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晔轻拍周邦安叫他出来,叫徐奎元顾着大厅内的局势。
俩人一跨步出门,门口的小厮毕恭毕敬的,虞晔瞥了一眼,这下面有十分之一是他们的人。
“周大人,您说今日乐众毅回来,衙门派遣的人可足够?”虞晔拉着他到了个没人的角落。
周邦安点点头,“这点还请放心,周某让人悄悄围了好几层。”
虞晔随后又对他说了来意,周邦安诧然,“他竟然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若是真的,我定然要会一会。”
虞晔询问乐众毅的模样,周邦安拿出了一幅朝廷钦犯的画像,画像上这人眉头紧皱,两鬓带有浓密的胡须,看起来大约四十左右的模样,长着一张大众脸,好在胡须好记。
他带着周邦安,伸了个懒腰,自然而然的路过了东字一号房。那房门守着的人原本以为他是路过,结果看到虞晔径直推门进去。
“你是何人!不得入内!”虞晔瞬间感觉到了这几人身上的煞气,往日在西北,那些山匪就是如此。
周邦安佯装醉意,“诶大哥,这里不就是我们的房间吗?”
虞晔似乎也有些不清醒看着房门,“你们谁啊,凭什么待在我的房间门口。”
那门房一瞧是两个醉汉,立刻就要动手。虞晔假装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他们身后,随后快如闪电般地速放倒了二人。
周邦安顺势倒出怀中的酒,装作这两人是喝醉晕过去了。
虞晔附耳房门,方才他们在外面这般闹了一通,屋内虽是灯火通明,可内里却没有任何声响。
他给了周邦安一个按兵不动的动作,然后悄然开门进去了。
房内点着蜡烛,窗户紧闭,虞晔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当下就觉得不对劲。
耳尖微动,瞬刻抽出软剑转身指上身后一人。那人穿着一席白衣,披头散发间看得出气质非凡。
白衣人先开口,“阁下是谁?为何进我房中?”虞晔看着这人抵在自己心口的剑,暗叹一声好快的剑法。
然后立刻还是醉醺醺的模样,叫人看不出破绽,那人似乎万分嫌弃,其实自己也晕头晕脑的。
虞晔装着醉直接晕倒在桌子上,那人很无奈唤着外面的门童,发现也无人应答。他随后架着虞晔,打算把虞晔丢出去。
他刚一打开房门,虞晔立刻反手擒住了他,将他压在地上,“你是谁?”
对方挣扎着发现自己根本争不过虞晔,最后色厉内茬地喊道,“我是林家的长公子,你竟敢如此对我?”
虞晔管你劳什子的林家长公子,压住的力道更深了,“你为什么出现在这?”
林公子苦皱着一双眉,“自然是来看胭脂姑娘,难不成你不是?”
虞晔打量他许久,随后从腰间扯出细绳,将他细细地捆了起来。随后扛着这人,从房梁翻窗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甫一进去,徐奎元吓了一跳,看他还绑了个人进来惊讶,“这是?那位?”
虞晔将林公子随手一扔,“不是,路上绑的,怀疑他图谋不过,直接绑回来了。”那林公子嘴里还被塞了脏帕子,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
徐奎元也没敢管,虞晔瞧了一圈,“周邦安还没回来?”
众人摇摇头,“他不是跟着您去的吗?”虞晔也怕出事,他对外间吩咐让他们前去寻找周邦安。
此时,下面的拍卖也正式开始了。
-
胭脂刚舞完一曲,朝着台下的人俯身行礼,不少人朝着台面上投掷捧花,倒真有天女散花的气象。
老鸨走上台,将胭脂拉至自己的身后,“诸位大爷,烦请听老身一眼言。”
她做状捧泪,“我们胭脂从小苦命,我这翠红阁给她一个口饭吃,不曾想如今也有这般能耐。承蒙诸位大爷抬爱,今日胭脂也总算是被我调教得当,若是有哪位大爷愿意带胭脂脱离苦海,权当是积善行德了。”
老鸨一卖惨,下面的男人叫嚷着,有些打扮富贵的直接喊话,“老妈妈,你就说胭脂姑娘多少钱愿意赎身吧!”
那老鸨将胭脂的手拉起来,又擦了擦自己的泪,“我待胭脂是亲女儿,若是有大爷真愿意带走胭脂,自然是要一千两银子了。”
这话一出,下面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笑话着,“你可真敢喊价啊!居然要一千!”
有人撺掇着前面几位富家公子,“王公子,您不是说非胭脂姑娘不要嘛,如今着一千两,您喊价呀。”
那王家公子扇子一拍手,当下大声喊道:“一千两就一千两!胭脂今晚必须跟我走!”
老鸨捂嘴一笑,“王家公子出价一千两银子,可有人再抬啊?”
话音刚落,在台下另一个角落,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开口,“一千六白两!”
旁人窃窃私语,“竟然是金爷?那胭脂跟着他岂不是遭罪了。”
王世林一看是金成保喊价,刚想呛声,又想起前日家中与金家做了生意,也就闭嘴不谈了。
说着另一边一人又喊价了,“一千八百两!”
说这话的姓孙,王世林瞧不上,他立刻喊话:“孙老板,你家中妻妾成群,何不将美人相让于我?一千九百两!”
虞晔在上面瞧着,这些都是城中的富商大员们。王家是粮商,金家开钱庄,孙家是布料商,这些人竟然都到齐了。
虞晔再次看向刚才那房间,又看了眼地上挣扎的白衣男人,这人到底是谁?林家大公子?不曾听闻。
正想着,有人敲门了,那小厮扶着周邦安进来,周邦安衣服仿佛被撕扯过,脸上还挂了彩。
他看向虞晔,“定西候,方才你一进去我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就是这位小兄弟喊我了,定然是乐众毅动的手!”
虞晔问小兵在哪发现的周邦安,他说是在后院的角落。难不成乐众毅的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做到这般行径?
他拉过周邦安去看方才那间屋子,“胭脂姑娘确定乐众毅会出手?”
周邦安点点头,“我们查过,他们曾是青梅竹马,两人落难后分开,胭脂姑娘不愿他继续作土匪,也就不愿跟着他离开。”
下面还在抬价,此刻孙老板已经把价格抬到了二千五百两银子。王世林和金成保对视一眼,这价格买一个青楼女子,纵然再喜欢,那也不值得了。
老鸨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她拉过胭脂的手,“若无人竞价,胭脂从今以后可都是孙老板的人了。”
虞晔皱着眉,等待着那个人。
就在老鸨即将宣布的那一刻,那间房内果然传出了声音,“三千两——黄金!”
“我去?黄金?”
“什么?三千两黄金?”
就连徐奎元也被这大手笔吓到,只有虞晔看向周邦安,周邦安神色激动,“正是他的声音!”
虞晔捏紧手中拳头,给了房中其他几人眼神,“告诉兄弟们,给我把这里围住。”
“是!”
随着东字一号房的一锤定音,老鸨连忙带着胭脂上去了,还不望嘱咐胭脂,“胭脂,这可是财神爷,你可得注意了。”
胭脂朝着周邦安的方向,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点了点头,周邦安转告虞晔,“胭脂姑娘应当准备了药,待会儿想办法让乐众毅饮下。”
虞晔点点头,他准备带人上房顶埋伏。
那林公子在地上被下了药,少说明日才醒,虞晔叫了几个人管住他们,周邦安不会武功跟着他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于是虞晔又加派了两个人手。
带着人翻身上梁,周遭没有别的动静,徐奎元等人落在他身后,乐众毅落草为寇,还曾抵御倭寇,恐怕身形功夫不差。
房内老鸨离去后久久未有动静,虞晔扒开瓦片一看,一个黑面胡须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看向胭脂姑娘。
胭脂一瞧他,立刻眼泪就下来了,也掀开了面罩,“众毅,你来了。”
乐众毅一看胭脂哭,瞬间就不摆谱了,他拉着胭脂坐下,“哭什么?丫头,你起初不愿意赎身跟着我去青州。你那老鸨还想卖掉你,我自然是要来救你的。”
胭脂抹了抹眼泪,“妈妈待我还是很好的。”
果然是梨花带雨,叫男人看了都心软,乐众毅牵过她的手,“你如今可愿意跟着我走?我们一起去青州好吗?”
胭脂轻轻抱住了他,“你为什么要和官府对着干呢?众毅,我们一起做个平凡夫妻不好吗?”
乐众毅美人在怀,他摸了摸胭脂的头发,“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好吗?我不会害你的,我会长长久久陪在你身边。”
胭脂点了点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咱们坐下喝一杯好不好,我与你这么久未见了。”
胭脂如此说,乐众毅还有哪里不同意的,立刻坐下等着胭脂给自己敬酒。
肤若凝脂,手如白玉,胭脂缓缓抬起酒壶给两人倒上了一杯,“众毅,今日我敬你,是你救了我。”
随后轻轻碰杯,胭脂一饮而尽,乐众毅捏了捏她的手,随后也痛快喝了下去。
虞晔瞧着,应当是没问题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胭脂窝在乐众毅怀里说话的时候,乐众毅神色昏沉起来,他当下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垂头看向胭脂。
“你……”
胭脂看着他默默流泪,乐众毅终于倒下。
虞晔等人破窗而入,这才头一次和胭脂打招呼,“胭脂姑娘,在下虞晔,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胭脂将乐众毅抱在怀里,房外西山军营和衙门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困此地。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沉默许久还是点点头。又伸手去抚摸乐众毅的发际,于初钦和林寒上前,打算扣住乐众毅。
谁料,下一刻,变故突生!
明明已经昏厥的乐众毅睁开双眼,直接一把匕首架住了胭脂的脖颈,随后迅速后撤到角落。
于初钦还被他的匕首划了一刀,虞晔抽刀跨步上前护住其他人。
虞晔一脸哑然,“你没晕?”方才自己还查探过他的脉搏,分明是晕过去的迹象。
乐众毅狂笑两声,抵住胭脂的手猛然收紧,“就凭你们也想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阴谋,定西候是吧,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他看向胭脂,恶狠狠地说道:“居然连你也想出卖我!”
虞晔皱着眉,他打量着这两人,总觉得这一切从哪里透露出诡异感,他只好先收起明面上的武器,“你就忍心伤害胭脂姑娘?”
胭脂被乐众毅挟持着面如死灰,“定西候,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让他俩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