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书房内,氛围静谧紧张,卢庆林低着头待在角落,卢筠始一把将他推到一旁。
“老大,你如今做事越发不得力!你不是说虞晔并未发现倭人的行迹吗?”他将一封奏报扔到卢庆林面前,“你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卢筠始背手而立,“若不是驿站有我的人,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压低声音冲到卢庆林身边,“老大,你知道为父苦心经营多年,身后带着的是整个卢家,不得不搏一把。荣王想让我扶持他上位,届时有倭人协助,我才是大庆的掌权者。”
卢庆林方才被砚台砸过的脑袋更加疼了,他看向卢筠始,露出无措的表情,“父亲,儿臣知道了,儿臣明白这些年来您到底有多么不易。”
“好,老大,你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卢筠始已经开始畅享他日,紧接着有敲门声传来。
“进。”他一挥袖又恢复了冷静的模样,见到是谢丰涟进来,才松了口气。
谢丰涟笑着问,“岳丈大人,这是怎么了,方才听见房中吵闹。”
卢筠始摇了摇头,他和倭人层层勾结这事儿,还是不曾透露给谢丰涟的。“定西候似乎发现了端倪,打算向上禀报。”
谢丰涟愣了愣,然后接着说,“定西候如此急切,莫不是自己心里有鬼?岳丈大人,不妨抢先一步,直接在太后面前戳穿他。”
“他?他有何事?”
谢丰涟接着说,“虞晔私藏罪犯乐众毅,还曾私藏倭寇,与倭寇阴谋诡计败露后,将倭人悉数杀害,于乱葬岗焚烧。”
他看了两人,“这个可够不够?”他又接续说,“至于证据嘛,不重要,太后来信,太子与定西候已经分裂,谁还能救得了他?”
卢筠始思索着此事,这些诬告恐怕还是要先下手为强,他当下先行离开。
谢丰涟若有所思看了卢庆林一眼,“你为什么让我来说此事。”
卢庆林开始止不住的咳嗽,“咳咳,只有你,咳,说了,父亲才会考虑。”
他的笑容有些渗人,但谢丰涟知道,这个人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目的,他摇扇道:“卢大人苦心一辈子,到头来要被这么多人害死,还真是有意思。”
卢庆林没再理会他,自己推动轮椅径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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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后正听虞晔回报山东之事,当她得知乐众毅竟是岳青山的儿子时,也不由得露出错愕的表情。
“天意弄人啊。”太后感慨,“哀家听闻他要告御状,要证明他父亲的清白?”
谢汀言坐在上座,面色并不太好,“启禀太后,正是如此,此事父皇正在考量。”
谢汀言一说话,虞晔就不再开口,太后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看来果然是生出了嫌隙。她就知道,两个男人怎能长久,终究绕不开子嗣问题。
虞晔沉默得太刻意,褚疏一都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太后开口,“好,此事太子与定西候有功,待哀家回宫之后,定再详细告诉皇帝一番。”
虞晔行礼,“微臣多谢太后,臣等定不辱陛下圣恩。”
太后继续问,“哀家多句嘴,那乐众毅是如何了?青狼山被清,他可有被抓掠?”
虞晔回答,“启禀太后,乐众毅乃朝廷重犯,被关押在济南大牢中,届时再回京审讯。”
“定西候此话差矣,那乐众毅真的在济南牢狱之中吗?”
来人声音雄浑,正是卢筠始一行人等,他声色厉茬的说道:“还请太后决断,臣等知晓那乐众毅绝对不在济南大牢中。”
太后十分意外,追问道:“卢大人,此话何意?”
卢筠始立刻跪下请奏,“微臣要检举定西候虞晔私藏罪犯,更是纵容恶意伤人,更与倭人颇有联系!”
这话一落,太后倒吸一口凉气,“卢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卢筠始和太后一来一往之间,给虞晔定下了勾结倭寇的死罪,虞晔越过众人和卢庆林对视。
卢庆林的眼神十分冷漠,藏匿在众人后面,叫虞晔捉摸不透。
如果卢庆林真要害死卢筠始,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他止住了太后和卢筠始的问答,“启禀太后,卢宰相口口声声说我私藏罪犯,还与倭人有联系,本侯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认识倭人了?”
卢筠始上前一步,“那你和乐众毅总是相互勾结吧?”他拍手两声,有两人架着一个人上来,面皮上都是伤,但虞晔一眼认出了那是乐众毅。
“此等贼人昨日夜半偷袭我,好在府兵功力高强,才将他制服。我与岳青山曾是旧识,自然认得乐众毅的模样。”
不对,乐众毅武功高强,怎么会被区区府兵抓捕,除非他是自己送上们来的。
场内暗流涌动,卢筠始又接着说,“启禀太后,方才定西候可说的,这乐众毅在济南大牢,怎地会出现在此处?若不是跟着定西候来的,又是如何而来?”
虞晔神色没有一丝慌乱,“卢大人的意思是,本侯和这罪犯,关系密切?”
“那谁说得准呢。”卢筠始一挥衣袖,谢丰涟上前,“定西候,原本我也不信,但从旁人口中,可是发现他的确是和你们一同入城的。”
谢丰涟一收手中折扇,“您该如何解释?”
虞晔还是那副表情,“此事我并不知情,卢大人和荣王殿下一张嘴,就认定了我的罪过,那岂不是污蔑于我?”
太后的表情有些不够看了,“定西候,你莫嘴利,这乐众毅到底是如何来的,你确有失察之罪。”
虞晔冷哼了一声,“启禀太后,虞晔知错了。”
谢汀言看着虞晔的肩膀,那人定是有百般不耐,卢筠始今日要诬陷,不妨一把火点得更大些。
他朝谢清源使了个颜色,谢清源立刻安抚太后,“太后莫急,方才孙儿听卢大人之言,是指定西候竟然和倭人勾结,此事恐是大事。”
太后仿佛是被人提醒了一般,立刻开始询问此事,卢筠始直接开口,“启禀太后,下官入城之时就发现几名行为异常之人,后来发现他们竟然是倭人,一经询问,那倭人竟说自己是受定西候指使,我这才不得不提防起来。”
这是卢庆林也站出来,“启禀太后,草民也曾发现定西候与倭人勾结的证据,这是定西候与倭人交往的书信。”
谢汀言在堂前握紧了扶手,他立刻站起身,“卢氏父子这话,说得有些渗人了。孤与定西候同行,若是定西候与倭寇勾结,那孤呢?”
谢汀言的话直接将话激到了最高点,卢筠始露出惶恐的神色,“太子殿下折煞老臣了,老臣只发现了定西候一人之举。”
谢丰涟摇摇扇,“太子殿下,可不能因为定西候与您的关系,您就行包庇之举啊。”
太后也很不满意谢汀言站出来,“太子,你莫着急,先听定西候如何说。”
虞晔听见谢汀言为自己辩驳,他第一反应是太子是不是也要加害自己,可后来又忍不住暗骂自己。
他再次看向卢庆林和乐众毅,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转身行礼,“启禀太后,微臣有一些东西,想上交太子与太后。”
谢汀言问道:“何物?”
“一看便知。”
虞晔从怀中拿出了卢筠始和倭寇勾结的仿照信,交到了谢汀言和太后手中。
太后看着往来信件脸色当场突变,她警惕的看着众人,这才发现今日竟入了年轻人的圈套。
谢汀言当下一喝,“来人!”
府兵大喝,“在!”
“将卢氏一行人给孤围起来!”
下一刻府兵倾巢而出,竟然全是徐奎元、谢钧等人,将卢氏一行包围地水泄不通。
卢筠始这下知道坏了,他立刻大喊道:“太子殿下,这是作何?”
谢汀言一拍桌子,“定西候检举你里通倭寇,此信件乃是证据!”
卢筠始瞳孔微缩,他和倭人近些年并无往来,这书信,他一看乐众毅就明白了,“你们,你们是一起的!”
他当即拜见太后,“太后,这是污蔑啊!老臣为国战战兢兢几十年,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这是置卢家于死地啊。”
太后心里咯噔了两下,“卢大人,这似乎证据确凿啊?”
卢筠始暴怒,“这样的信件,我一刻钟能伪造十封,难道他们所说都是真的吗?”
太后听他如此断定,也起了疑惑,莫不是自己真被欺骗了,她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哀家看卢大人所说也有道理,此事恐怕要详细查查。”
紧接着,一个让太后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那人的轮椅缓缓推动,似乎刻意被徐奎元放了个口子出来,他站到了外围。
“草民有一事禀告。”卢筠始见到卢庆林出去,他想起卢庆林所说的,若是卢家有事,将他推出去。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抢先说,“启禀太后!这一切老臣并不知情,定是卢庆林所为啊!”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紧接着卢庆林接着说,“父亲说的没错,我的确和倭寇有所接触。”
在场人脸色一变,又听他继续说着,“但这一切,我都是受到了父亲的嘱托。这些年来,父亲勾结倭寇,我看在眼里良心不安,将卢筠始与倭寇之间的记载,全部记录下来,汇总成册。”
他从胸衣里拿出藏了许多日的册子,“此乃多年卢筠始为恶记录。草民亦有罪,罪在没提前告知朝廷,罪在助纣为虐。”
他说了一大串之后,开始了剧烈的咳嗽,五脏六腑都快要咳嗽出来。
卢庆林稳住心神之后,又接着说,“草民还要说,当年草民的弟弟卢亭然,正是害死吕将军的元凶,杀了吕震,就是他提出来的。”
此时卢筠始冷静地可怕,他狠狠地盯着卢庆林的背影大笑三声,“好,你有种!你是不是还在怨恨当年让你去西北,让你活生生被打断了一双腿!”
场面寂静得可怕,卢筠始重复着,“他这是对我报复,还请太后明察。”
然后就在这时,一个人给了他致命一击。
“启禀太后,孙儿这里也有卢大人勾结倭寇的证据。”
谢丰涟闲庭信步的走了出来,“孙儿早前察觉不对,便暗中搜集了种种证据,本想规劝卢大人,却发现他沉迷已深,只好大义灭亲了。”
卢筠始一口污血堵在喉咙了,“你,你们!”他当下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先把这老东西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