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基地的左方以及城区受到重创，毫无预警带来的是伤亡人数的激增。
而前线医院不足以支撑此次的情况，对于重大损伤的病人只能暂时维持住生命系统安置入治疗舱中送到帝都再进行救治。
士兵将两人送到指挥部后又踩着仿生足履，匆匆几步就消失在宁灵眼前。
宁灵跟随着早已进入的顾阎书后面，只见她拿出一张名片，对着坐在椅上抚额的军官说道，“去我医院吧。”
“你？”军官抬起头来，强迫勾起的笑意又有些牵强，他抚抚手掌，眼神越来越亮，“对，去你医院！”
军官拿起电话，立刻往下级拨去，此时军官桌上的计算机屏幕里弹出一个对话。
军官向俩人示意后向对话说明，“顾将军，顾军说是可以将受伤的军人安置在她的医院。”
“可以安置到她的医院？”一个沉稳男声响起，“有执照吗？权限办了没？有没有签过保密协议？”
“这些你都没核实吗？”
“有执照，有权限，也签了保密协议，”顾阎书瞥了一眼面露难色的军官，军官正囫囵吐出一口气之际，对话那面对于顾阎书短短几月就拿到所有文件又发出了一声年轻的嗤笑。
“空口无凭吧？”那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你能查到，”顾阎书拍了拍军官的肩膀后走出门外，“我去通知一下。”这里的信号并不好，顾阎书反复打去几个电话后没有消息，又向下划，再打一个电话。
“姐，怎么了？”手表里传出越山的声音。
“你给我通知一下医院，准备好器材，去接洽帝都的军总方面，一会去接病人。”
“好。”
顾阎书又回到房间拍了拍军官的肩膀，“办好了。”
“我去看看他们，别垂头丧气的。”顾阎书摸向裤兜，又摸到了那盒显然比之前所有烟盒更加纤细的包装。
她又看了宁灵一眼快速地说了一声，“走。”
俩人来到医务室里，这里大门敞开，进出的人们有些穿着制服，有些则是普通衣着。
相同之处都是脸上的焦灼。
宁灵闻到冲天血气后便是浓烈的信息素味道，身旁的顾阎书像是一下子进入战备状态如同走兽竖起毛发张着血盆大口向前哈气时怔了一瞬放松手脚又走了进去。
靠在门边的床位上躺着几位血迹斑斑的士兵正在咬紧牙关，医务人员正为其清理伤口，中间床位的士兵已经陷入了昏迷，顾阎书与宁灵走向最里的地方，圆筒型的治疗舱里早已放满了人，细看之下这些伤患身上的衣衫褴褛，不是制服制式，也不见军衔肩章。
还有几人被放在地上的担架床上，头面被罩起来放在一袋营养液里。
只是那黄色的营养液也逐渐变成血红色。
宁灵又看向医务人员送来的担架上躺着的士兵，这里已经放不下了。
宁灵视线下最近的担架放在过道上，躺在上面的士兵左腿膝盖以下已没有踪影，冷汗涔涔，嘴唇被牙齿咬得苍白，只在医务人员过来清理伤口时溢出几声惨叫。
后面的担架上的士兵已经陷入了昏迷，平静地躺着，脚上的仿生足履还没拆下，垂在担架旁后渐渐地流出一滩血水。
医务人员赶了过来，却对面目全非的仿生足履手足无措时，宁灵身旁的顾阎书已经来到医务人员身侧消好毒后徒手在仿生足履上解扣脱下放到一旁，医务人员缓了一口气，快速清洗伤口后并不做包扎处理，只是抬头喊道，“营养液，营养液！”
没人搭理他的需求，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在忙着，半蹲着准备起身的顾阎书脸色沉着，“在哪？”
宁灵顺着医务人员手指的治疗舱后费力拖出营养液袋后扛在肩上大步来到俩人对面，顾阎书接过后铺在地上，医务人员解开营养袋，先将士兵头面放进罩子里，再将其余肢干放入营养液里。
两人又踏出医务室，顾阎书神色莫名，漠然地看向前方，顾阎书朝士兵说的受灾方向指去，硝烟笼罩着那里的上空，宁灵的毛孔像是一下子紧张起来，整个人都陷入紧迫感中。
“我们去那里。”顾阎书说完快步向军事基地外走去，身后的宁灵小跑起来。
俩人迅速驾车来到城区，这里的残垣断壁像是刚被烟熏火燎过，还卷着一阵一阵的硝烟，俩人踩着沙砾，顾阎书拦住正背着一个伤员拔腿狂奔的士兵，把车钥匙放进他胸前的口袋里，“你去开我的车。”
士兵点开头盔，灰尘落下后看向顾阎书一阵惊喜，“顾军，顾军。”
“不行，这都是居民区，地形太复杂了，”士兵嘴一撇快速说道，声音像被热浪灼烧过般嘶哑，他咳了几声，“可能还有没爆炸的炮弹。”
“顾军，你们没有措施很危险的…”顾阎书和宁灵已经快步走进里面，待走到一块平地时，宁灵还没来得及疑惑，顾阎书就告知她必须好好的呆在这里。
顾阎书向前几步突地改变了气质，她沉着环视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像一只猎豹一样从一个巷子里钻了进去。
四周的废墟里都是黄土灰石的颜色，已经看不出生活的痕迹，断壁上还能见到几根电线缠绕着。
宁灵又踩了踩地平面，眯着眼睛疑惑地看向四周，这里怎么那么平？
满地的脚印与车轱辘又被飞扬的尘沙覆盖。
“这都是居民区…”
宁灵想起士兵说的话时更加默然了。
这本该是普通的一个日子，在炮弹的轰鸣后那些摇摇欲坠的房梁将天地横绝。
宁灵茫然四顾，这地方太大，却没有落脚的地方，原地捱过漫长的十几分钟后，顾阎书从另一侧的犄角里钻了出来，满身都是灰尘，走几步就洋洋洒洒地落到地上。
她双手交叉横抱扛起俩人像一只螃蟹侧身走出来，立马把伤员放下后又去犄角里扛出一人，身后跑出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孩来。
这时顾阎书将扛着的伤员换到背上，又扛抱起俩人，一手抱着一个，手腕卡在腰上别住背上伤员的双腿，沉声对宁灵说道，“走。”
三个小孩便跟着两个大人身后来到车旁，之前的那个士兵将三人送到车上，小孩挤在副驾驶上，士兵正把钥匙递给宁灵，“你开车送他们过去吧。”
“不行，”顾阎书拦住士兵的手，“她没有军衔，进不去的。”
俩人又往平地走去，顾阎书拍拍肩膀上的灰尘，“把你手表调成灾难模式，有红外成像和地图预警。”
宁灵调成后手表定位便嘀嘀响了三声，顾阎书将两人扛出后便往车辆走去，宁灵拦住，“我去吧。”
“你行吗？”
“行的。”宁灵将一人背到背上后不再言语，又费力穿过一个的胳肢窝扛抱起后踏出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顾阎书只是看了一眼后又对准手表上方的红外成像及简易地图后轻巧地找到奇点爬了上去。
其实这样太危险了，房屋随时有坍塌的风险，可是里面有人正在呼救着。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考虑太多。
顾阎书与宁灵来往几次后，顾阎书的营救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只找出来一人。
顾阎书将人背上后跑了起来。
等车来后停在俩人跟前，驾驶座上的士兵跑了过来，喘过一口气后说，“有救了，支援来了，顾军你们就不用过去了。”
这时候几架无人机从三人头上划过，一驾无人机扫过三人显示生命体征正常后又跟着飞了过去，此时，从三人眼前走过一队机器人队列，后来便是背载救援设施的四足方盘踩着地平面缓缓从三人眼前经过。
士兵驾驶着车辆回到了基地里，俩人来到指挥部里，这里早已不见之前的军官，两人又步行到医务室里，这里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救治。
顾阎书和宁灵回到车上暂时休整起来。
天黑得很快，在无人机充当路灯的情况下，路边废墟的影子随着充当路灯的无人机的孱动摩肩接踵地张牙舞爪起来，宁灵在这渐起的风中点开车窗看着天空。
风里裹着尘土的味道，四下无人，只觉得荒凉。
之前的士兵送来水和营养剂。
“顾军，”士兵看向俩人又向宁灵瞟去一眼，“顾军要不去营里睡吧，我去打报告。”
顾阎书顺着士兵目光看去，无声地笑了一下，“不用。”
顾阎书递给宁灵一瓶水和一支营养剂，“怎么样？”
宁灵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地灌下大半瓶水，只觉得吹过耳畔的风又呼呼的吹向远方。
是否会吹向那个月亮呢？
宁灵抬头默然地看向那个月亮，和每个日夜一样，挂在天上，有时看得见，有时看不见。
她又用嘴撕开营养剂，直接倒了进去。
其实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这营养剂果然还是原味的。
士兵来的时候依旧能闻到血气，只是人们还得活着。
顾阎书看向宁灵上扬的侧脸，光线太暗，看哪都是模糊的，只有眼睛是亮的。
顾阎书怔了一瞬后又给自己扫了一下生命体征。
不是吧？有毛病吧？顾阎书甩甩手表。
是不是体温太高，心跳太快把手表弄坏了？
顾阎书憋着一口气摸向口袋，气更足了。
没办法，她也不是骄奢淫逸之辈，所以——她还是抽出烟来。
顾阎书点火后正要舒坦地猛吸一口气时，说时迟那时快，宁灵反手捏爆了她过滤嘴前的爆爆珠。
爆爆珠香烟，果然名副其实。
宁灵闻闻手上的水果香味，眼含深沉地看向顾阎书，我知道你假装不愿意捏，没关系，我懂你的叛逆，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顾阎书满嘴都是水果的香气，不出意外，她现在就算喝那营养剂也会带着水果味。
顾阎书颤抖着手拿开香烟，然后又送回嘴里。
毕竟。
靠。
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