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又休养了一天，施诗总算又恢复精气神，可以好好应对周一的期中考。
考场座位表都贴在公告栏上，谢斯年帮她记下了座位号。
施诗捏着他写的小纸条，问他：“你这在哪里考？”
谢斯年收拾着考试用品，朝窗外看了眼：“在对面教室。”
“真好。”施诗盯着自己的考场号看，吐槽道：“我还得上楼。”
说完转身回自己座位，从桌兜里捞出外套套上。
昨天又淅淅沥沥地下了场雨，感觉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虽然在教室里暖和，但预防考场窗户大开，她还是把外衣带上安全。
谢斯年在后桌看着她虚虚拢着外套，担心她一会又要着凉，开口嘱咐道：“你还是把拉链拉上，外面风凉。”
施诗哦了声，乖乖照做。
不知道是不是生过病还没缓过来，施诗觉得脑子有点顿顿的，反应也有点儿慢。
直到上了考场，脑子也都还不太清醒。
第一场考语文，整张卷子密密麻麻都是文字，前三问还都是细节题，很多同义替换，看得都有点头晕。
思路不如从前灵敏，施诗下笔就预感到，这次可能会考差。
天空阴沉了半天，这会儿终于舍得出点太阳。
光线暖洋洋地，洒落进教室，也让人多少提起点精神。
不一会儿，阳光充盈教室，里面埋头做题的学生似乎也加快了写字速度，纸笔声唰唰。
考试结束铃声一响，监考员下来收卷。
有些教室动作快的，学生已经解散。
可以看到窗户外一道道闪过的身影，如饿狼一般冲向食堂。
施诗倒是可以不用跑。
因为她跟谢斯年准备用走读卡去校外吃，省得人挤人。
等收完卷，她走出教室。
慢悠悠地步伐跟其他快如闪电的脚步形成鲜明对比。
怕被撞到，施诗就贴在墙边上走，扶着扶手。
刚下了个转弯，施诗就看见了谢斯年。
可能出太阳温度升高了，他的外套搭在小臂上，没有穿。
他迎着阳光，脸上带着和煦地笑，边走便跟旁边的女生在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女生身体微侧，侧向谢斯年。她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后目光炯炯有神，所有的视线都专注在谢斯年身上。
倏然间。
施诗意识到，谢斯年其实很受欢迎的。
比她想象得还受欢迎，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
或许是她目光定格得太久太直接，谢斯年注意到了她。
谢斯年转头过来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更甚，更生动真实。
他朝施诗挥了挥手，旁边的女生见状走了，谢斯年就留在原地等施诗。
施诗快步走了下来。
两人一起回教室放完东西后就拿着走读卡出校门。
学校门口很多餐饮店，其中最名的就是杨二娃。
虽然大部分都走读，但是店内还是忙碌，因为不少人点外卖。
店家都跟学校保安有交易，时不时送两支烟，让学生们好偷偷摸摸拿外卖不会被抓。
杨二娃店面不大，里头却明亮干净。
都是普通的木质桌椅，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板抽空从窗户探头喊了句：“要啥自己看菜单哈，选好了就喊一声。”
吃了两天清淡的，施诗都觉得嘴巴里很寡淡。
所以一看到菜单里的辣椒炒肉盖饭，整个人都来精神了。
施诗：“我选好了。”
谢斯年视线还落在菜单上：“你要点什么？”
施诗：“辣椒炒肉盖饭。”
谢斯年抬头，眉梢一挑：“你确定不吃清淡点？”
“...我嘴巴已经淡得没味了。”施诗眼神哀怨，此刻她想吃重口的欲望已经达到了巅峰，“不管了，我就吃这个辣椒炒肉。”
“好吧。"
谢斯年没再劝阻，起身去跟老板点单。
老板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把饭端上来了。
香味十足，色泽漂亮，米饭粒粒饱满，看起来就很好吃。
施诗迅速拆了双筷子，大口吃起。
肉味很香，但老板用的是灯笼椒，不辣。
“......”
用灯笼椒，辣椒炒肉就没了灵魂。
见她这幅表情，谢斯年问：“怎么了？”
“这饭好吃是好吃。”施诗点评道，“但我没记错的话，以前用的应该是很辣的那种椒，今天这个没味。”
谢斯年了然，对此并不意外地说：“可能那种辣椒用完了。”
“...行吧。”
虽然不辣，但也还是好吃的。
吃完回去午休。
休息完又继续进行下一场考试，考的是数学。
施诗下午的状态比考语文时好了很多，但可能因为拍摄宣传片落下了点课，有不少题会明显的卡壳。
虽然有的知识点谢斯年周末跟她讲过，但那时候她的心思也没在听课上...
现在就知道后悔了。
但后悔也没用。
施诗已经能预感到她这次的成绩有多拉垮了。
只能今晚回去好好复习理综，能拉回一点是一点。
交完卷后施诗走出考场，在走廊上遇到了张明凯。
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他，感觉张明凯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以前是那种幼稚的、吊儿郎当的，现在稳重不少。
张明凯自己找话说：“这次的数学我应该考得不错，多亏谢斯年，我有的不会的去问他，他都教得很认真。”
施诗有点惊讶，不知道他俩这么熟：“这么好？他平时居然还会教你题。”
“对呀。”张明凯语气充满敬佩，“他跟我说要好好学习提升自己。”
施诗点头：“确实。”
高中生，不就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张明凯继续跟在她后面：“我觉得我下个学期应该可以进实验班了。”
施诗：“那这样很好呀。”
“嗯，那我，”张明凯顿了顿，声音也变小，“那我进实验班了，追你会更有机会吗？”
“啊？”
施诗震惊。
这话说得这么突然，她脑子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很直接。
“为什么要追我？”
张明凯语塞。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张明凯有些不好意思说：“难道我还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他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我喜欢你啊，施诗。”
施诗愣住，一下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想了想她又问：“喜欢我？什么感觉？”
“不是。”
问完张明凯脸色发红：“这还要我说吗？”
“就是，看到你就心跳加速，做什么事情都会想到你，会想要成为更好的人和你站在一起，你还不懂吗？“
听他说完，施诗心里隐约想起来另一个人。
答案呼之欲出。
施诗：“抱歉，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吧。”
“？”
“我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张明凯顿住，眼眶微红。
“没有，就是，你喜欢我很可能没结果。”
见他这样施诗还有些愧疚，她安慰道：“你很好，好好加油学习，当你登上更高的山峰，你会看到更多不一样的风景，就会有更好的人值得你喜欢。”
说完，施诗惊讶自己还能说出这种话。
回味一下，还觉得她说得挺有哲理的。
见张明凯闭嘴不言，施诗想她说的话应该还是有安慰人的作用的。
施诗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明天考试加油。”
“......”
-
回想张明凯说的“喜欢”的表现。
施诗觉得，她也有点类似的症状。
这就能解释，她最近看到谢斯年为什么时不时会心跳异常，还做那种梦 。
但是就是说，她觉得也有可能只是她跟谢斯年一起长大，以前太没有边界地相处，现在一下子要换个相处方式，有一点不习惯罢了。
而且万一这种不是喜欢，只是因为相处久了，所以干什么都会想到谢斯年只是一种习惯呢？
很难确定。
她又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施诗觉得，张明凯说的喜欢，应该和对朋友家人的喜欢不是一回事。
还在书桌前冥思苦想。
施诗房门就被敲响，她去开门。
“我整理了一些错题，感觉对你复习应该有帮助。”
谢斯年把笔记本递给她，自己手里还拿着其他笔记。
“我可以进来跟你一起复习吗？”谢斯年自然地给自己解释，“这样你一会儿看到没理解的，问我也方便。”
“好啊。”
施诗回书桌前，腾出一个座位。
“你坐这儿吧。”
窗外夜空中挂着一弯明月，月光没有被任何云雾遮挡，轻柔地照向人间。
谢斯年就坐在她旁边，垂眸专注地看着笔记。
他穿着棉质睡衣，黑眸黑发，温柔又很有少年气。
施诗看着错题，注意力却在谢斯年身上。
她在感受，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
现在她没有心跳加速，但是，心里却很雀跃。
明明一起复习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但她却会因为他跟她在一起看书而心情很好。
感受到施诗若有若有的视线。
谢斯年找准时机偏眸，把她的目光抓个正着。
“怎么不专心复习？”他问。
施诗：“我在想一个问题。”
谢斯年看了眼她在看的错题问：“物理题吗？”
“不是。”施诗顿了顿，犹豫道，“就是，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
谢斯年放下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朋友问我的。”
施诗摸摸鼻子：“我回答不出来，所以好奇，你知道么？说说呗。”
谢斯年没搭话。
施诗被他盯得心虚：“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是不知道的。”
谢斯年轻笑了声问：“真想知道？”
施诗点头。
“大概就是。”
谢斯年拖长语调，调动施诗的好奇心：“觉得她哪哪儿都好，希望能给她所有最好的，希望她能喜乐平安。”
说这话的时候，谢斯年极其温柔地凝视着她。
那双明亮的眼睛如黑磁石般有引力，勾得她差点沦陷。
施诗倏然垂眸。
不太敢继续对视。
但他这说的，怎么和张明凯说的不太一样？
如果按谢斯年这个说法的话，那她确实觉得谢斯年优秀，也希望他喜乐平安。
那这不就…
“笃笃笃——”
魏诗华的敲门声打断了施诗的思绪。
魏诗华探头：“要不要出来吃点水果？也别一直在看书，适当休息一下。”
“噢。”
施诗看了眼谢斯年又匆匆别开。
落下一句“走了，吃水果”就干脆利落地走出房间。
谢斯年也起身，压了压唇角的弧度，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