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顾简直没好意思在归序面前多待，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离现场。耳朵甚至在微微发红，他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种话，要去试着喜欢一个男生。
归序和之前一样来宿舍陪他复习考试科目，替他划分好内容，分配每日任务，督促他做习题。祝筝和明非渊见状，纷纷评价沈星顾为川剧变脸大师，上一秒说不耽误学长时间，下一秒就哭着闹着求学长回来。
“我什么时候哭闹了？造谣违法啊警告你们。”沈星顾停下笔，一脸火大地转过头去反驳另外两位室友。
“专心，”归序出声提醒，“还有两题。”
说是追求，但复习期间归序的举动并无不妥，仿佛真的就是个收钱办事的老师，要求还严格得让沈星顾咋舌。但也多亏这些，沈星顾这周很快进入期末备考状态，感觉脑子里前所未有的知识充沛。
“这两道公式很容易记混，可以试着用口诀……”
“我去——”
归序的口诀还没传进沈星顾耳朵里，身后就传来祝筝一声惊雷般的吼叫。宿舍四周一片漆黑，空调也停止运行，唯独明非渊的台灯在散发微弱的光芒。
“室长，”祝筝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朝向明非渊，“你为什么不充电费？”
“不好意思，忙忘了，现在充。”明非渊说完连忙从口袋摸出手机，学校充值系统在夜晚十点钟关闭，然而此刻手机里显示的时间恰好是十点零一分。
祝筝显然也意识到这回事：“妈的，这破学校。”
空气静默半晌，反应最快的祝筝借助明非渊的灯光收拾好东西，显然是打算跑路：“我去隔壁宿舍借睡一晚，汀北现在的天气，没空调会死人的。”
明非渊收拾着桌面上的课本，似乎也打算弃宿舍而去。归序将注意力转向自己面前的沈星顾：“来我的宿舍吗？”
“啊？”沈星顾没忍住一愣。
“昨天刚充的电费，不会没电。”归序开始替沈星顾整理桌面，将东西尽数塞进自己背包，“按照进度，你今天还要再学两个重点内容。”
“好吧。”分明只是邀请去宿舍，沈星顾却莫名有一种被带去私人房间的紧张感。
他没去过归序的宿舍，也不知道对方平时在学校生活的环境怎么样，和什么人同住。
……
沈星顾手里抱着一叠习题纸，跟着归序上四楼，最后停在423的门口，看着对方用钥匙开门进入。
“归序，回来了？”门板刚从外打开，坐在最里面的男生马上热情地朝归序打招呼，“怎么还带了人上来？”
“学弟，宿舍没电，来这里借宿一晚，不会打扰你们。”归序语气平淡地解释。
“没关系没关系，当自己家就行啊学弟。”男生笑得热切，是很难让人生厌的类型。相较之下，另外两个室友无动于衷，仿佛周遭发生什么都事不关己。
沈星顾客套回应几句，紧接着被归序带到靠近门口的一张书桌前。
归序的位置很干净也很整洁，不像祝筝桌面上有手办和零食，甚至连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只有笔记本电脑和叠放好的书籍资料。
沈星顾旁边恰好有一张高脚凳，他下意识搬过来坐下，屁股刚沾上凳面就被开口阻止：“喂，那是我的凳子。”
“抱歉，他不知道。”归序替沈星顾解释，后者下意识站起身，将高脚凳推到那位室友跟前。
然而对方像是不把人咬出血不罢休似的：“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凳子为什么在你那里，学霸？连个凳子都要拿别人的吗？”
“归序不是这样的人，不要以为自己是学长就能乱说话了行吗？”沈星顾血压瞬间飙升，眼睛死死盯住那位室友。
“别吵了，”刚刚热情迎接两人进门的男生开口，“凳子刚刚横在路中间，我以为是归序的才放错了。”
“学弟是吧，还帮这破石头说话，看来你和他是一类人啊。”咄咄逼人的室友像是听不懂方才的解释一般，显然是有意针对。
沈星顾正要上前反驳几句，却被归序按住肩膀，后者自己却往前几步，挡在沈星顾面前，直接抓着室友的衣领，将人从椅子上拽倒在地。
“向他道歉。”
“道什么歉？”室友用力想挣开归序的手，但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我说什么了？不就是说他跟你一样吗？你也知道这不是好话？”
“说话让人不舒服，就要道歉。”归序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人，沈星顾心下一惊，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这样的神情。
“别打架，”坐最里面的男生连忙插进归序和室友中间，“打起来都得受伤，谁也讨不到好处。”
“还不是这个神经病先动手的？”室友大声控诉。
男生显然不打算在谁动手这件事上纠结：“行了，学弟本来也没招你惹你，刚才的话你说得也挺容易让人联想，给人家道个歉，就一句对不起的事。”
“对不起，行了吧？”大抵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又或许是担心归序继续朝他施压，室友毫无诚意地向沈星顾道歉。
归序本还想再说什么，男生趁机将两人从中拉开：“好了好了，就这样算了吧。”
尽管沈星顾分明还是对地上的人不满，但等到归序将眼神递过来、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就此作罢。
一是不想再给归序添麻烦，二是他的时间还要用来复习。
地上的室友冷哼一声爬回自己座位。不知道是不是沈星顾的幻觉，另外一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室友似乎朝这边甩来一个敌意的眼神。
这一宿舍都是些什么人？
见场面渐渐平息，方才劝架的男生蓦然将注意力放在沈星顾身上：“吓坏了吧学弟？要不要上个洗手间？我那有个不用的板凳，一会借你坐啊。”
沈星顾：“……？”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是以为他吓得要尿裤子了吗？
他下意识和归序对上视线。“想去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