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白玦淡定地喝完茶,将杯子缓缓放下,双手拢起:“舒坦了。”
玄苍峰主:“……?”
不愧传说中高傲恣意的狐族,永远弄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此次之事,还要多谢您。”
玄苍峰主叹口气:“倘若只有两名弟子前往,后果不堪设想。”
白玦道:“举手之劳而已。”
“绁尘与我们青眠山历来交好,她峰上的姑娘,便也是我家的姑娘。”
白玦懒声道:“既然都是我的姑娘,岂有不出手相助之理?”
玄苍峰主:???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算了,这都不是重点。
她拿出一样东西,解开包裹在上面的绸布:
正是白玦带回来的贴身玉佩。
“您看,这枚玉佩上一深一浅,双鱼成环,乃云渺宗的宗徽。”
玄苍峰主道:“死去的那名修士,便是云渺宗护持卫队中的一员。”
白玦若有所思。
看来,书灵说得是对的;只不过,这同时也引出了更多的疑点。
鉴于书灵之前的种种表现,白玦一直疑心,猜测她并非这个世界之人。
可天底下的修仙门派多如牛毛,白玦都不认得几个,她却能一眼认出云渺宗来。
让人不得不,怀疑两者的关系。
白玦沉思片刻,道:“听闻之前的商议密会,只有一个门派没有来人?”
“似乎…就是你说的这个云渺。”
玄苍峰主摇了摇头,纠正道:“云渺其实派人了;只不过,队伍遇见了些意外情况。”
说着,她点了点玉佩。
只见雕琢着双鱼的白玉上,一大半都被魔气渗透,侵蚀成了黑色。
“护持卫队,总不可能只有一人。”
玄苍峰主道:“我猜测,她们中途可能是被冲散了,或者被迫兵分几路。”
“其中一人躲到了泉眼中,后以身祭魔,将其封印;而余下的队伍——”
她神色严肃了几分:“包括云渺巫祝在内,至今还生死未卜。”
玄苍门派快马加鞭通知了云渺,又派出了几名峰主,去寻找剩下队伍的下落。
说来也是倒霉,本来这次密会就是为了商量魔族的事情,结果这只队伍刚到半路,就被魔族给截断了。
甚至还被众人冤枉,以为她们门派心高气傲,不肯派人前往。
两人又聊了一会,白玦提及魔死前的遗言,让形势又严峻了几分。
魔族对于人界,就像是一块溃烂至极,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哪怕逼出毒血,剜去腐肉,那一段被侵蚀的白骨,仍旧会在寒冬阵阵作疼。
。
不同于长辈的两人,以柳知秋为首的小辈们,其实对那一场旷日持久,极其惨烈的战役没什么印象。
毕竟,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瑶阙峰的木屋里,迟清礼还在专心地给白狐顺毛。
比起在尊上面前紧绷着的神情,她在狐狸面前要放松许多。
原本是抚着背部光滑的绒毛,又没忍住,悄悄摸了摸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狐狸耳朵晃了晃,挠着她的手心,探出一只小爪子来,去够桌上的甜点。
“你要吃酥饼么?”
迟清礼帮她掰成小块,一股脑全端到白玦的面前:“多吃点。”
“之前魔族的可怖的画面,肯定对白狐大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小冰块很是心疼,把白狐抱得更紧些::“不怕,我会护着你的。”
柳知秋:“…………”
某只白狐柔光玉润,白白嫩嫩,身上别说有伤口了,根本一根毛都没有掉。
柳知秋看了看用丝缎垫厚五层的小睡篮,摆满桌子的甜点酥饼,甚至还有一本凡间用来哄小孩睡觉的画本。
天知道,迟清礼从哪弄来的这么多东西,也真是难为这家伙了。
她无奈道:“……行吧。”
桃若嫣“身残志坚”,哪怕全身都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却还努力看热闹。
白狐爪子虽小,动作却很灵巧,优雅地拿起一小块酥饼,慢慢地啃着。
桃若嫣眨了眨眼,羡慕道:“不愧是白玦尊上的灵宠,果真聪明伶俐。”
迟清礼点头:“嗯。”
白狐抬着头,也高傲地“哼哼”了几声,像是在说话。
桃若嫣支着下颌,忽然道:“小清礼,你觉得,白狐在说什么啊?”
迟清礼不解:“……?”
“你看,小白狐刚刚‘说话’了对吧?不过可惜是狐族的语言,我们听不懂。”
桃若嫣若有所思:“如果是白玦尊上的话,是不是就能听懂她说什么了?”
毕竟身自同源,两个都是狐狸。
短短一句话,让本就寡言的迟清礼,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三人散去,迟清礼回到自己居所,还仍旧在沉思着。
白玦在床上赖了一会。
小冰块今天居然没有打坐,而是皱眉坐在桌前,已经写写画画了将近半个时辰。
今儿这是怎么了?格外反差。
白玦跃上木桌,大尾巴毫不客气地卷走了迟清礼的毛笔,去瞅她在纸上写的东西。
“白糖、蜂蜜、酥油……”
白玦在心里嘀咕:“这不是菜谱吗?至于写这么久。”
迟清礼瞧了她两眼,忽然将宣纸拿起来,指着其中一行字道:“白狐大人,你看得懂吗?”
小冰块的字和她的人一样,虽然很漂亮,却有些瘦小拘谨。
白玦点头,示意自己看得懂。
迟清礼眼睛亮了亮,指尖滑到“酥皮酪”上面,问道:“白玦尊上的话,会喜欢这个吗?”
奇了怪了,小冰块怎么忽然,想要给我做东西吃?
白玦微一思索,摇摇头。
迟清礼又指指其他的,“水粉汤圆”,“龙须酥”等等,最终在“桂花糕”上面,终于等来了白狐的点头。
“太好了,白玦尊上喜欢桂花糕么,”迟清礼思忖道,“我明儿早起给她做。”
说着,她将杂乱的桌面收拾好,所有纸张与毛笔都归位。
最后摸摸小狐狸,又给窗口的小白花浇了些水,才更衣睡觉了。
转眼便已第二天清晨。
白玦窝在枕头上睡得正香,身旁一阵窸窣声响。
天才蒙蒙亮,迟清礼便已经起床了,急匆匆地束好长发,穿好长靴。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把白狐抱地进篮子里,贴身携带照顾。
炊房之中,她占了个角落。
白玦窝在篮里,抬起一丝眼皮,打量着小冰块忙碌的身影。
琼脂浸于水中,将桂花细细洗净,小火温吞地燃着,果干被分类摆放。
每一个步骤都是认真仔细。
忙活了一上午,甚至还找来了柳知秋师姐帮忙,终于端出了一盘漂亮的桂花糕。
迟清礼还有点踌躇:“师姐,您说白玦尊上会喜欢…这种凡界的点心么?”
柳知秋宽慰地拍拍她肩膀,道:“不管喜不喜欢,心意到了便好。”
于是,迟清礼一边抱着白狐,一边小心翼翼护着桂花糕,来到了白玦的门前。
然后,足足站了十分钟。
白玦都快等得不耐烦了,她终于轻轻敲响房门,声音怯怯:“尊上,您在里面吗?”
白玦清清嗓子:“进来吧。”
虽然早知道小冰块此行为何,白玦还得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难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白玦摆弄着扇子,媚妩的狐狸眼弯了弯,脚踝的银铃轻响:“坐吧。”
迟清礼双手提着篮子,敛着眉眼:“不用了,我只是……”
白玦叹口气,无奈地站起身。
金丝折扇轻点一下面颊,而后顺着脖颈轻划,在迟清礼肩膀敲了敲:
“坐下。”
小冰块就这么被“压”座位里了,白玦拢着折扇,绕到她的侧面。
“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白玦站在椅后,倾身瞧了眼,“抱这么紧。”
她弯腰之时,微卷长发自肩端滑落,轻轻掠过迟清礼的面侧。
淡香悄悄绕上鼻尖,呼吸声落在耳廓,柔软而安静,沁暖而朦胧。
迟清礼小声:“是桂花糕。”
“怎么忽然带了吃的来?”白玦莞尔,以折扇点点她手背,“是给我的么?”
迟清礼默默道:“是。”
她打开白布,晶莹剔透的桂花糕便展露眼前,切成一个个小块,空气中都是甜意。
白玦倒也不客气,她倚在椅子旁,拾起一枚糕点尝了尝。
不得不说,小冰块的手艺很好,桂花糕香甜软糯,口感清爽可口。
“不错,”白玦笑着道,“是你去镇里买的,还是自己做的?”
她声音越发轻细:“自己做的。”
小冰块在紧张什么?白玦侧身看她,指尖勾起迟清礼的一缕长发。
恰好能望见迟清礼垂着睫,面颊微红的模样,叫人想要咬一口。
因为魔族之事,白玦心情确实不太好,正是烦闷焦躁时,恰好小冰块寻过来了。
桂花香气留在唇齿间,淡淡的,似将烦忧都悄然压下,只留下回味的甜。
白玦“扑哧”笑了,松开那缕长发:“说吧,有什么请求,或是什么事想问我?”
“你一大早就起来,四处找食材给我做糕点,又心急火燎地带过来。”
她又拿了块桂花糕,道:“要是说自己没有请求,只是单纯给我送吃的——我还不信呢。”
迟清礼:“…………”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玦猜到她肯定有事找自己,但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会是什么事。
迟清礼拢着五指,沉默良久,才犹豫着开口:“白玦尊上,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白玦含笑:“嗯?”
“我想请您问一下您的白狐灵宠,”迟清礼小心翼翼道,“她对我是否满意?”
白玦:“……?”
弄半天,你就问这个?
可能白玦的目光太过无语,迟清礼更紧地抱着篮子,悄悄地补充了一句。
“我很喜欢您的狐狸;但我不知自己是否称职……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迟清礼小声道:“您能替我问问她么?”
白玦:“…………”
手里的桂花糕,顿时不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迟清礼:好紧张好紧张,不知道白狐大人喜不喜欢我quq
白玦:呵:)
【不太正常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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