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温砀通完电话之后,李祁看了会儿这个省份的新闻。刚到这里,李祁便让007最大范围地扫描出了等级稍高一些的异化物。
在来之前,他接连几个晚上都在外面,将天海市所有区的等级稍高一些的异化物都处理了。
天海市隶属汉阳省,所以李祁也开着车将临近的市转了一下,又解决了十几只异化物。零零碎碎地攒下来,如今的异化能量倒是相对之前比较可观了。
马上又要进剧组了,这两天他应该不会再深夜出行处理异化物了,李祁想着自己已经超过了一年的生存时间,于是让007升了个级。
007很惊喜。
虽然它之前老念着要升级,但它其实很清楚自己作为“工具”的定位。
升级的确会增加一些功能,但都是辅助性的,对于宿主而言,甚至可能还挺鸡肋。如果宿主不在意检测范围的大小,那不升级也无所谓的。
所以007上周目那么晚才具有检测全球异化程度的功能。
毕竟……一个系统,有训练空间已经完全够用了。
007感觉到有一大股它无法分析的数据,冲进了它的处理区,它的运算核心疯狂转动起来,却分析不出这到底是关于什么内容的数据。
李祁半天没听到007的应答:
[ 怎么了?不愿意?]
怎么可能!
007立马否定了,并表示:
[ 此次系统更新,为期三天。请宿主适当想想我哦~~]
说完,李祁再喊007的时候,就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脑子里一片安静,之前的训练空间也进不去了,就好像这个系统全是自己妄想出来的、从未存在过一般。
李祁起身洗漱。
看来今晚会是一个早睡的夜晚。
第二天,李祁收拾好自己前往片场试镜。
路上,他特意在路上买了一朵小巧的粉玫瑰,用纸巾细致地包好了,然后放在口袋里。
李祁到的时候,《十九年冬》的导演李德润正在和编剧商量剧本的一些细节问题。
这次他没有一上来就飙戏了,而是老老实实地等着李德润给他指定戏份。
李德润看向他,问道:“知道今天是邵正飞的什么日子吗?”
李祁拿出那朵玫瑰,小心地插在胸前的口袋里,低眼回道:
“知道的。邵正飞的生日。”
李德润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还有呢?”
“邵正飞母亲的忌日。”
不必再试了,李德润当场就拍板敲定了李祁。
“收拾收拾,明天进组。”
李祁收起了那朵玫瑰,微微笑了下:“谢谢李导。”
见人走后,编剧侧头问李德润:
“不看看戏?直接就定了?”
“不需要。你看到刚才他那眼神没有?这个日子里,邵正飞就该是那个样子!”
编剧回想了一下刚才李祁的神情,不得不承认,李德润这话说的也没错。
编剧原本并不觉得这个演员如何的,第一眼看上去,和邵正飞那样热烈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那朵粉玫瑰拿出来时,他一下子就被这个演员的用心击中了。
他确实没办法像李德润那样,问两个问题、看看对方的神情,就能判断这个人是否适合角色。
但是一个演员是否用心,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不说能力如何,这人至少有认真揣摩过角色,而认真努力的演员,总归不会太差的。
编剧不说话了,算是认可了李德润的决定。
于是两人又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
而另一边,李祁从片场离开之后,柳正初就发来了消息:
“明天进组?”
“你带的东西多吗?多的话我让孟布来帮你。”
孟布是柳正初的小助理,李祁接触过。
那人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力气奇大无比,就是人有点马马虎虎的。
李祁对生活的要求不高,而且又要到夏天了,要穿的衣服大多轻便,所以一个大行李箱就可以收拾好他的东西。
“不用。我就一个箱子,明天直接就带去剧组了。”
柳正初很快就回了消息:
“那和我们一起吧,我也是明天进组。”
两人住同一家酒店,柳正初又配备有保姆车,李祁没有拒绝坐顺风车的理由,于是答应下来,约了明天出发的时间。
下午的时候,宋泽给他发了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里温砀穿着蓝白色的天海初中的礼服,站在世界顶尖学府的入门处,自然地沐浴着阳光,变白了许多的脸上是很灿烂的笑容。
那双漂亮的眼睛弯起,也满是笑意。
李祁心念动了动,拇指长按,点击了保存。
晚上,他拿出了自己育儿日记本,开始写日记:
2008年6月27日,周日,晴
今天下午宋泽发了一张照片给我,我保存了。小朋友脸上灿烂、自由的笑容,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看见的。
从收养他的那一刻起,我已意识到,抚养一个孩子,所需要背负起的责任期限,只会有一种答案,那就是无期。
但我从未觉得后悔过,尤其是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我更是感觉到了莫大的鼓舞——这也许证明,我是个还不错的家长。
尽管我很明白,一个孩子所需要得到的陪伴,我其实并没有给足。
不过,总归我不会再让他重蹈覆辙了。
毕竟,充满怨恨或者是悔恨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写完之后,他将日记本又放回了行李箱里。
第二天,李祁将行李箱放好后,他坐到了柳正初身边。
柳正初看起来精神很好,气色也很好,尽管《醉情》杀青还不到一周,这人几乎是无缝进组。
和自己的上辈子有得一拼。
李祁上辈子没有怎么和柳正初接触过,虽然两人各自都演了不少戏,但从来没对上过。
但李祁这辈子和对方接触起来,无论是演技还是为人,对方给他的印象都还不错。
所以虽然他性取向不为男性,但和对方合作这部剧、有感情戏,都在李祁的可接受范围内。
毕竟,演员终究是人,无法完全摒弃掉私人的喜恶。如果太抗拒对手演员,那合作起来演这种戏的效果肯定不会好。
和柳正初有了比上辈子更多的合作,只是李祁重生之后所发生的一个不大的变化而已。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重生的翅膀也早已煽动,在世界范围内都引起了变化。
此时,M国。
6月28日,晚上十点。
温砀在卫生间收拾好自己,出来时,龙元义已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了。
温砀坐在床边,熟悉的电话号码已经出现在待播打界面,可是他却迟迟按不下那个绿色的拨号按钮。
现在这个时间,换算到国内,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李祁向来起得很早,不会出现打扰到对方睡觉的情况。
但是……
他好像又接了新的剧,要去新剧组了。
这个时间点有可能是在工作。
温砀抿了抿唇,最终放下手机,准备休息。
突然,走廊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温砀一下子扭头看向房门。
酒店房间的门好好地关着,门背后贴着有关于酒店的各种条款——是英文版的。
他很确定自己是在M国的酒店房间里,为什么会……会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是自己幻听了?
温砀脱了鞋,轻声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听走廊里的动静。世界像在这瞬间寂静下来,只剩下温砀、这扇门还有房外的走廊。
他清晰地听见了有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了那微弱又熟悉的声音。
“救…救救我…”
等到门外的声音渐渐散去,温砀转身拿起李祁给自己准备的防身工具,轻巧出门然后跟了上去。
来到走廊的时候,视野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但……
他低眼看见毛毯上清晰的痕迹,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
沿着地上的痕迹,温砀从二楼来到了三楼,最后,他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这痕迹的尽头——杂物间。
房间的门开着,走廊的灯射进去,不过照亮了门口的分寸之地,余下的都被黑暗吞没进去。
“小东西…”
温砀再次听见了那个女人——或者说,他的亲生母亲的声音。
他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被这个声音惊醒;也曾无数次在这个声音下忍受饥痛、无法入眠。
这是一道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且认错的声音。
但大半年前,那个女人卷完钱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她会出现在这里吗?出现在大洋彼岸的M国?还恰好出现在自己今天刚入住的酒店?
温砀贴着墙根过去,借着杂物间门口那点光的散射,看见了极为血腥的一幕——
一个没有丝毫毛发、浑身光裸的怪物,正在专注地啃噬地上新鲜的尸体。它的嘴角、双手沾满了猩红的血肉。
而正被啃噬的尸体,头上也没有一根毛发,肤色看起来和那怪物极为类似。
自己刚才所听见的声音,也正是从那具尸体的嘴里发出来的!
温砀心下惊骇,顿时额上冒出了冷汗。
几乎是看清的那一瞬他就收回了视线,趁着那里面的怪物还在进食没有注意到他,迅速地离开了三楼。
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温砀的第一反应都是先镇定下来。
因为只有镇定下来,他才可能找到当下最好的出路,然后活下来。
靠着这个无师自通的道理,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杂物间附近,然后平安地回到了房间里。
温砀灯都没来得及开,几乎是一到就反锁了房门,然后他贴着门慢慢坐下。
胸腔中的心跳声如同鼓点一般,不断地敲在他的脑子里,洗刷了他并不坚固的、对世界的认知。
他敢肯定,自己这是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场景。那样的东西……绝对是并没有暴露在公众视野下的怪物。
也许是某种生物实验的失败品、也许是别人豢养的猎奇宠物或者是别的什么,总而言之,那不是什么可以摆到明面上的东西。
下一秒,温砀的眉微微皱起,这里的走廊……似乎有监控。
他立即起身想要检查外面的监控是否有打开,但是手刚一放到门把手上按下了一点,他就听见了一道沉重的呼吸,贴着门的另一边响起。
温砀当即屏住了呼吸,连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在这一瞬间都放缓了——
他能肯定这个怪物的听力灵敏,但不会过分得灵敏,否则它早就听见他刚才的心跳声了,而不是被自己起身的动静惊扰过来。
再加上无论是房间内还是过道上,都铺有长毛的地毯,哪怕这个怪物贴着他下方的门缝往里看,也不会看出任何问题。
所以,只要自己不动,那么刚才那细微的声响,就只会是意外,不能证明任何——
温砀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自己脚尖前的毛被刮动了。惊悚感瞬间袭来。
他立即踮起脚尖,维持上半身不动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地面毛毯被摩擦的声音响了一会儿,最终消失了,听上去像是门外的怪物终于收回了自己的东西,打算放弃了。
但温砀仍旧姿势未变,保持着轻缓的呼吸。
五感在今晚被无限放大,他清晰地听到,因为门外的呼吸声虽然放轻,但是并没有消失。
良久,等到门外的呼吸散去,温砀才敢松手,门把手复位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浑身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僵硬,随后温砀站在原地垂着双臂缓解泛上来的一阵阵麻意。
如今倒是不用担心外面走廊的监控了。
这怪物能返回抓人,就说明并非是没有神智的,恐怕会比他更在意监控。所以昨晚的监控要么是坏了,要么是没开。
温砀冷静地侧头,看见了透过窗帘的微光,恐怕如今已经六七点了。还好,还能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