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防备地靠近卢筠始,果不其然他突然惊醒,然后吹响了手中的竹哨。
“尔等小辈!以为我会空手而来?”
他手中养着的金莲教可不是吃素的,随后白衣人再次从四面八方攻入府衙当中。
虞晔等人先护太后与太子,持刀而立,金莲教将卢筠始等人护在内间,双方鼎力。
可很快一个笑声传来,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的卢庆林,他大笑着,却能看出内里的虚耗。
“父亲,你是不是忘了,金莲教的教主是谁?”
卢筠始当下反应过来卢庆林的身份,他有些愕然,“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废物一个!”
卢庆林看起来不在意他的辱骂,“是啊,你何时在意过我,你心中的完美儿子是卢亭然,只可惜他早死了。”
随后卢庆林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他默默抬起手,“金莲教众人,杀了卢筠始。”
外围的白袍人应声而动,却依然有一部分人保护卢筠始,双方纷纷纠缠起来。
有人朝着虞晔方向袭来,府衙内扭打成一片。
就在这时,乐众毅一反先前“重伤”的状态,迅速暴起朝着卢筠始方向而去。
但奈何架不住人多,乐众毅手起刀落,那些白袍人仿佛是杀不尽的野草一般,不断地扑上来。
察觉背后有人袭击,乐众毅翻身欲击,但这两日受的伤竟让他无比疼痛,就在差点以为自己要挨上一刀的时候,疾驰的箭声打破了困局。
偷袭之人脑袋被射中,径直倒了下去。
虞晔利落射箭,瞬间靠拢谢汀言的方向,太子和太后都在,万不能出差错。
“虞晔。”谢汀言上前,语气十分担忧。
虞晔看着太子的神色,他默默移开了眼,将弓横在二人中间,“太子殿下莫要上前,否则容易被贼人误伤。”
随后虞晔向外跨出一步,用身躯挡住了外围的争斗。
他扫视着战场,围绕卢筠始的那伙人已经体力不支,擒贼先擒王,他再次冲了进去。
卢筠始那边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几次将乐众毅击退,护着卢筠始朝外面奔去。
“逆贼,哪里走?”
虞晔大喝一声,随后追赶上前,那人手挥舞重刀,活脱脱比虞晔还高了一脑袋。
他重刀一劈开,虞晔抽身而退再度上前,这人不知练得什么功法,竟然□□如钢,难以攻击。
乐众毅背上的伤已经裂开,虞晔看了他一眼,“撑得住吗?”
乐众毅啐了一口血出来,“死不了。”
两个人再往前一冲,他俩是这群人里面功夫最好的,这大汉竟然都毫不畏惧。
“你们这点功夫,要打得破我的气罩,还是再练上几年吧,黄口小儿。”大汉挥起手中大刀,速度极快。
虞晔一脚蹬了上去,“小爷我奋战沙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他一个剪刀腿夹上了大汉的脑袋,袖箭从手臂抽出,直冲大汉的双眼刺去。
大汉一把遏住虞晔的手腕,力气极大,捏得虞晔手腕快要断掉,“妈的。”
虞晔右腿禁锢住大汉的脑袋,随后拖着大汉朝墙上撞去,
乐众毅趁此机会,一刀戳在了对方的耳郭上。
“啊——”
那大汉惊吼一声,身形则是渐渐不稳,脑袋被砸得发懵,恰好把卢筠始的保护圈,留出一个空袭。
大汉一手捂住耳朵,虞晔冷笑一声,“就凭你?”
下一瞬,虞晔掐住了男子的命脉,迅速将他的脖子扭断,大汉死前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能轰塌在地。
虞晔将射在墙上的羽箭扯下来,一手提着剑,给徐奎元和谢钧解了围。
“侯爷。”两人愣了愣,虞晔昂首,“你俩去护着太子和太后。”
“是。”
乐众毅这边深入纠缠,可背上的伤越来越重,他眼前出现了重影,人都晃了一下。
虞晔用刀柄撑住了他,手搭上他的脉搏,紧紧皱着眉,“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先下去休息,今日卢筠始走不掉。”
乐众毅自嘲的笑了笑,“没多少,不过是血肉模糊。”
他看向虞晔,“定西候,那是我的杀父仇人,只有我可以杀了他。”
他的语气坚定,虞晔明白了他的意思,乐众毅想手刃仇人,“行,那本侯送佛送到西,帮你一把。”
这边他们打得火热,谢丰涟则是推着卢庆林被自己一伙人保护了起来。
谢丰涟看了看虞晔,又看了眼被保护起来的太后和太子,“还真是有意思,所有人都想杀了卢大人。”
卢庆林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父亲今天不死,你我日子都不好过。”
谢丰涟也笑了,“他?不会不死的,不是还有太子吗?”
他又看向卢庆林,“你那一年借我几个金莲教的人,倒是用起来很得手。若你要死了,不妨把金莲教交给我。”
卢庆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说了一句,“你争不赢太子的。”
谢丰涟愣了一瞬,随后几乎癫狂的说,“就因为我不是先后的儿子?因为我的母妃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卢庆林摇了摇头,“是,但又不是。你见识过权利,就不甘心做一个闲散王爷,荣王殿下,当初得知吕震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谢丰涟毫不避讳自己的恶意,“自然,他太子失去一大助力。”
卢庆林捏紧了自己的手指,“那你现在看呢?没了吕震,太子有了虞晔,一样是他的助力,而你选择的卢家,终究树倒猢狲散。”
谢丰涟笑了笑,“卢家不过是本王的垫脚石,如今我在朝中颇有势力,你若是能活下来,便能瞧见这一切。”
卢庆林又开始猛烈的咳嗽,“当年我就告诉你,不要有争储的心思,但你太在意了。”
“卢庆林,”谢丰涟的眼神极恶毒,“太子是皇子,本王也是皇子,为何不能,我偏要争,争得你死我活就好。”
他戳穿了卢庆林的用意,“你方才第一时间将我与你拉在一起,不就是害怕本王对太子出手吗?”
谢丰涟接着说,“本王给他搭的戏台子不在这,我不屑对他动手。”
卢庆林嗤笑一声,“你真把自己看的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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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晔手中的剑茹毛饮血,将卢筠始身边之人全部铲除,他喘着粗气,“卢大人,这下还跑吗?”
卢筠始脸上的惊慌不像是假的,但虞晔还是警惕的看着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跌坐在地上,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太子,“你们,你们都要杀我,我可是当朝宰相,是两朝老臣,你们有何资格对我下手?”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里通外国,可有审讯和证据,便要将我就地正法。你们如何对得起大庆法令,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他这话说得高风亮节,衬得他卢筠始真是什么好人似的。
谢汀言从堂下被众人簇拥着下台来,“卢大人,你曾做过孤的太傅,你便知道孤自幼最厌恶背叛。”
太子的那双眼从未如此冷厉过,卢筠始甚至不敢去和他对视。
“你昔日混沌,孤念及你两朝老臣身份,多次宽恕你。可你非但不自省,反而变本加厉,你有何脸面提到大庆。按大庆律令,你勾结倭寇,残害忠良,该当车裂之罪,你可认罪?”
谢汀言的声音宛若铜磬钟鼓般坚定温和,叫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卢筠始身上。
他被虞晔捆起了手脚,卢筠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他又再次看向卢庆林,“难道我儿就是什么好人,你们为何不一同逮捕他?”
卢庆林被提到的时候,只是十分自然的说,“我三日后便会死,不牢官府费心。”
谢丰涟被卢筠始看到的时候,他只是合扇温言道:“岳丈可以放心的走,我会照顾好静娴的。”
“谢丰涟,你枉为大庆皇子,你心有不甘结党营私!”
卢筠始怒斥道,然后朝着太子的方向,“下官检举,当初太子宫外遇火痴傻,那把火正是荣王放的,甚至太子痴傻,全然因为荣王的迷烟。”
谢汀言看向谢丰涟,谢丰涟迎上对方的目光,“我想这件事情,我们兄弟二人,比卢大人的话更清楚。”
谢汀言皱着眉,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卢筠始发了疯,似乎只要自己多说一点,就能够有人救下自己,他看向虞晔,戳穿了太子的所有阴谋。
“定西候!难不成你以为太子真的心悦你,才要嫁给你?他看中的不过是你将来手中的兵权,不过是能够趁机出宫的机会,你从头至尾都围着太子转,却不知道他从来都在欺骗你。你不知道吧,太后给太子选的姬妾,早就跟在身边了!”
这话一出,虞晔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其余人反应巨大,谢丰涟先是大笑。
徐奎元等人反应过来后,立刻冷下脸,谢汀言通体生寒,却没有阻止卢筠始的揭穿,就这样吧,告诉虞晔所有的一切,断了自己的念想。
唯有虞晔,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等卢筠始说完了,才仿佛听见似的,“卢大人真以为自己所说是秘密?”
虞晔一脚踹翻了他,“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虞晔,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他手一挥,“来人,将卢筠始收押看管,即刻送押回京。”
“且慢。”谢汀言反应过来后,阻止了虞晔。
“孤得蒙圣上口谕,特许全权处置。”他看向卢筠始,“罪犯卢筠始知法犯法,勾结倭寇、谋害重量,纵容子孙败坏。即刻,当斩——”
话音一落,卢筠始立刻挣扎起来,他原本想着到了上京,能让皇帝心软,可太子竟然要现在就杀了自己。
乐众毅在一旁踢了他一脚,“老实点。”
他看向虞晔,“侯爷,我能来吗?”
虞晔摇了摇头,“正法,必须朝廷命官,你如今恐怕不行。”
乐众毅竟然没有为难虞晔,他看向卢筠始的脑袋,“那就你来,我要亲眼见到这一幕,等我死的时候,好去地府告诉父亲。”
虞晔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他拾起了方才那个大汉的重刀,这是砍头的利器。
四个官兵齐齐压着卢筠始,虞晔砍头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侧身,“若是不见血腥之人,背过身去。”
谢汀言离得不远,他知道虞晔这是在告诉自己。
他扶着太后往后走,奶孙俩相顾无言,太后在谢汀言这里已经失去了信任。
“太子……”太后刚要张嘴,就被谢汀言打断了,他猛然转身,朝着虞晔的方向走去。
但虞晔并没有见到这一幕,他站在卢筠始右侧,人之将死也,卢筠始开始疯狂的尖叫。
“卢大人,不好意思了,要由我送你最后一程了。”
“放过我,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卢筠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虞晔将刀高高地举了起来。
然后,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卢筠始不知从哪来的气力,竟然一把震翻了按压着的四个将士,虞晔一看他的动作,卢筠始竟然会武?
他大概是想奋力一搏,瞬间抽出发簪直接朝着虞晔刺来。虞晔脚一踢,乐众毅上前扭过卢筠始肩膀。
突然,卢筠始手竟然扭转动作,朝着乐众毅命门刺去。乐众毅躲闪不及,那青玉簪子插进了他的喉管里面,鲜血迸发而出。
卢筠始洋洋得意,却被虞晔重刀入肉,直接搅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卢筠始倒地,再无任何生气。
虞晔立查探乐众毅的情况,但乐众毅已经说不出话了,喉管止不住的流血,这是伤到根本了。
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悔意,他看向虞晔,这一刻虞晔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心,我会告诉岳大人。”虞晔话音一落,乐众毅就咽了气。
在有些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卢筠始和乐众毅,竟然双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