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宇，以前都不去的，为什么今年就要去。”柳青青红了眼眶，抱住了季乾宇的腰，带着恳求，“不去行不行？”

季乾宇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似告诫似呢喃，“青青，你最近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柳青青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颗颗分明的珍珠滑落，一双眼眸雾蒙蒙的，藏着忧思和期冀，“我只是舍不得你，你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季乾宇抬起她的下巴，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纸巾，在她的脸上重重的擦拭起来，他笑得温柔，“青青，别哭，一哭就不好看了。”

柳青青抗拒的撇开头，泪流的更凶了，“乾宇，很痛。”

可是季乾宇恍若未觉，他皱着眉，强硬的扳过她的脸，从桌子上抽出一张又一张纸巾，一股脑放在她脸上擦拭。

“嘘，青青，别哭。”

明明还是那样温柔的声线，可柳青青生生打了个寒颤。

从要去比试，他就开始不对劲了。

柳青青含糊的想着，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季乾宇擦拭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柳青青再也承受不住，伸手推他，可她猫耳般的力气怎么抵得过季乾宇，直到脸破了皮，有血珠冒出来，季乾宇才停手。

他珍宝般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去吻她的伤口，他一遍遍道歉，“对不起，青青，对不起，我的错。”

像云端终于坠到了地面，刚才的陌生烟消云散，温热的吻落在脸颊，像带着湿气的风抚过，耳畔是男人温声细语的道歉，柳青青忍不住伸出手揪住他整洁的衣领，回应他，“没事的，乾宇。”

像在宽慰男人，也像在劝解自己，“没事的，乾宇，你只是不舍得我落泪。”

季乾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抱的更紧，像是要勒进骨血，让两人融为一体。

柳青青忍着痛回抱他，脸上的血已经止住，只要不细看，完好无损。

两人依偎着，密不可分。

柳青青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问他，“元序也会去的，对吧！”

季乾宇轻笑，“怎么，你怕她？”

柳青青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她小声道：“当然怕了，你也知道，她就是个小怪物，而我背叛了她。”

季乾宇松开了她，眼神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说出的话语却很是和煦，“青青，别怕，再说，这么多年了，你见她对你做过什么吗？”

柳青青闭上了眼，避无可避想到了上次季元序衣裳染血的样子，冰冷剔透的眸，像蘸过血的唇，苍白的脸，阴郁的气质，无一不像个小恶魔，她语气自责，“我以为我可以感化她的，让她不要总是和你作对。”

季乾宇有些好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虚虚的抱着怀里娇弱的蕾丝花。

如果柳青青经历了一遍季元序的遭遇，她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说到底还是愚蠢天真的过了头。

明明是在奴隶市场长大的，却像没吃过苦，呆在他建造的象牙塔里，安然的将自己想象成不谙世事的公主。

“青青，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有意思。”

柳青青呆呆的，沾着泪水的眼睫毛下，眼睛睁得大大，疑惑都写在了里面。

季乾宇轻笑，摸着她的头解释道：“是说青青很可爱的意思。”

柳青青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她明白季乾宇在取笑她，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乾宇，不许笑。”

季乾宇听话的没有再笑，而是道：“季珏那小子，你是怎么想的，他已经十五了，也该为基地做事情了。”

柳青青“唔”了一声，似是感叹少年成长的很快，“我问问小珏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不好替他做决定。”

季乾宇笑眯眯的，“青青就是太善良了。”

柳青青：“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那谢应星呢？”

“是那个同元序一起回来的那个少年吗？”

“是的，你为何会记得他？”

“他啊！他和我一般都是普通人，再说了，乾宇，他是元序带回来的。”

季乾宇笑笑，并未说话。

柳青青听不到他的声音，心里不太安定，她抬头看向季乾宇，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

柳青青越发抱紧了季乾宇，声音发颤，“乾宇。”

季乾宇这才出声安慰，“青青，你不欠她的，我才是将你从暗阁带回来的人。”

柳青青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个月离开，青青，你好好问问小珏，我一向觉得他聪明。”

“好。”

……

季乾宇离开后，柳青青便立即派人将季珏叫了过来。

季珏一来就抱怨，连称呼都生疏了许多，“我还以为夫人忘记我了呢。”

一听季珏这话，柳青青下意识蹙眉，她轻斥道：“小珏，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季珏倔强的偏过头，眼眶霎时就红了，“自从上次与季元序不欢而散，夫人就对我疏远了，我知道您是基地长夫人，而我只不过是个基地里一个普通孩子罢了。”

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柳青青不忍他伤心，连忙解释，“小珏，你误会了，我只是怕她又欺负你，你知道的，除了你老师，她谁也不怕。”

季珏看向她，流出泪来，面上一派感动和误会了柳青青的后悔，“我就知道，师母对我最好了。”

柳青青弯了弯眼眸，“好孩子，师母没白疼你。”

季珏面色通红，亏他还误会了师母，真是鬼迷了心窍，“师母，对不起。”

柳青青笑着摇了摇头，招手让他过来，季珏擦干泪，往前走了几步，在她身边站定，她道：“小珏，你老师让我问问你，未来可有什么目标？毕竟你已经十五岁了，是大孩子了。”

季珏撇了撇嘴，师母不知道基地的事，他还能不知道吗？按理说，他觉醒异能之后就应该去任务大楼接取任务了，可碍于基地长夫人的面，他至今没有出去外面危险的世界过。

现在基地长这么问，肯定有他的用意，但他没那么聪明，猜不到基地长的用意，所以他道：“全凭老师和师母做主，要不是师母，也没有今天的季珏。”

柳青青叹了口气，“小珏，你就是太懂事了，要是元序有你一半懂事，乾宇也不会天天去研……算了，我会和你老师说的。”

季珏一向看不惯季元序，听到柳青青批评她，连忙符合道：“就是，就是，她一点不让人省心。”

柳青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责备，对于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一向宽容。

只是想起他住的地方，不免伤感，“小珏，委屈你了，一直住在居住区那里。”

“师母，不委屈的，”季珏深觉得自己在说实话，“我可比季元序住的地方好多了，她可是住在废墟的。”

其实季珏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还荒凉的很，用废墟来形容确实很恰当。

柳青青一听季元序住的不好，眼眶微红，“怎么回事，我从来不知道，元序住的这么不好，我一直亏欠她，我……真是……都是我的错。”

“师母，这个不怪你，”季珏一脸严肃，“在你来之前她就一直住在那里了，再说，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当初她在居住区，无缘无故杀了许多人，要不是基地长护着她，她早就被那些人合起伙来打杀了。”

柳青青惊恐的捂住嘴，她眼神飘忽，不安道：“无缘无故杀人，果真是个怪物，小珏，她会不会……”

季珏连忙安抚道：“师母，老师在呢，她怎么敢对您下手。”

柳青青稍稍安心，她又想，平日见面，季元序除了言语针对她，倒也没对她做过什么。

柳青青彻底放下心来，重新露出笑容，她拉着季珏的手，语重心长道：“小珏，你不要总是去挑衅元序，她那样的性格，我怕我护不住你。”

季珏不以为意，但看着认真为他着想的柳青青，他还是点了点头，“都听师母的。”

两人相谈甚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黑黝黝的了。

柳青青很长时间没见他，眼见时间晚了，还有些舍不得他走，她仔细看着已经长大了的孩子，心里生出作为长辈的无线柔情。

蓦然，她想起季乾宇今早还向她问了谢应星的事情，于是她问道：“小珏，那位同我一样是普通人的谢应星过的可好？元序有没有为难他？”

季珏冷笑，咬牙切齿道：“他过的很好，季元序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他们两个人好得很，几乎形影不离。”

柳青青：“他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基地里也就我和他是……”普通人这三个字在嘴边滚了几圈，可只要想到季乾宇今早的态度，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珏立即就察觉到了柳青青的情绪，“师母，你和他不一样，你可是基地长夫人，老师亲口承认的，可不是外面随便捡来的阿猫阿狗可以比拟的。”

柳青青的心更是痛苦，她颤抖道：“小珏，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能……不能……歧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季珏皱眉，“师母，我说的是实话，这可是末世。”

联想到今早季乾宇眼中的嘲讽，柳青青的心里一阵刺痛，她身心交瘁，挥了挥手，“小珏，我累了，你走吧！”

季珏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再留下，“师母，保重。”

柳青青呆呆的看着窗外，然后鬼使神差的将窗户打开，冷冽的风吹了进来，夹杂着白色的雪花。

可那雪花一飘进来就融化了，柳青青茫然的伸出手妄图接住，手心里是湿润的凉意，她眨了眨眼，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她想起了银发的小怪物，那个小怪物蹲在笼子外，那双无机质的眸子看着她，声音尚且温柔，“你想出去吗？”

她回答：“我想，我会报答你的。”

可她背叛了那个小怪物，投入了季乾宇的阵营。

“元序，对不起。”

风猎猎作响，吹来的雪融化，泅出一地的水，她怔怔的站在窗前没有动弹。

季乾宇回来时，柳青青的身体滚烫的吓人，脸颊红润。

季乾宇沉着脸，“你不要命了。”

柳青青倒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季乾宇只得将窗户关好，把她抱回房间，然后拿药喂她。

柳青青乖乖的吃药，拉住季乾宇的袖子，闭上眼沉沉睡去。

季乾宇盯着她的脸，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俯身蜻蜓点水般亲吻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