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全从国公府回来,这才向太子禀报,谢汀言点点头,“相比钟家也不敢辜负。”又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去瞧瞧夫人。”
虞晔走时,让自己照顾好向荷,这些天来他每日黄昏时刻,都会去和向荷坐上片刻。
向荷正在准备晚膳,“流画,你确定这个太子喜欢吃吧?”
流画笑着点点头,“夫人放心,以前我在东宫的时候,总是做这个呢。”
向荷这才相信,转头看到是太子来了,她立马上前行了个虚礼,还不等太子让她起来,向荷就拉着太子坐下了。
“太子殿下,今日这晚膳一同用吧,我看你每日回去后又要操劳片刻,不妨以后用膳都到我这院子里来。”
向荷笑得和蔼,仿佛这把谢汀言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谢汀言看着向荷,上一次他感受如此真切的感情,似乎还是从母后身上。
他想了想,索性点头答应。
向荷也高兴,这太子平日一人住在东院,一定很寂寞。想起晔儿走的时候嘱咐自己,要常常照顾则个。
两人吃饭吃着吃着就想起了虞晔,向荷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晔儿这段时日可有来信?他一去山东,也不知道如何了,那边乱得厉害吗?”
向荷一介妇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虞绍廷的妾室摇身一变侯爷府的老夫人,她来往最多的也不过是钟家妹子。
谢汀言放下碗筷,“算算时日应当到了山东了,夫人不必担心,想必他会来信的。”
向荷叹了口气,“马上夏天都快到了,也不知道今年冬天之前,晔儿会不会回来。我记得去年他归家时,正是年前几天,那几日我是日日盼、夜夜盼,看到他全须全尾的站在我面前时,我这才放了心”
看到向荷情绪有些收不住,谢汀言立刻说,“夫人莫急,不如我给他去一封信问问便知。”
“那就好,那就好呀。”
等谢汀言回到房间之后,顺全给他铺开了信纸,他提起笔却久久没落下。
只提到向荷吗,谢汀言犹豫要不要多写两句自己的嘱托,可是,自己又能问他什么?向荷好像已经全然问了。
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虞晔走了不过近十日,这府中好似没了生气一般。
想到这,谢汀言下意识摸上了胸前的挂坠,那是用金丝线编织的绳子,上面坠着一枚白玉扳指,谢汀言开始贴身佩戴。
他那日思来想去,最终是脑袋一热套在脖子上了,再想去取的时候,又总觉得胸口发烫一般,到底是没取下来。
思索了大半个时辰,顺全都给他换了盏油灯,谢汀言这才落下第一笔。
-
周邦安手下的山东总兵如今不在济南,虞晔调兵遣将之事只好和周邦安协商。
可那乐众毅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好歹也要抓了他才知道。周邦安说乐众毅会来翠红阁,这几日虞晔也快马加鞭地准备人手。
若是此次真能擒王,那就要好办得多了。
虞晔翻着林寒搜集起来的消息,“除了青州、济南,其他的州府虽然防御,似乎并不担心乐众毅打进来?”
林寒也觉得诧异,“是,兄弟们说,几乎山东人都知道乐众毅,据说他从几年前就很出名了,当年还曾经率领民兵打过倭寇。”
这就让虞晔更加疑惑了,“乐众毅如此招摇,县志上说他家做生意不错,后来父母在海事丧生了,查到他之后就是落草为寇了。”
徐奎元这几日走访也深有此感,“我看乐众毅身上的秘密还不少。”
虞晔点点头,“一个枭雄,身份来历都模糊不清,又说他是大族出身,又查不到根本。说明他的身上有更深的秘密。他拖着周邦安不打,到底想要什么?”
于初钦开口,“他难道是朝廷命犯,故意报复朝廷?”
林寒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
虞晔说着,“那说明我们费劲心思查到的消息,不过尔尔。”
老刘沉思,“的确说不过去,竟然连巡抚周大人都不曾知道。”
虞晔想了想突然问道,“周大人籍贯是山东济南,怎么都叫我觉得不对,这事儿得查查。”
老刘一拍脑袋,“侯爷,莫非这周大人和乐众毅是一伙的?否则怎么之前次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
于初钦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是啊,侯爷,老刘说得很有道理。”
虞晔摩挲着手指,他看向老刘,“老刘,你带着我书信上京一趟,烦请让太子帮我们查查乐众毅和周邦安究竟有何渊源。”
虞晔游龙戏凤写完,递给老刘,老刘立刻动身,骑着一匹快马北上了。
林寒又说,“观青州的百姓,他们虽然畏惧战火,可是似乎并不担心乐众毅对他们下手。”
虞晔皱着眉,“今晚上就是翠红阁的大戏了,让兄弟都悄悄埋伏在四周,谁要是暴露了,我割了他脑袋。”
下面的人藏得隐蔽,就连周邦安他都不曾如实相告,势必今晚上抓住乐众毅,问个好歹出来。
-
翠红格外张灯结彩,若是不说,没人猜得出这山东可不是安宁之地。
周邦安前来寻他,作了一幅普通人打扮,只是面上粘上了络腮胡,倒叫人一眼看不出真面目。
虞晔想到这几日来周邦安的表现,也没有直接认定他和乐众毅有牵扯。
他们一行人是生人,也就没做更多的掩饰,周邦安说他在翠红阁外,埋伏了不少官兵,虞晔看了看布防图,也没什么问题。
夜幕降临后,翠红阁的街道上就更加人声鼎沸了,男子尤其多。
虞晔在巷口看到一个女人绞着帕子,“翠红阁这些狐媚子,将我官人又勾去了。”旁边小丫鬟在说些宽慰的话。
到了翠红阁门口,虞晔依然是那日进城的打扮,只是图添了一个周邦安。
那小二一看就是心思活泛的,看到虞晔他们的几匹马价格不菲,再观气度不凡,立刻上前谄笑着,“几位大爷里面请,大爷们可也是来看胭脂姑娘的?”
徐奎元攀住那小二,“我家大哥在扬州一掷千金,特意听闻你们这翠红阁胭脂姑娘,今日自然是为了春宵一刻了。”
他给小二塞了锭金子,那小二立刻放光,“明白,明白,几位大爷这边请。”引着他们上了厢房里面。
等小二下来的时候,有人唾骂道:“凭什么他们能上二楼?”
那小二啐了一口,“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人家能给金子,你有什么?”
这话堵得那人缩了缩脑袋,躲到旁边去了。
徐奎元听到那小厮的话,也不免笑了,虞晔打趣地看着他,“看来这烟花柳巷之地,你果然经验丰厚啊。”
徐奎元也无法否认,他少年时期的确常去,就算自己不去,那些个王公子弟也都是如此,他和谢钧第一次打架就是在青楼里面。
“他们还有几日能到?”虞晔打量着房间布局。林寒回答,“大约还有三日。”
虞晔点点头,“等今日过后再看情况。”
随后几人默默等待拍卖开始,这屋子朝北有一个大窗台,被帘子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他们需要叫价,则是让帘外的小二举牌即可。
在他人地界,他们没有再讨论任何,只是静静地待着,直到下面峥峥古琴响起,大厅才陡然安静下来。
古琴声音缓慢流淌,似乎抚慰了众人的疲惫,可谓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待到一曲落下,大厅内爆发出了鼓掌的轰鸣声,伴随着几句,“胭脂姑娘!”“胭脂姑娘露一面吧!”
周邦安摇着头,“这些男子多是有家室之人,来这里不过是寻个欢乐,真要叫他们迎娶一个姬妾回去,莫说他人,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会如此。”
虞晔抱臂观察着下面所有人,他问道:“周大人如今还未娶妻?”
周邦安似乎不太好意思,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他犹豫着开口,“周某心有鸿途,志不在此啊。倒是侯爷的确有福,听闻是刚回京就与太子殿下喜结连理。”
在任何人看来,虞晔能和太子成亲这事儿,简直是天道助之,只要顺着太子,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顺畅。
虞晔如今再提太子“逼婚”一事,少了愤怒,只是兀地想起了临走时太子看他的眼神,他坚定那是不舍,所以他把自己的扳指再给了出去。
徐奎元笑话他,“侯爷偷偷笑什么?莫不是想太子了?”
虞晔假装咳嗽两声,把这话给揭过去了,其余几人都是默默对视不再戳穿他们侯爷的尴尬。
台下的老鸨上台了,她笑得花枝招展,看得出年轻人也是美人一个。
“诸位大爷,您是万万莫急呀。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胭脂自然不能直接露面,岂不是没了惊喜。”
她拍了拍手,许多女子鱼贯而出登上了台,紧接着从二楼的另一面,楼下戒备森严。
吱——木门缓缓推开,只瞧见一女子穿着缎面祥云银色织锦外袍,上面点缀着贝母和银丝,梳着一个朝天髻,簪着金贵的珠宝,其中坠了一颗东珠。
她面上覆了一层白纱,又手持团扇挡住了不少。可从那双多情眼当中,足见她的妩媚,难怪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到底他们这群官家人是识货的,虞晔开口,“翠红阁真是大手笔,能给胭脂弄上这样一套行头。”
周邦安似乎也吓到,“这胭脂姑娘竟然下了如此大手笔?”
胭脂一出来,下面的男人们从沉默到爆发,不过短短一瞬,喊着胭脂的名字似乎要掀开房顶了。
虞晔仔细打量着每个人,他突然发觉在自己的西北方向,那个厢房里似乎也有人在打量着他们。
莫非那是乐众毅?虞晔想了想,决定前去查看一番。周邦安是他们这些人里,唯一认得乐众毅的,虞晔决定带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想虞晔了?我不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