的季元序，黑黝黝，瘦瘦小小的，在那么多人中，她一点都不起眼。

但偏偏最后只有她站到了最后。

那天天很暗，他蹲下身平视着她，声音平静，“以后你就叫季元序，是帝谙基地第六继承人。”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季乾宇有些记不清了，也好像她当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不过如此。”

少女的声音响起，语气平静，没有桀骜，只是陈述事实。

季乾宇回神，他看向场中央，发现少女也在盯着他看，两人隔空对视。

季元序勾起嘴角，无声的在宣告她的胜利。

季乾宇抬手扶了扶镜框，未置一词，只是微笑看向她。

一切都越来越有意思，他的实验体愈发强大了，季乾宇这样想着，然后起身离开。

季元序看着季乾宇离开的背影，将手中的灰一扬。

格斗场的工作人员上来将晶体收走，季元序看了一眼，然后从通道离开，她的身后，灯光渐暗，狂热的喊叫声撕心裂肺。

外面天很白，雪扑簌簌的下着，雪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极目望去，建筑上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枯树上不时有团雪掉落。

季元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眯起眼朝住所走去。

等回到住所，“狗东西”关切的过来蹭了蹭她的腿，季元序没有精力再理它，蹲下摸了摸它的头后就回了自己房间睡下。

一晚没睡，她有些累了。

睡着前，她还听见了“狗东西”的叫声，真吵。

谢应星无奈的看着床边的橘色小猫，撑着起来，床边的药被挥倒在地上，发出“轱辘”的声响。

这是半夜他发烧小橘猫叼来给他的，他从中找出退烧药吃了几颗，但现在也没退烧，还是浑身难受。

可小橘猫似乎很急，一直在叫，谢应星抱歉的摸了摸它的头，再支撑不住，又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