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落座，谢应星小声问道:“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季元序蹙眉，紧抿着唇，显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示意他往下看，“拍卖开始了 。”
谢应星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往下看去，只见台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满了三个罩着布的巨大铁笼子。
齐凯道:“拍卖的第一个环节，奴隶。”
谢应星:“奴……隶?”
幽木接道:“这很正常，末世里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经常会被抓起来当做奴隶贩卖。”
即使希望、明日、玄武三大基地会收留普通人，但是普通人有那么多，总是会有遗漏的。
“在黑市，有专门买卖奴隶的地方，暗阁。”吴潇沉声道，“夫人就是从哪里来的，这在基地是不能提的禁忌。”
措不及防的，谢应星知道了帝谙基地不可言说的秘密。
“起拍价，三颗晶体。”台上的拍卖师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只露出另外半张美艳张扬的脸，穿着高开叉旗袍，妩媚又风情，声音含笑，“这些可都是上等货，不是暗阁那等腌臜地里的能比的。”
她说话亦是张扬，当场捧一踩一，似乎很不待见暗阁。
谢应星问道:“拍卖场与暗阁有怨?”
季元序看着台上的女人，道:“不知。”
仅两个字却不得不让谢应星多想，季元序是不知道拍卖场与暗阁是否有怨，还是不知道黑市的情况。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谢应星觉得先前在江老板哪里发生的事不太对劲。
一开始是江老板胁迫季元序合作，到最后却是迫于季元序的压力合作，虽然都是合作，但最终目的却不尽相同。
江老板想改变规则，季元序想了解黑市，不，准确的说，她想培养自己在黑市的势力。
谢应星手心冒出汗来，说真的，季元序太适合做谋士了，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想到这里，谢应星不由的看了眼伊面，怀疑到他护着江老板是否也是季元序的筹谋，意外的，伊面低垂着头，沉默的站着，不复往日的不着调。
由此看来，他护着江老板的这件事不是计划中的一环，谢应星移开目光，平静的看向进行着拍卖的台子。
心里却在想，如此说来，季元序百密一疏，忽略了伊面，不，一开始她就让伊面带着他来拍卖场，所以让她计划出现漏洞的不是伊面，而是他。
谢应星愣住，他留在那里好像真的给她添乱了。
“我们老大不参与竞拍。”齐凯的声音粗犷凶恶，想的入神的谢应星下意识寻声望去，只见季元序面前站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童，她的脸上带着颇为喜庆的面具。
齐凯伸出手拦住小童，再次道:“你先出去。”
小童没有被齐凯的声音吓到，礼貌的鞠躬，脆声道：“好的，贵客。”然后快步离开。
幽木站起来四处探查一番，确认安全无人窥视后，朝季元序道:“老大，安全。”
竞拍开始，一楼有些吵闹，异能者在争先恐后的报价，声音大而急促，即使在五楼也能听见。
季元序点头，道:“齐凯和幽木去把拍卖场里的丧尸放出来；吴潇和谢应星等会跟着我去找人。”
话语中竟没有一句提到伊面，伊面握紧了拳头，不由的想难道刚才老大的话不是原谅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问道:“老大，那我呢？”
季元序看向他，蹙起眉，似乎很难思考他的去处，但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我们这次出来，不小心遇到丧尸，伊面为了救谢应星，被丧尸感染，我不得不在他变异前将他斩杀。”
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季元序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甚至不惜违背季乾宇为她定下的规矩。
伊面张了张嘴，最后只涩然道:“老大，我……”
谢应星哑然，着实没想到其中还有他的事，他道:“为了救我?”
齐凯摆手打断谢应星的话，出声道：“老大，何须那么麻烦，让我来。”说着就要解下身后的双刀。
一楼的拍卖已经进行到别的环节，整栋楼里的气氛高涨，出价的声音大而急促。
伊面看着齐凯背后的双刀，双眼发直，以前他见过齐凯用刀砍人，鲜血淋漓，伤口贯穿头颅脖颈，那时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这刀所伤。
“成交。”
话音刚落，一楼安静下来，拍卖师的声音便显得各外的大。
伊面觉得自己的命运也在此刻被一锤定音，他颤抖的闭上了眼，他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事情，人总是要为自己勇敢一次。
家人、朋友惨死在他眼前时，他胆怯懦弱，只敢躲在柜子里，现在他想勇敢一次，他的眼睛湿润，“对不起，老大。”
可他总会记得银发红唇的小姑娘，明明比他还小，却强大无匹，轻松的消灭了那些难缠的丧尸，然后一双无机质的眸子准确的看向躲在柜子里的他，不含情绪问道:“愿不愿意跟着我。”
刀划破空气，发出“唰”的一声，刀与皮肉相触，冰冷的铁刃刺进血肉，伊面痛的睁开了眼，他看向被刀贯穿的手掌，心里涌上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眼前与记忆中重合的银发少女，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痛的。
季元序将刀从他的手掌中拔出来，血顿时流了出来，伊面不以为意的用另一只手握住伤口，裂嘴笑了起来，眼眶微红，道：“老大，我就知道。”
季元序没理他，将刀还给齐凯，道:“伊面因救谢应星被丧尸感染，我在他变异时将他斩杀。”
齐凯疑惑的摸着脑袋，“可是，老大……”伊面不还在这吗？
幽木用手肘戳了戳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回答道：“老大出手一向不留全尸，伊面无法带回。”
谢应星此刻算是知道季元序的意思了，她这是让伊面从明面转暗处。
伊面也知道季元序的意思，脸上嬉笑一收，正式起来，他道:“老大，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任务，监视江如玉。”季元序没什么情绪的给他指派任务。
伊面的眼神闪了闪，脸上有挣扎的神色，但最终还是道:“好的，老大。”
谢应星觉得季元序是故意的，监视江如玉，意味着伊面与江如玉会永远站在对立面，他的存在会时刻提醒着江如玉，季元序不信任她。
杀人诛心，季元序这是彻底断了伊面和江如玉的可能。
伊面显然也知道，他神情沮丧，却仍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来，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季元序道:“你和齐凯他们一起行动，过后不必回来了。”
没等伊面回答，她又接着道:“资料上写了那三个人此次会一起来参与拍卖。”
幽木从怀里拿出黑市地形图，在旁边的桌子上铺平展开，这地形图很详尽，连拍卖场的各个位置都清楚明了。
季元序看着地图分析道:“我递给侍者的那张卡片在拍卖场权限很高，仅次于黑市的当权者，恰好这次来参加拍卖的只有那三位，既然我们在五楼，他们必然也在。”
季元序下了最后的论断，道:“而且应该在我们附近，他们必定是为了最后一件拍卖品来的。”
齐凯挠着头，明明大家都是一起来的，怎么老大就知道的比他们多，他不太好意思的问道：“老大，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什么呀？”
季元序示意吴潇将资料拿出来，吴潇会意，把资料全部拿出，季元序从中翻出一本丢给齐凯。
齐凯接过，随意扫了眼，将最后一页的话读了出来，“此次最后一件拍卖品是返魂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说完恍然嘀咕道：“怪不得拍卖场来这么多人，原来是因为这个宝贝。”
起死回生，听上去就很诱人。
拍卖的环节已经进入到最后，全场愈发安静，但可以感受到山雨欲来前的沉闷，像是对猎物势在必得前的蛰伏。
谢应星望向季元序，少女安静的站了起来掀开眼前的帘子，一步步走到观望的露台前，平静的俯视着下面的景象。
黑色的斗篷显得她越发神秘，光线照在她身上，却挥不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光明与阴暗在她身上奇异的相融，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很矛盾。
“起拍价，一千颗晶体。”美艳的拍卖师柔声报着价格，许多人一听见这价格开始哀怨的叹气。
谢应星回神，他走过去同季元序站在一起问道：“我们参与吗？”
三楼的童子开始此起彼伏的叫价，一千多颗的晶体立马涨到二千五百颗的天价。
季元序的声音在这样的吵闹中并未被淹没，反而在谢应星听来十分清晰，她嗓音清冽道：“参与。”
“不参与，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似是觉得谢应星不懂，季元序解释道：“如果一件拍卖品有两方有钱有势争抢，而恰巧这两方，拍卖场一方都得罪不起，就会为他们安排一个房间，自行商议。”
谢应星点头，季元序便走进屋里对齐凯道：“去和小童说，报价八千颗晶体。”
四五楼的人拍卖并不似一二三楼那样叫喊，因为隔音和服务措施顶好，他们只需将价格写好后交给负责的小童，由小童进行报价即可。
齐凯听得两眼发晕，他从未见过那么多的晶体，便忍不住咂舌道：“老大，这也太多了，您有这么多晶体吗？”
季元序看了他一眼，齐凯心虚的捂住嘴，含糊不清道：“不多，老大怎么会付不起，我这就去和小童说。”
季元序没说什么，又来到露台这里观看，谢应星看她回来了，问道：“这里，是不是只能我们看见别人，而别人看不见我们。”
这是他刚才发现的。
季元序答道：“是，不仅如此，五楼其他房间的人也不能看见我们，同样的我们也看不见他们。”
说完，季元序无奈道：“谢应星，你怎么有那么多的问题？”
这语气，像是在对山大王说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