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苑宇彤几乎天天窝都在书房赶微书的进度,所有的墨彩都已经选定,竟然出奇的顺利,手感也十分不错。
除了对于颈部的胎记要不要加上有些纠结,其他的都很可心,赵景柯看过之后也很满意。
于是她又萌生出不去参加综艺的想法,如果以这样的效率填色,至多四五个月这件作品就可以进窑了。
她向赵景柯说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摇着他的胳膊,难得向他撒娇。
但他却说自己答应了岳师,她也答应了自己,微书的创作可以先放一放,还严肃教育她要做个信守诺言的人,她只好撅着嘴作罢,听从他的安排。
汪屹来吃晚饭的那天晚上,做饭的刘阿姨专门提前做了一桌佳肴美馔。
苑宇彤在书房就被饭香吸引,走出书房围着餐桌转了一圈,已经想好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自己要坐在哪个位置,才能刚好夹到自己最想吃的东西。
抬头看到刘阿姨脱了围裙,擦擦手从厨房出来准备离开。
她看到苑宇彤也有些尴尬,两人在一间房子里共处多日,但其实见面的次数很少。
看着眼前清瘦妍丽的姑娘,好像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瘦了,她又转回厨房端出专门为她熬的粥。
苑宇彤眨着眼看着小碗里用红糖熬成的莲子枸杞红枣粥。
看来刘阿姨也有伺候月子的经历。
“蓝小姐,我专门给你熬了补血气的粥。”她不自信地问:“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我看最近中午的饭你也没怎么吃,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不会做我也学着做。”
“不是不是。”苑宇彤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最近有些忙,所以有时候忘记吃饭了,并不是饭不好吃,晚饭我都有多吃。”她端起粥当着刘阿姨的面喝了几勺,给她宽心。
一个人吃午饭很孤单,总比不上两个人一起吃晚饭温馨。
“唉,再忙也得吃饭呀。”刘阿姨看看她白得有些病态的小脸,胳膊上还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你爸妈看你这么瘦得多心疼呀。”
苑宇彤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抿着嘴唇不说话,红糖粥一下子甜得有些发苦。
见她眼里泛起泪花,刘阿姨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也不敢多问,匆忙穿上外套。
“那个...赵先生说今天晚上邀请了客人,我先走了,蓝小姐你今天中午也没吃饭,晚上多吃一点。”
*
赵景柯和汪屹一同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坐在餐桌旁,目光呆呆的,机械地把一碗粥喝到将要见底,手腕上还沾着墨彩。
“怎么在喝粥?中午没吃饭?”他毫不避讳汪屹,站在苑宇彤身后揉了揉她酸痛的肩颈。
汪屹穿一件赛车服式的绿色皮夹克,大大咧咧拉出木椅,椅子贴着地板发出“吱~”的刺耳声响。
他吊儿郎当翘着腿,把一叠资料随意甩在餐桌上,揶揄说:“苑宇彤,你是纯纯生活不能自理啊?送养老院得了。”
苑宇彤暼了他一眼,“哪来的绿头苍蝇?真烦人。”
汪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绿夹克,歪着嘴嗤笑了一声,扯着自己的夹克领口说:“你知道这多少钱吗?”
“行了,你俩怎么一见面就掐,能不能成熟点?”赵景柯按着太阳穴,打断了他们,手指着汪屹严厉地说:“你,把腿放下。”
汪屹不情不愿翻了个白眼,缓缓把腿放下,双手还乖巧地放在大腿上。
赵景柯捏起她的手腕,浅浅笑着,换了温和语气哄着:“你去洗你的小脏手。”
她洗过手回到餐桌的时候,汪屹已经脱下他的绿头蝇套装举着筷子夹菜,而赵景柯坐在一边等着她。
吃过饭后汪屹扔给她手上的资料,“喏,综艺脚本和嘉宾资料都在这儿,好好研读。”
赵景柯拿起资料先看起来,看到第二页的时候他的眉毛就拧成了一团,苑宇彤也凑过身歪着头和他一起看。
这个综艺名叫《博物馆见面》,是一个旅游加解密类节目,拍摄周期是两三个月。
嘉宾走从北到南的路线去到各个城市的博物馆,每期两人组队比赛,要求在规定时间内按照线索在博物馆里找到节目组预设的文物。
苑宇彤的任务是要全程参与和嘉宾组队,并在找到文物之后溯源和普及相关的知识。
“从北到南七八个省,拍完就该过年了吧?冬天北方那么冷,能受得了吗?”赵景柯蹙眉,忧心忡忡说。
汪屹撇嘴说:“就因为你在酒会上和导演说了一句冬天冷,他才改成了从北到南,不然就是从南到北。深冬季节北方更冷,人家导演本来准备最后一站在哈尔滨看冰灯的,愣是把这段删掉了。”
再往后翻资料就是是四个常驻嘉宾的基本信息,秦若影、陆尘、高宴青、蓝柯。
看到陆尘的资料她眼前一亮,原来他创作过这么多首歌,但最近火爆全网的就是她在车上听得那首《流浪》。
她又笑起来,像个追星的小姑娘一样兴奋溢于言表,拽了拽赵景柯的衣袖有些激动地说:“陆尘诶。”
他点了点头,目光充满宠溺地看着她笑。
“人家高冷得很,不愿意参加综艺,我哥非要请他,实现你的追星梦了吧。”汪屹说。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喜欢他唱的歌,根本没想到赵景柯真的会把他请来和自己一起录节目。
苑宇彤含糊着说:“我只是喜欢他唱的歌,不算追星。”
“最后找出来的肯定都是书画类的,我哥说这个你擅长,我会全程跟组盯着你,你要是到时候说不出来丢人,我第一个笑话你。”
“你是跟着我还是跟着秦若影?”苑宇彤低头看着资料,慢悠悠还击。
汪屹哑口无言,咳嗽了一声,“十天之后开机。导演说还给你安排了一个任务,你不是会做陶瓷微书嘛,最后一站就是关于这个的,节目组会提前拍一些你师父的作品当素材,然后你录制期间给其他三个嘉宾都创作一件陶瓷微书作品,就画人像,没问题吧?”
她之前从来没有画过人物,洛神图可以说是第一幅。
“这怎么可能?一件陶瓷微书作品从构思到完成,最短也要半年。”她看向赵景柯,希望他能为自己说话。
“啧,你就随便写写画画,外行又看不出来。”汪屹嫌她太认真计较。
苑宇彤坚决摇头,她自有圭臬绝不可能随便应付了事,这是砸师父的招牌,可赵景柯还是沉默不语。
只好想一个折中的办法,之前她有用心画过秦若影的纸稿,其他两个人也可以画纸稿,虽然也很费力,但时间相对要宽裕一些。
她把想法告诉汪屹,汪屹依旧不依不饶,两人又争锋相对,口舌相争。
沉默很久的赵景柯突然发话,“每天录节目就够累了,哪有时间画,告诉导演,这一项取消作罢。”
房子里气氛骤然紧张,汪屹见哥哥如此严肃,也有些发怵,最后还是为难地妥协,说会跟导演说一下苑宇彤的解决方案。
“直接取消。”赵景柯语气中是不容反驳的威严。
见汪屹犯难向她发出眼神求助,苑宇彤有些心软,轻轻握住赵景柯的手替汪屹圆场,“没事,我能画。”
之后的几天安阳陆续送来厚重的貂皮大衣、棉被一样的羽绒服、几双雪地靴,三个巨大的行李箱,都堆在衣帽间。
她看到了有些疑惑地问安阳:“这是要把我送去南极吗?”
安阳摊手说:“赵董交代的,我也不大清楚。”
她走之前也回了一趟师父家。
在赵景柯的顶层豪宅里住了一段时间再站在师父家里,突然发现这个两室一厅变得更小更拥挤。
她回家的时候是下午,当时师父正在师娘的指挥下打扫卫生,累得汗流浃背,她不免有些忧心师父的身体。
师娘却说:“医生说了,让他好好锻炼身体,这点家务算什么?我最近还在监督他更改作息习惯。”
这一次生病让师父也开始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除了早上的八段锦,还自行请愿加上午后的家务锻炼。
最主要是小金库被端了,还交代了赵景柯贿赂香烟的事,师娘震怒之下断了他的零花钱,让他靠劳动获取报酬。
苑宇彤告诉师父师娘,老宅还没有修好,也说了自己要去参加综艺,离开两三个月。
师娘拿出师父藏起来的存折交给她。
穷家富路,师父的小金库有六万块钱。
师父说老宅没修好也没事,他最近的注意力都在增强体质这方面,作品也暂时搁置了,等着过年之后再动笔。
看她又瘦了,师娘摩挲着她的手说:“你最近没好好吃饭吗?我总担心没人照顾你。”
"没事,我在...工作室很好,最近在赶进度,不能时常回来看你们。"苑宇彤有些心虚。
“走之前在家住几天吧,把景柯叫来我们一起吃晚饭,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不在老宅住我们两个可孤单了。”师娘张罗着要做饭。
师父向她埋怨道:“你别听你师娘瞎说,她才不孤单,每天晚上楼下棋牌室她第一个到。”
师娘狠狠剜了师父一眼,师父埋头擦窗台擦得更用力了。
听说晚上要在岳师家吃饭,赵景柯来的时候准备了一车礼品,司机一趟一趟地从楼下搬到楼上,霎时间客厅堆满了各式补品。
师娘也做了四菜一汤,很久没有吃到师娘做的饭,赵景柯依然赞不绝口,苑宇彤也感觉心情舒畅。
房子虽然老旧,但她却觉得自己始终属于这里。
其乐融融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很晚了。
赵景柯碰了碰她的手肘,轻声说:“走吧?”
她支支吾吾道:“我...要在这儿住。”
“住几天?”
“住到走的时候吧。”她灵动的杏眼转了转,鼓起了腮。
赵景柯抱着胸口眨巴着眼,她这是回了娘家不想回去了?
“哦,住吧。”
他装着洒脱和岳师打了招呼,走到楼下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看四楼亮起的灯光,抿着嘴不情愿的上了车。
深夜在帕纳溪谷的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走之后把他的魂也勾走了,只是说回娘家住几天他就心浮气躁。
又开了灯,去到书房看她留下的玉壶春瓶睹物思人,看着看着,他一拍脑门儿,掏出手机给她发信息。
【明天回来继续赶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