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同学,我们难得重逢,单独聊聊?”
演讲完,郑斌阳对言堂发出了邀请。
虽然他使用的是询问句,不过看样子,是非得制造两个人独处的机会不可。
舒满克之前是察觉出来了言堂对郑斌阳的排斥的,他抢答,“城主,有什么话,我们在场你也可以说,当我们是空气就可以了。”
之前郑斌阳还没怎么注意到舒满克,这时斜着眼睛看了舒一眼,觉得他非常碍事,他跟言堂是什么关系?
“没事的,同学叙旧。”
言堂让其余四位伙伴不用担心。
他是不想跟郑斌阳单独相处,不过也有点好奇对方接下来会出什么招数,这座城……不太对劲,想知道隐藏的秘密,还是得从城主身上入手。
“是啊,我们可是老同学。”
郑斌阳一下子就得意了起来。
高傲地看了舒满克一眼。
舒满克:……
有种莫名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
在泳池最好的一个水中卡座。
郑斌阳与言堂面对面坐了下来。
立马就有工作人员送酒过来,刚放下酒瓶、酒杯,正想继续服务,被郑斌阳给打发走了,他亲自替言堂还有自己满上,“来,我们走一个。”
言堂摇头,“抱歉,我喝不了酒。”
郑斌阳刚才还挺开心的脸,一下子垮了不少,“怎么,连杯酒都不想跟我喝?”
“昨天有点不舒服,吃了点药,含有头孢,喝酒会死的。”
言堂一本正经。
他不是为了躲酒在睁眼说瞎话。
真吃药了,理直气壮。
郑斌阳:……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真的,言同学以前在大学期间,就总是会让他有一种,“明明在拒绝我,但我还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只能闷闷地接受,然后还暗自有一股被虐后的爽感……”
城主,嗯,是带点抖.M.属性在身上的。
“好吧,我也舍不得让你死,”郑斌阳举杯,“行,我自己喝。”
他酒瘾还挺大,一杯一杯一杯不停。
好像是真的很高兴。
见他已经渐渐进入了一种有点迷糊的状态,言堂问他,“郑同学,你这两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郑斌阳才喃喃自语道,“是啊,这两年来,我都经历了些什么……什么?……”
*
【阎王】启动【炼狱】那天。
他正在宿舍。
原本是应该跟着班级里其他人一起,去到某个博物馆参观的,因为是私人博物馆,需要自费,他又没钱,只能是谎称自己病了,去不了。
当看到班级群里发的照片时。
他连点开照片放大的手指尖,都透露着羡慕。
就在打算把照片再放大一点,看看照片上的某个医学标本,到底是什么来头的时候,一个来电显示突然打断了屏幕,吓了他一跳。
是家里打过来的。
他的家里人,肯定是不会打电话给他唠嗑了。
一般都是有事情找他。
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
每次接这种电话,郑斌阳都需要先做一下心理建设,他缓了八、九秒,等到铃声快结束时才接通,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阿阳!你父亲!——哎,要做大手术了!”
“妈,别着急,慢慢说。”
郑斌阳的母亲文化不高,且有一遇到大事就逻辑不清晰的毛病,好不容易,郑斌阳才从她断断续续的语言中,得到了完整的信息。
总结:他父亲为了赚钱,跑到大山里采药,不慎在半山腰上窄路一脚踩空,坠落在地伤到了脑部,脑部大出血,得手术,不然会死。
“阿阳,本来准备给你的学费……你看,这……”
郑斌阳这学期的学费,还没交,老师看他家确实困难,找学校特批了可以晚一些补,不过现在看来,这笔钱要用在给郑父做手术上了。
“知道了妈,别担心,先治病,那钱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作为儿子,郑斌阳还不算是白眼狼。
挂了电话,他意识到。
自己可能没法继续读大学了。
本来要用来交学费的那笔钱,现在必须得给他爸治病,他们家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愿意借钱,他拿不到奖学金,也做不到让同学们给他募捐。
不知道为什么,在班里,他的人缘很差。
真要是发动捐款,大概率没人会捐。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不受待见,是因为那些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们,对他有歧视,看不起他这个来自小山村的做题家。
却忽略了,别人不喜欢他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阴郁感。
这种人也不是毒,也不是坏。
就是……不讨人真心喜欢。
比如说现在——
郑斌阳就在感慨世界的不公。
他认为自己成绩一直上不去,跟他不得不兼职有关,为了赚钱,做兼职的时间占用了他的学习时间,不像其他家里有钱的同学,可以无后顾之忧,专心学习。
他怎么不想想,别人的学习效率高?
当然,这在当时,对于已经走入了死胡同里的他,是不能靠自己认识到的。
发了好一会的呆。
郑斌阳决定向现实低头。
他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准备写退学申请。
毕竟刚才也在电话话跟母亲说了,钱的事情,他来想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
还不就是尽快就业挣钱?
虽然没毕业拿不到就医资格证,不能做医生,起码去小地方的药房里,卖个药还是可以的,或者不去做与医学相关的工作,也饿不死他。
当时他之所以想要报考医学院,是从很功利的角度去考虑。
能够熬到毕业,医生的收入很高。
而且这份工作非常受到大家的敬仰。
钱跟名声,这是郑斌阳向往的两样东西。
其实如果他不学医,以他分数,也不乏一些很好的专业,毕业后能够挣钱的专业可供选择,难度还不大,不会像现在这样,逼得他走到死路。
是他自己把路给走窄了。
就在他提起笔,刚要往纸上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外面变黑了。
当时是在白天,外面阳光明媚,亮度还是很够的,却在瞬间,像是有人把灯的开关“啪嗒”一声关掉了一样,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学生们的惊呼,“地震了,地震了!”
郑斌阳很快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摇晃,那是因为他所在这栋宿舍楼受到地表震感所受到的波及,他立马警觉地蹲了下来,双手抱头。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种很奇特的声音。
一种“万物瓦解”的声音。
正如大部分对新世界开启时,一无所知,又内心惶恐的人一样,郑斌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故来得太快,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待在原地被动地承受着这种恐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保持着蹲在地上抱头的动作不变。
即使后来能感觉到没有任何震感了,他也没有换过动作,因为他是能感觉到,周边的“一切”,一直在不停地变化,环境是一直不稳定的。
他不敢多想。
只能祈求这只是个梦境。
接着,是非常难熬,又奇异的几个小时。
天旋地转,各种毁灭的声音,惨叫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混成了一股含糊不清的噪音,冲击着他的耳膜,他一直在忍着。
直到这种变故接近尾声。
气氛竟然变成了类似于“重生”的感觉。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时——
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到底有多久。
只知道,周围从黑暗之中,慢慢恢复了光明,身边的物体也都稳定了下来,才敢睁开眼睛,这时发现,他早就已经不在宿舍里了。
此刻的郑斌阳,身处一处小木屋。
这建木屋的木材,取自一种气味很芬芳的灌木,散发出来的香味,人闻到了会有镇静、舒缓的效果,郑斌阳呼吸着房子里的空气,慢慢恢复了思考。
他非常用力地掐了掐自己。
确定不是处于梦境。
于是动作迟疑地慢慢靠近小木屋的门,打开,走出去一看——眼前一片原始森林。
(就是之前卡卡带着言堂等人穿越的那一片)
他像是被电到了一样。
呆立在原地。
……
……
*
言堂:……
虽然你向对方提了个问题,对方像唠嗑一样非常详细地回答,也是一种非常真诚的态度。
但他想要知道的,不是郑斌阳这个人事无巨细的个人经历。
无情打断,“抱歉,郑同学,能就用一句话告诉我,你目前拥有了哪几种异能?”
能够成为“建造者”,精神系方向的能力肯定有,但肯定还有别的什么,这一点,扁病病也不知道,所以言堂直接问郑斌阳。
刚才还滔滔不绝呢。
涉及到核心问题,郑斌阳笑而不语。
这老狐狸。
见他这幅样子,言堂就知道,这位昔日大学舍友,改变的不仅仅是身份地位和气质,他在思想上,也有了一个质的转变。
以前他只是性格不讨人喜欢。
不是毒,也不是坏。
现在感觉,又毒又坏。
言堂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不过他还是非常坚持地追问了一句,“请回答。”
噢?
郑斌阳挑了挑眉毛,他从来没有见过言堂这么一副对自己产生好奇的样子,这感觉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满足。
正想破功向言堂炫耀一番,有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城主,刚才——”
作者有话要说:多去评论区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