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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久别长相忆(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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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情睁眼时还不怎么清醒。

他眨了好几回眼睛,才终于将视线对焦到了床顶的白色帐子上,脑子里却还是一片混沌。

但神志不清不妨碍神君气人。

“还活着啊。”他嘴里嘟囔道。

端肃的序珖神君思绪还没有完全回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已经气得陆醉月差点当场再将他塞回阎王殿中。

“是啊,很遗憾,还活着。”陆醉月没好气地说。

心力交瘁的小陆大夫才踏进房间,就冷不丁听见昏迷了半月有余的人一句不轻不重的抱怨,险些要将手里的药碗摔在对方的脸上。

但他转眼看到那张脸苍白到没有血色,又只好不自在地闭上了嘴。

多说无益,不如不要白费力气。

陆醉月深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替夙情把脉——

几近痊愈,只留了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过不了多久应当就会被夙情自己的身体消化掉,反正他的真龙之躯抗造耐|操。

人若死了,自然是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但这会儿人活了,那就该算账了。

陆大夫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不错,好得差不多了。”

和煦的笑容看得夙情无端一怵,属于野兽的本能让他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玄清少族长尊口一开,语气没什么起伏:“你是不是……”

如今看来,重伤的消息更像是序珖放出去的一个饵,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针对,更甚至是猜到了它们的围猎计策,那再往前些,连猰貐的突然醒来也许都……

小陆大夫越想越玄乎,问出揣了很久的疑问:“你是不是知道,那只千年猰貐的苏醒另有蹊跷?”

“没有。”话是脱口而出了,但夙情只想缝上自己的嘴。

回答得太快了!

果然睡久了思绪会迟钝,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陆醉月了然。

他抱起双臂,挑眉盯着好友看,却一句话也不说。

夙情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心知难逃此劫,终于老实交代:“相繇与那只猰貐曾有些过节。”

这也算得上是妖兽之间的秘闻了,知道的修士并不多。

夙情向来懒得管他人家长里短、恩怨情仇,但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总也是要知道前因后果的,免得一个错手,误杀了什么好人好妖。于是,连他带着对相繇不为人知的过去略有了解。

相繇如今虽落魄得只能控一些小妖,但祖先也算是妖兽里挨得上名的大妖。它重伤时,曾流离到猰貐的地盘上。

猰貐善妒,眼红相繇生来伴有妖力传承,便对相繇诸般打压,防着它痊愈。

打不过又杀不掉,不堪其辱却又无可奈何,心术不正的相繇就在暗地里憋了个阴招——

从自己遍天下的仇家中挑挑选选,以自身为饵,将一只朱厌引到了猰貐的地盘上。

两只好战妖兽鹬蚌相争,自有渔翁相繇得利。

相繇吃下了重伤沉睡的猰貐的底盘,势力愈发大了。

“这次也是它强行将猰貐唤醒。”夙情说着冷笑,“好等着我与那畜生两败俱伤,白捡一个现成的便宜。”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几千年了,给人下套还是借刀杀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路数,怎么也没点长进。

无趣。

“那你就给人当刀子使?”小陆大夫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难怪那日序珖杀了猰貐之后,反常地坚持要留在原地。原来他早就看破了相繇故技重施的小动作,将计就计,从捕蝉螳螂摇身一变,成为了收尾的黄雀。

“……”

夙情自然听出了好友的未尽之意,尴尬地试图蒙混过关,然而还没来得及装可怜,就已经被打断了。

陆大夫没想放过他:“你可以有更稳妥的法子,为何送上门去给人捅?”

君子不立于危墙,序珖明明可以直取相繇的性命,为什么要费力地在原地守株待兔,还将自己置于险境。

“省得我一个个去将他们找出来,一网打尽多方便。”夙情无所谓地回答。

一网打尽的法子是阿冽教的,省时省力。

“所以你是故意宿在那偏得不能再偏的小屋里,等着相繇来揍你。”陆醉月一语道破好友的谋算。

相繇的肉|身与血液皆含剧毒,土地沾之寸草不生,凡人若是不小心碰到便会浑身剧痛而亡。这样的怪物如果陨落在城镇村落附近,不知要危害多少百姓的性命与生计。

诸般筹谋,计策万全,夙情甚至算到了陆醉月的后路——

出去打架前,还记得给陆大夫留了一道隐匿的符咒,一旦激活,即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察觉到活人的气息。

但他唯独没把自己的生死算在内。

怎能不气人!

夙情瞧着好友越来越黑的脸色,自知理亏,但是振振有词:“开阔的地方好干架,人多的地方难以活动开筋骨,束手束脚的不尽兴。”

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显得心虚且没有气势。

“……”陆醉月无语。

说什么杀人放火只是为了自己爽快,倒真要被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骗过去了。

简直胡说八道。

若真的只为了自己一时的称心快意,何苦将相繇与众妖引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再动手,何苦榨干最后一点灵力都要将剧毒尸身焚尽,何苦身受重伤也不让一头妖兽逃离。

但是……

虽然想要责怪好友不惜己身,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已算得上是最好的方法了。

相繇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被杀,但百姓与他们的生计不该被相繇连累,夙情在尽力保全所有人。陆醉月是医者,最是以人为先,最是仁心谦诚,纵然心疼序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友做的他都懂。

合情合理,却愈发令人郁闷。

就如同挚友明明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甚至连将他从深渊拉出来都做不到。

无以复加的无奈且无力,简直烦躁至极。

夙情瞧出了好友的纠结,心下不免愧疚,到底是自己狂了些,平白害得承影跟着胆战心惊。他不欲再多聊让两厢都不怎么高兴的事情,一双凤眸目线抬高,仔细瞧去,不难发现里面的真诚与坦率:“这次也是多谢承影了,承影如今的手艺越发好了。”

只是此情此景加上这么一句话,听起来不像是给陆醉月递台阶,只像是……

不知道在嘲讽谁。

但没关系,手艺很好的陆师傅这会儿气头过去了,已经是一颗古井无波的平常心,既不生气,也不心疼。他凉凉地说:“是啊,多谢序珖神君的无私奉献,鄙人在您身上受益匪浅,神君放心,在下将来定是有所回馈。”

饶是夙情气惯了别人,自己百毒不侵,也被这阴阳怪气蓦地一噎。

为了医学献身的序珖神君悻悻地熄了火,讪讪地接了一句:“如此也是我的荣幸,倒是不用客气的,只盼着承影悬壶济世,救更多的性命了。”

“会的,放心。”陆醉月边说边毫不留情地塞了好友一嘴药,“不如就从序珖兄这里开始吧。”

所以说,这两个人会惺惺相惜也不是没有道理。光是那气人的一张嘴,就有十分的相似,堪称不分伯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有一点,连陆醉月也不是很懂他。

夙情虽然打法很不要命,被治疗的时候也不见得多想求生,但是每次清醒后,却又很是配合,喝药扎针或是药浴外敷,都按时按点乖乖进行,一样不落下,连催的人都不需要。只是伤好之后,又会继续以命相搏、没有什么求生欲。

循环往复,没个尽头。

看起来求死,却未必就是不想活,望不到希冀的期待让他没有丝毫继续下去的动力,但唯一一点念想又拖着他继续苟活。矛盾的情绪撕扯着他,时时痛不欲生。

浑浑噩噩之中,也不知是该活还是去死。

但既然病人配合,陆醉月自然就会尽力救他。

玄清的少族长到底是年少成名的天纵奇才,又有很多来自异界的奇思妙想,好几次连玄清的老族长与一众长老都判了夙情死刑,却愣是被小陆大夫妙手回春。

只是身体上的伤易愈合,心病还需心药医,但心药却不知在何处,遥遥无踪。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才改变了这样的状况——

北境地动,封印列缺。

那道口子虽小,却有源源不断的厉鬼从其中逸散出来。夙情与银冽领着众多修士在极北呆了近十天,拼尽全力才将所有厉鬼尽数赶回另一个位面,未曾波及到天下苍生。

凰愿曾听白镜砚说过这段惨烈的往事,但老狐狸此人虽然话痨,却实在是个讲不来故事的,但凡是惊心动魄的经历,到了他嘴里都会变成平白直铺的叙述。

此刻再听陆族长迂回还转、承前启后地说一遍,更让她心疼不已。

-

原来极北之境出来后,众人的状况都不太妙,以夙情与银冽神君最为糟糕。

两人一个身为灵族后裔,自是扛住了来自另一位面的厉鬼的大部分攻击。另一个师承封印阵主凰愿,还肩负了修复大阵的职责,更何况那时,他本就尚未痊愈。战场之上他们不仅要御敌,有时候还要分心照顾仙盟的人,一来一回,消耗更甚。

在最后一刻,夙情与银冽几乎是耗光了所有的灵力,连龙珠都几近破碎,才得以将封印重新合上。而为他们护法的凤北卿与白镜砚,几乎是以一当百,抗住了森森厉鬼的垂死反扑。

战事终了,两人当即力竭昏迷,呼吸清浅到难以触摸。

最后是白镜砚将两人扛出来的。

夙情与银冽虽然对鬼气的抵御能力强于普通的修士,但到底扛不住另一方来势汹汹,几人的身上多得是被腐蚀的焦黑伤口,识海更是惨不忍睹——

灵力之源枯竭干涸,金丹光芒黯淡,毫无生气。

如此重的伤,无人敢治,也没有人能治。

只有陆醉月。

那时,陆少族长的医术已是天下闻名,连玄清资格最老的长老都难以望其项背,但即便是他,也花费了极其漫长的时间。

精妙的治愈术接二连三地施展,珍贵的灵药仿佛不要钱一般往两人的嘴中灌进去。

鬼气沿着伤口侵入两人的筋脉中,却又因为他们自身修为深厚、灵力纯净而胶着,两股力量之间形成微妙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使得他们被鬼气吞噬。

小陆大夫疲于鉴空衡平、慢慢调整,再将其一一化解。

千般悉心照料、万般小心翼翼,才堪堪将两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其中千难万险暂且不提。

然而夙情与银冽还是残留了难以根除的暗疾。陆醉月原是想,只要命还在,其他的都好说,给他十年百年的,总有法子将两人的神魂将养回来。那时的他没有想到,银冽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就连夙情,竟也是最后一次被他治伤。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极北之战后,疯魔已久的杀神序珖神君忽然间就转了性,仿佛是鬼门关走一遭之后骤然开窍——

他选择了回到祈云山上。

临行前,夙情穿回了一袭白衣,银纹暗绣、高领阔袖,青丝束得整齐,整个人看起来光风霁月,举世无双。

初时,陆小大夫只当是一次寻常的离别,两人不多时便会重聚,一起游遍天下。但是不等他说些暂别之言,夙情率先开了口:“承影,你该回去继承玄清了。”

陆醉月一愣,但多年好友,他旋即了然:“想开了?”

作天作地的序珖神君若是愿意放下屠刀,也不失为为一件好事。

并非是要为刀下那些本就该死的亡魂伸冤,陆大夫单纯觉得,以杀止杀对好友的心境与修为全然无益,只是让他饮鸩止渴。

“放心吧,我也该回山上了。”夙情朝着好友微微一笑,顿了片刻,继而认真地说道,“这几年,多谢承影的照顾了。”

他看起来虽然还有难驯的桀骜,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意味。

这么多年每每序珖重伤初愈醒来,两人都要互呛几句,治了他好几百回都未曾得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在此时,猝不及防地被他正儿八经地道了个谢。

陆醉月有些不适应。

他锤了一记夙情的胸口,换了个郑重的语气才回答:“不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我请你喝酒。”夙情道,告别完了,就该说点别的。

“不好,”陆醉月挑眉,不怎么给好友面子,“欠着吧,等下次讹一顿好的。”

欠着,这样才好有下一次。

夙情闻言一怔,随即笑着应道:“好。放心吧,那等你来山上,再请你喝酒。”

既然好友需要,他也不会吝啬给一个承诺——

活着的承诺。

“承影。”夙情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陆醉月想了想,又担忧地说道,“出了事记得要找我,不要自己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其实还是不太放心的,他怕序珖并不是真的放下了心结,而只是压抑了自己的本性。

陆大夫一度以为,依着好友的性子,许是在山上待不了太久就会故态萌发。

毕竟他见过序珖神君发疯的样子——

双眸血红,龙鳞覆面,散出铺天灵力时,天地与河海都会与之共鸣。杀神序珖之名,天下无人不知,麟燧之下,不走生魂。

但令人意外的是,往后百余年,序珖竟真的很少踏出祈云山。他好像又变回原来的高岭之花,没有杀心,也没有情绪,从此收情敛性,只如天边冷白流光散逸的孤月,冰凉得彻骨。

暴戾狠绝的杀神序珖只如昙花一现,却余威绵延。

有侥幸逃脱一劫的修士与妖兽收敛了行径,也有不知始末的百姓唾骂他弃苍生于不顾的,但不乏有为序珖说话的人,称他为民除害,称他义举感天。

不过这些都不曾入夙情的耳,他也不在乎。

他每日在后山观雪抚琴,煮茶饮酒,不再四处猎妖杀人,也悄然将不曾说与任何人的寻死念头压到了心底的深处。

端的是岁月静好的假象。

不太放心的陆醉月曾去瞧过夙情一次。

在祈云山上,待再次见到了好友,陆大夫这才意识到,序珖只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强迫自己活下去。

他将封印当做自己的责任,不容许凰愿的身后名被玷污,也不想让凰愿的心血付诸东流。就好像是一座沉寂的火山,纵然山体深处万顷岩浆翻涌沸滚,外面却一派平和,只有灼热的气息混着烟尘,不时散出半缕星火。

仿佛是在一步步静默地走向死亡深渊。

若真的连宣泄的途径都被他自己扼死,序珖难道就要这样沉默着独自消化一切,直到无法承受为止吗?

无尽的无力感又泛了上来。

陆醉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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