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卡希,斯帕德捏了捏下巴,故作惊讶地说着。
旷工是我的不对,但也不至于……
卡希无奈地开始想用什么借口把上司忽悠过去。
还没等他说什么,斯帕德就甩了甩手。
“算了,我不在乎。”他的上司倦怠地说,“头几天这里又出了点小状况,我们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扣点工资,你今天就开始继续上班吧。”
卡希愣了一下,有点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出了点小状况是什么状况?”他刨根问底。
斯帕德大概在思索别的什么事情,没怎么在意地回答他:“还是老一套,那群人往外跑跑逃逃的,起了些冲突咯。”
卡希:……
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岛上来的更惊险了。
“这两天正是疯子们最狂躁的时候,你自己注意点吧。”斯帕德揉了揉眉心,简单叮嘱了卡希一句,就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他看起来头很疼的模样。卡希打量着他。他的脸色很差劲,黑眼圈又深又大,一如往常。
卡希想到米雷纳岛的大祭司的话,一时有些语塞,既想直接问他,又有点不知从何开口。
斯帕德半抬起耷拉着的眼皮,用亮得惊人的眼睛瞥他:“还有事吗?”
卡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换好装备巡逻的时候卡希才体会到斯帕德说的“疯子们最狂躁的时候”是指什么意思。
和他第一次巡逻时,疯子们面容疲惫而怠惰地瘫在地上或椅子上的场景完全相反。
他们此时一个个眼睛红胀,暴躁地趴在牢房与走廊之间的间隔板上。
气氛很怪异。
这群家伙们情绪格外得高涨,不时发出痴笑与恶狠狠地咆哮来。
卡希走在漫长的走廊上,顶着直勾勾的瞪视与不间断突然发出的诡异声音,感到一些微妙的不适。
阴恻恻的泛着绿色的灯光洒下弥漫着整条走廊。
他踩在光上行走着。
讨厌的气息。
那些奇特的常人触及不到的肢体不断地给他反馈着厌恶感。
讨厌讨厌讨厌。
与充斥着他的大脑的喧嚣相反的,卡希面无表情,甚至显得有些毫不在意。
他突然停住了。
那个“牢房”里关押着他熟悉的病人——是那名他刚进到阿卡姆疯人院里被斯帕德引领着走过的老人。
这位老人看起来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整个人匍匐在阴影里不自然地颤抖着。
昏暗的光线让他有些看不清老人的神情与动作,他不由自住地凑近了一些。
老人佝偻着,目光涣散地看着地板,表情带着痴迷的笑意。
他身上那些伤疤痕迹也变得很大——如果真的像斯帕德所说,这都是他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痕迹,那看起来他对于自己没少下狠手。
他身上的裂口飘动着若隐若现的雾气。卡希□□的眼睛看不见这些黑色的雾体,只能看到惨白的人类的肌肤与肉芽。
他的身体此时各处都鼓着密密麻麻的让人恶心的肉瘤,而这些鼓包似乎在蠕动,在翻滚。
这个症状,老人已经被污染腐蚀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卡希往后退了两步,从他的心底不受控制地攀升出一丝厌恶与恐惧来。
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几天爆发的动乱中,这里的“神明”再度散发出祂的气息来了?阿卡姆疯人院发生的□□引起了病人们情绪的巨大波动,这让那位“神明”找到了方向?又或者催化了祂的来临吗?
KP友善地提醒他:“如果你再看下去的话,可能会开始掉san了。”
卡希把头扭开了,他不知道是否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斯帕德——斯帕德明显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他知道情况已经恶化成这样了吗?
他继续前行。
卡希的状态其实说不上好。离开米雷纳岛之后正好是五天后的夜晚,这个时间节点说坏也不坏,至少是掌控在正常的范围内的。就连康斯坦丁也为这个结果小松了一口气。
他们随便吃了点什么垫了垫肚子——他邻居的小哥面容诡异而扭曲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神态让卡希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在和两个称得上离奇的人站在一起。
一个“魔法师”,一个“都市传说”,所以他为什么会和这两种人站在一起??
希望邻居的小哥别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奇怪的人吧。卡希一边不抱希望地想着一边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康斯坦丁蹭完一顿饭就捂着眼睛离开了。
他自从恢复了记忆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的经历有目共睹,而或许在这期间他也获得了一些属于神明的“恩赐”。
不过神明的“恩赐”究竟是不是人类所需求的,这个谁都不能确定。
至少从康斯坦丁的角度来看,肯定不是他所需求的。
三人速成的塑料小队就这样解散了。卡希这边刚送别康斯坦丁,一转头另一位队友已经人间失踪,他只能瞪着眼睛沉默三秒回家去。
□□与精神的疲惫使他迅速陷入近乎昏迷一样的沉睡,而将他唤醒的并不是上班的闹钟,而是剧烈的疼痛与抽搐的大脑。
康斯坦丁所使用的记录魔法的时间到了。
几乎是瞬间,卡希的背部还有手臂上有伤口绽开,血液涌了出来沾湿了他的床单。
他的大脑也不甘示弱地发出一阵又一阵剧烈地震动,他能感到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抽搐着跳动,不间断地有他看不懂形态的食物或者生物从他房间的四壁蠕动跳跃。
他在哥谭的领地里,掉san的症状和他在岛上的症状相近却不完全相同。
HP:11/13 ; SAN:57/65。
KP温馨地为他展示他当前的状态。
「急救。」他艰难地骰点。
月光从他没掩上的窗帘间流淌进来,泛着诡异的红色。
这是他第一次在骰点时看到色彩。
而这个奇妙的空间里,那诡异的骰子还是像往常一样闪着光从空中翻滚着落下。
53/55。
成功。
又是一枚骰子落下。
1。
月光的颜色恢复了正常。他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到了一些绷带和药物,顶着抽搐的大脑的干扰给自己打上了绷带。
血液的流逝得到了一些有效的控制。
HP是好办,等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去医务室找门蒂拉医生治疗一下,但san值就真的很无助了。
按照睡六小时回复1san值的基础设定……他看了下时间,正是凌晨四点,至少今天这个1点他回不上了。
眼前的世界晃晃悠悠着摇摇欲坠。
他隐约感到了被窥视的感觉。
好像从窗外传来了不含恶意的视线。
他的头还在嗡嗡作响,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但他确实什么都不想理会了,他选择让困倦拉他进入沉眠。
———
卡希穿行过漫长的走廊。还没从暴动中回过神儿来的患者们口中叫骂着,胡乱地砸着关着自己的房门,剧烈地声音回荡着。
他的头还在痛,但他已经习惯了这股阵痛。
不时也有过激的病人做出了些过激的举动,卡希都直接了当地拉开门给了他们几电棍。
甚至连战斗轮都没展开,患者们就被电倒在地。看到那些狂躁的患者被还残余在体内的电流刺激得抽搐的肢体,他诡异地感到快意。
负面情绪多得几乎要把卡希淹没了,而卡希在努力控制着。
如果是几天前的卡希,他可能会无所谓地放任着,但实际上米雷纳岛之旅确确实实影响着他,影响了他初生的人格。
他狠狠晃了晃头,从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拎出一条计划,立即决定去找门蒂拉女士进行治疗。
而医务室的门向他打开后,温柔但面容僵硬的女士惊讶地看着他,面部不自然地皱着说出和斯帕德一样的话。
“天呐,好久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卡希:……
总感觉一个两个都很盼着我死?
门蒂拉把他迎进房间内,面部不平整的皮肤拉扯出一个笑意来:“开玩笑的,别介意。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在几天前的动乱里也出事了。”
卡希沉默了下。
“我们的守卫出事的很多吗?”
“是啊,很多,每次都是。”门蒂拉熟练地为他检查伤口,夸奖着,“不错嘛,你应对得很到位,我再给你重新上一轮药,包扎好回去注意别沾到水。”
卡希默不作声地坐在病床上。感受到棉签和着药擦过自己的伤口,针扎的一样的痛感流淌过他的全身。
“不过也挺神奇的。”门蒂拉不经意间说着,“以往这时候小丑肯定要趁乱跑出去的,但这次他却很老实。”
小丑?
卡希不由得想到那个梦,那个被小丑短暂地感染后触碰到的微妙事物的边缘。
为什么和他对视会让自己做那样的梦?在疑惑的同时,又有一个念头悄然生出了。
如果再次被小丑感染的话又会做什么样的梦?
这个念头一旦诞生,就很难再压下去。他隐秘地感到危险、但又觉得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2024大家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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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窗外的视线其实是小鸟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