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醒了？”刚从宿舍门外打水回来的归序一眼就看见愣坐在床铺上的沈星顾。
沈星顾连忙将自己的身体隐蔽在众人视线当中：“没什么，忘记拉床帘了。”
他当即摸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正打算搜索相关内容，还没想出什么关键词，首页就给他推送了一条动态。博主没有透露自己的性别，说自己被某个男生靠近就会脸红害羞，靠近对方的时候会兴奋得心跳加速，问自己是不是恋爱了。
评论一说不一定啊，我靠近我偶像也这样，虽然我确实想睡我推。
评论二斩钉截铁地说，博主你一定是爱上了，这还用说。
博主楼中楼回复这条，真的吗，可我也是男生？
底下就有人回复，新时代了，大家包容性也越来越强了，男同就男同这有什么的。
沈星顾陷入深深的思索，归序亲他怎么可能不脸红？至于他主动接近归序，那倒是几乎没实践过。在集云市邀请归序寄住自己家主要是解燃眉之急，毕竟当时即将天黑，他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
这导致后来沈星顾看着归序在电脑前忙着操作的时候，脑子里总想动点什么念头。他柜子里摆着一斤刚买的橘子，听了朋友推荐特地去校门口买的，中午刚剥了一个吃，很甜。
他思来想去，拿了一个橘子凑到归序座位旁边，搬了个小凳子坐下：“你……吃不吃橘子？很甜的。”
“好。”归序立马停下手里的工作，正要接过沈星顾手里的橘子，对方却将橘子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你不是还要忙吗，我给你剥吧。”
归序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沈星顾将橘子皮仔仔细细剥下来，还特地简单去了白丝，掰下一瓣递到归序面前。后者腾出一只手去接，沈星顾却拿着橘瓣往后退：“不是说了让你忙吗，我，我喂你吃。”
最后几个字说得细若蚊蚋。
“你……”归序显然怔住。沈星顾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橘瓣抵在归序的嘴唇上。
归序像机器人一样张开嘴，乖乖地将橘子送入自己口中。
沈星顾像是投食机器似的，将橘子一瓣一瓣喂到归序嘴边，一开始动作还显得紧张，像是刚进考场的学生似的，心脏还莫名怦怦乱跳。
他该不会真的和博主一样，陷入爱情了吧？
可第一次喂别人吃橘子会紧张不正常吗？他上大学第一次展示PPT也会心律不齐，难道他和PPT有特殊感情？
沈星顾心不在焉地继续投喂，直到归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将橘子送入嘴里的同时，无意中将沈星顾的指尖也含在口中。
温热毫无预兆地在指尖漫开，沈星顾下意识将手抽回，耳垂一片红热。“我，我不喂了，你自己吃吧，我还得休息一会。”
“……抱歉。”
沈星顾走得急，耳朵里隐约听到这么一句。
……
这学期的公体课选得很早，几乎开学第一天就被抢光，沈星顾网速略微慢了这么一刻，登上系统的时候就只剩下几门冷门课程，无奈之下选择篮球。
沈星顾不是没打过篮球，只是相较起打篮球，他更喜欢打游戏，久而久之技术越来越生疏，到现阶段已经快退化成小白水平。他自由练习时间试着投篮，却没有一个进筐。
“手再举高一点试试。”声音从斜后方传来，沈星顾下意识回过头，归序手里拿着一瓶冒着水珠的冰红茶，和他对上视线。
“你会打篮球啊。”沈星顾听话，试着将球举高到肩膀的位置，瞄准，投出，球在边上打转半圈，堪堪进了篮筐。
“这球很好，你学得很快，很有天赋。”
沈星顾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哪有啊，就是运气。”
“渴吗？”归序将冰红茶塞进沈星顾的掌心，“现在天气还热。”
九月的汀北市还没入秋，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短袖短裤的学生们。方才自由练习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烈日烫在身上半天，沈星顾确实有些口渴，也就没拒绝对方的好意。
沈星顾刚灌下去一大口，注意到归序面上的一层细汗，他没忍住开口：“你刚刚去哪里了？”
“图书馆。晚饭时间准备去食堂，半路碰上你。”从图书馆到食堂，徒步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归序多半是为了省钱才不坐校内车，估计被太阳晒了大半程了。
沈星顾怔了怔，将自己手里的冰红茶递到归序手里：“你……你也喝吧。”
归序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我，我说真的，你喝。”沈星顾局促得分明。
“……好。”归序接过冰红茶，嘴唇停在沈星顾方才喝过的地方，尝味道似的喝了一小口。沈星顾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喉结略微上下滚动，嘴唇瞬间被液体沾湿。
沈星顾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这次没有心跳加速，过关。
但偏偏视线怎么都不能从归序身上离开。
喝同一瓶饮料而已，他还和室友吃过同一碟炒粉，很正常的行为，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我集合了，那……一会见吧。”沈星顾朝归序摆了摆手。
归序唇角弯了一弯：“意思是我可以等你放学吗？”
“啊？”沈星顾没来由讪讪，“随，随便你吧。”
公体每节课都要有人负责收球，按照名单轮流，这节课恰好轮到沈星顾。他在篮球场忙里忙外，抱了满怀篮球放进箩筐，发现归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剩下的球收集好，一并装进筐里。
“你那里有几个？”
“八个。”
沈星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差一个。”
“我帮你找。”
两个人在场内场外转了半天，几乎找到天黑，才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捕捉到最后一个篮球的身影。归序自觉地将篮筐抱在自己怀里，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
沈星顾跟在他旁边，死死盯着几乎满溢出筐的篮球，生怕哪只一不小心就滚落在地。体育器材室离球场不远，但在大楼最深处的位置，要穿过很长一段走廊才能到。
归序刚把篮筐放下，器材室的灯光就毫无预兆地熄灭，连带着外面走廊的声控灯也毫无动静。沈星顾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好巧不巧没电。
他隐隐约约捕捉到归序的轮廓，下意识往对方的方向走：“我手机没电了，你没事吧……草。”
器材室里杂物很多，沈星顾不知道脚下被什么一绊，就在即将往前摔个狗吃屎之际，他伸手一抓，隔着布料碰到一具温热的躯体。
“我不是故意的。”沈星顾脸上骤然一热，他仿佛听到了归序胸腔里的心跳声。
“我知道。”归序轻手轻脚地将沈星顾扶起身，“能牵你的手吗？”
“……啊？”进展有点快了吧，不对，他和归序有什么进展？没开始过好吗。
“衣角也可以，交给我。”归序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手电筒挤开一小片黑暗，“我给你开路，就不会摔倒了。”
沈星顾迟疑片刻，本想捏着自己的T恤衣角交出去，但思前想后，他还是用指尖去碰归序的手掌。
就当是Boss关卡好了。
指尖被滚烫的掌心稳稳当当地包裹起来，沈星顾跟在归序身后缓慢地移动步子，视线里只有眼前人干净的蓝衬衫的背影。不用担心脚下有什么，走归序走过的路就能平稳踏出门口。
沈星顾耳朵里的心跳声格外清晰，他和归序站得很近，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走廊没有什么障碍物，但归序还是牵着他慢慢往前迈步，似乎是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他们可以慢一点离开这里，松开彼此的手。
“归序。”
“嗯？”
“你现在，在想什么？”沈星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没头没脑地问这么一句。
“关于你的事。”
“是什么？”沈星顾没忍住好奇心追问，“或许我能给你答案啊。”
“你是喜欢我，还是同情我？或者是维持所谓的友谊？”归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淡。
沈星顾手上一颤，一直到走廊尽头，只差一步就能离开大楼的时候，他也没有回答出半句话。
“到了。”归序的话语打破沉寂，话音刚刚落下，大楼门前的路灯顿时点亮，橙黄色的光照射在校道上，驱散了半分夜色的浓，“刚好线路也抢修好了。”
沈星顾往前一步，站在归序侧面。路灯映亮归序的脸，有一种显然的生人勿近的气质，五官却美得惊人，仿佛不是人世间所能雕刻出来的产物。
“不走吗？”归序回过头来看他。
不是刻意的对视，没有分明的暧昧，沈星顾却在归序望过来的一瞬间，觉察到心头猛然一跳，比方才落在他耳朵里的任何一声都要剧烈。
很多事情他无法解释，也没办法有所防备，就是在这一刹那，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直觉。
他好像，确实有这么一点喜欢上归序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脸勾引老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