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通道里很明亮,借着强劲的光,季元序总算是可以看见眼前的景象,只是雾蒙蒙的,并不明朗。
森白的骸骨镶嵌在通道两侧,阴冷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似乎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季元序闭眼,用手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后,便睁开眼穿过这里,接下来的两侧摆放着的是巨大的罐子,里面盛着绿色的液体,浸泡的是残肢断骸,诡异又血腥。
头痛的愈发厉害,季元序面无表情的用牙咬住嘴里的软肉,无暇顾及这里的景象,快步朝前,她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追她,说明这个地方要么很危险,要么就是他们没资格进来。
这里好像没有尽头,明亮的光像是有温度般,身体燥热起来,可头疼的快要裂开,两项交互下,季元序意识开始涣散。
越往前走,灼热感越明显,到了再无法容忍的程度,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没入衣襟,整个人如同浸过水,意识溃散,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倒在地上。
季元序晃了晃头,左手聚起雷电异能,缓缓握住右手手腕。
以几近自虐的方式,季元序保持住了清醒,她抿着唇,可怖的眼里透着偏执。
那些人都要她死,可她偏偏要活。
季元序耷拉着眼皮继续向前,或许是疼麻木了,头并不是很痛,她抬眼,看上去没有尽头的通道终于完结。
头顶的光不再明亮,而是暖色充盈,季元序的眼睛又看不见了,她睁大了眼睛,可眼前仍旧只见一点光,她的脸上便显出郁色。
她不知道季乾宇他们会何时来抓她,抓到她后又要如何处置,季元序嘴唇微抿,她并不害怕,只是总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
异能没觉醒时,她遭受了诸多白眼与欺辱,与她同岁的孩童结成同盟,一起争抢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发霉食物。
她发狠的张嘴咬住离得最近的人,直将人咬的出血了也不松口,结果就是被打个半死,丢弃在丧尸经常出没的地方。
而那群孩童则得意的拿着食物离开。
末世就是这般残酷,弱者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后来,那群人感染了丧尸病毒,被途径的异能者顺手消灭。
想到此,季元序眨了眨眼,也不在意眼睛看不看得见了,她腼腆的笑了起来,心情极好的朝前走去。
前路宽广,没有拦路的东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撞上了东西,伸手摸去,是一道门。
季元序再摸,手便空了,应当是门开了,可她并未听到声响,里面温度有些冷,但并没有到无法容忍的地步。
蓦然,窒息感袭来,似乎是室内的空气被抽离,季元序额间青筋暴起,她眉眼一横,顿时戾气丛生。
视力在此时竟恢复了正常,后面的门已经合上,透过眼前的玻璃,她看见透明的治疗舱里躺着一个美丽无比女人。
胸腔里的气越来越少,季元序嘴角蓦然流出血来,她再也支撑不住倒下。
季乾宇赶来时,看着不省人事的季元序,面色微冷,他讨厌失控的东西,可千百次实验,只有眼前的小女孩勉强成功。
林凡说的丧尸病毒可开发异能,尚且不去讨论,他只想研究出高阶丧尸体。
季乾宇面色柔和的看向治疗舱里人,“攸宁,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他矮下身,用手钳住季元序的脸,将她面向季攸宁,“你看,就快成功了呢!”
……
时隔数年,季元序再一次当着林凡和姜扇的面进入了禁地。
通道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充斥着冰冷单调的气息,那些可怖的骸骨和装有绿色液体的罐子被精密的仪器取代。
仪器上红蓝绿的线同白色的管子交错,一路从墙壁延伸。
原本在治疗舱里的女人被安置在放满治疗液里的巨大玻璃容器里。
她的身上连接着那些交错的线和管子,密密麻麻的,远远看上去像盘根错节的树根。
季元序走近女人,仔细端详着女人的容貌,她的师母与女人有六分相像,但是远远不及女人貌美。
季元序眯起眼,若她猜的不错,她的老师想复活这女人,真是想不到啊,她的老师季乾宇,是个情种。
建立研究所、花费四年研制药剂、去黑市拍回返魂香,桩桩件件,皆是为了容器里的人。
甚至研究拥有人类意识的高阶丧尸体也是为了她。
季元序忍不住发笑,心里却盘算着季乾宇几时来,她有些好奇,新欢和旧爱,季乾宇更喜欢谁。
也没等多久,季乾宇便来了,携带着冰雪的气息,衣衫凌乱,眼镜也歪了。
季元序看着他,笑问道:“老师,师母睡的可好?”
季乾宇冷下脸,他眉头紧锁,并不回答季元序的问题,而是呵斥道:“季元序。”
季元序神情自若,她指着季攸宁,不解道:“不知道老师是更喜欢她一些,还是柔弱的师母多一些。”
“往日忙,您深夜还在任务大楼,师母总会去寻您,而您怕她看不清跌倒,便为师母建了路灯,现下应当也是深夜,按理说不忙,为何您仍旧留师母一人在家?”
如果季元序的姿态并不咄咄逼人,倒像是正在请老师解惑的好学生。
只是季乾宇也并非一个好老师,他看着容器里的季攸宁,并不说话,可季元序却觉得她已经得到答案了。
她又笑,“想来,师母睡得极为不好。”
季乾宇皱眉,冰系异能在手里凝聚出冰锥,用力的刺向季元序,季元序并不躲闪,生生受了,冰锥没入胸腔,温热的血混着融化的水滴落,“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件好事,你应该庆幸,你很有用。”
季元序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总感觉老师怕我。”
手上聚起火异能,冰锥瞬间融化,胸腔里的血汩汩的流出,季元序唇色发白,“有什么好怕的呢,总归现在老师更强一些,可为什么老师都这么强了,仍旧要隐藏实力,装作弱于我的样子。”
季乾宇不想同她谈,只道:“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我不允许你破坏我的计划。”
季元序道:“我可破坏不了,上次的药剂本就是半成品,并没有什么作用,所以我拿去用了也没什么,再说老师不是又找到材料了吗?”
“这次来,见见故人罢了,顺便看一下师母在老师心中到底多重要。”
季乾宇凝眉,分明不见有什么动作,可季元序脚下已经被冰雪覆盖,这是无声的警告。
季元序却不惧,挑衅的看向他,火系异能融化了脚下的冰雪,水湿润了地板,蜿蜒到季乾宇脚下,两人无声的对峙。
季乾宇不知想起了什么,极短促的笑了下,“你此时的性格真是像极了她。”
季元序垂下眼皮,并不答话,这句话让她恶心,当年在黑市,他看见柳青青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长得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季乾宇,然后转身就走。
胸腔的血迹已经干涸,被冰锥刺穿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但心里的那股恶心却挥之不去。
实验室的火已经灭了,众人狼狈不堪,林凡眼神带着恨意。
季元序并未理会,直接走了出去。
外面雪下的很大,夜色深重。
等季元序回去,家里的灯还亮着,看来谢应星和山大王还没睡,一直在等她。
她打开门,细微的声响竟将睡在沙发上的谢应星吵醒,他睁开惺忪的眼,迷茫的看向季元序。
视线下移,触及到季元序身上的血迹,谢应星猛的瞪圆了眼,睡意全无。
小心的放开山大王,走到季元序面前,他轻声问道:“为何又受了伤?”
季元序还没回答,003便抢着道:“说不定那血不是她的,而是别人的。”
自刚才谈话不欢而散,谢应星再不理睬003,此时正是重新搭话的机会,003自然不会放过。
季元序给出的解释却与之相反,她摇了摇头,“没事,季乾宇伤的,并不重。”
谢应星点头,表示知道,而后劝诫道:“你何故总惹他生气,平白给自己添一身伤。”
季元序往沙发上一坐,抱起熟睡的山大王,山大王被吵醒也不恼,很乖的趴在季元序腿上,任由她摸着它光滑的毛,“他生性多疑,且喜欢绝对的掌控住别人,而我是个例外,桀骜难驯。”
“若我乖顺的听从他的安排,恐怕在我尚小时,他就会立刻杀了我,毕竟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作为谋士,谢应星对于这些伎俩自然是不陌生的,他接道:“所以你故意激怒他,好叫他放松警惕。”
明面上看似季乾宇掌控住了一切,殊不知季元序在暗中操控。
谢应星忽然明白了季元序要他有何用,他心里一惊,面上却镇定,“所以接下来,你会用我来激怒季乾宇。”
季元序有些惊讶,不得不承认,才知道些许信息,谢应星便猜出自己的作用,她很欣赏这样的聪明人,“不错,我确实有这意思。”
如果谢应星肯老老实实的待在她身边,如同山大王那样,她是不会走这一步的,可偏偏他说,他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