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顾从房间门缝悄悄往外看，归序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沙发上。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沈星顾立马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做。】
【电梯密码，你记得再换掉。】
沈星顾在输入框内打字又删除，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归序吻他锁骨的画面，在进行长期的脑内搏斗之后，终于成功顶上两个大黑眼圈去上学。
“我们宿舍怎么多了只大熊猫？”祝筝毫不客气地嘲笑。
明非渊也跟着打趣：“星顾熬夜学习，不相信的请呼吸。”
“去去去，你们都闭嘴。”沈星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还没等他自顾自爬到床铺上补觉，视线先无意中和早已坐在自己书桌前的归序对上。
对了，这醉鬼昨晚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你也这么早啊。”沈星顾像是为了缓解尴尬，随口打了声招呼。
归序面不改色，看上去没有哪里不适，显然是没有被昨日的酒气影响：“快中午了。”
“我平时中午起，就……就觉得早啊。”沈星顾随意打哈哈混过去，还没等他想出下半句台词，对方就先将课本和习题纸在他面前摊开：“现在有空，先复习一下之前学的内容。”
归序在课本上直接勾了几道习题，递到沈星顾面前。后者迟疑片刻，还是拿起手边的中性笔开始演算，视线却时不时落在归序身上。
“专心。”觉察到对方的视线，归序用指节敲了敲课桌。
沈星顾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他脑子里像是有一个节拍器，时而偏向一头，时而又朝向另一边。思绪不断左右摇晃，终于在笔尖写下最后一个计算结果的时候，驱使沈星顾毫无预兆地开口：“归序，我有话想跟你说。”
归序动作骤然一顿，目光从课本挪到沈星顾面上：“好，你说。”
沈星顾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残忍的判官，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归序也没有催促他，而是任由空气静默半晌。
“就是，你不用再当我的跟班了，不用帮我上学复习，也不用给我送饭。”沈星顾顿了顿，还是继续开口，“钱你以后工作了再慢慢还给我也可以，我不急用。”
归序在原地静默半晌，像是印在纸片上的人一般一动不动。
“我知道了。”归序将口袋里的宿舍钥匙放到沈星顾课桌上，他没有带走自己的旧课本，直接从板凳上起身，从宿舍门口离开。
“怎么了？”祝筝看着眼前的场面，嘴巴大得能塞进一个灯泡，“我还巴不得学长帮我复习，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归序也忙，为了我耽误他那么多时间不好。”沈星顾简直舍不得去看归序的背影。
“我可以的，”明非渊蓦然插嘴，“你给我几万块，我有很多时间可以耗。”
沈星顾：“……”一点都不好笑。
……
离期末考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沈星顾的课本堆得比山高，没接触过的内容和知识点更是数不胜数。
沈星顾深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熬夜，于是他继续之前归序的进度，尝试自己对照着对方留下来的旧课本划重点，观察例题并动手演算，终于在十几分钟后卡在某一个步骤上。
其他室友也忙着复习自己的内容，沈星顾问了明非渊一个点，不可避免地再遇到第二第三个难题，想着不能因为自己耽误明非渊的进度，沈星顾决定硬着头皮自己攻克。
“对了，差点忘了，”明非渊蓦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将一个纸箱推到沈星顾脚边，“学长让我给你的，是他之前的旧课本，说里面有笔记和解题过程，应该能帮到你。”
沈星顾看着脚边的课本，下意识一愣。
脑子里瞬间开始凌乱，想归序会不会一蹶不振，之前说重病在床的家人现在怎么样。
真是个捣乱人心的讨厌鬼。
沈星顾这么想着，从手机里翻出归序的课表。对方第二天恰好有一节早八，他卡着下课的点，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埋伏在教室前门。
担心被归序发现，他特地戴上口罩，配上一顶鸭舌帽遮住半张脸，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和其他学生一起下课出门的归序身后。
还没跟到楼梯口，归序的动作蓦然一顿，沈星顾的心脏也下意识跟着一跳。
原来只是笔掉在地上，捡起来而已，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沈星顾松了口气，继续跟着。
沈星顾跟着归序一路来到校外，对方乘坐地铁，在机子上买了两张票。他没怎么坐过地铁，以为归序顺带买了返程。
他跟着归序到进站口前，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应该买票。方才归序在机子前操作，就算自己不选旁边的机器，对方微微一转头也很容易发现他。
现在去买票可能就跟丢了。沈星顾心里急得砰砰乱跳，直到前面啪嗒一声，物品掉落地板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汀北市的地铁票是一个圆币，落地有声。票显然是从归序口袋里掉出来的，对方却丝毫没察觉，直接用另一张票进站。
怎么这么笨，票掉地上都没发现。沈星顾看得着急，连忙蹲下身将地铁票捡起来，情急之下只好用它进站。
下次再还好了，沈星顾想着，故意在归序身后等列车进站。
他和归序进入同一节车厢。现在没到晚高峰，地铁里的人不多，以免被察觉，沈星顾退到隔壁车厢，眼睛紧紧盯着归序，最后和对方同一站下车。
归序的目的地很近，步行几百米就能到达。沈星顾躲在一面墙背后，看着归序走进一片施工中的工地。
怎么会来这里？沈星顾扶在墙上的手略微用力，少了自己请吃三餐，归序就必须要来做苦力赚生活费了吗？他不是有在给大小姐当跟班？
沈星顾原本还想归序也许只是来探望人，却不想对方下一秒已经戴上安全帽，拿起铲子铲沙。
周围的工人见状纷纷过来拦住他，沈星顾听不清他们之间的交谈，只能自己胡乱猜测。
不会是看归序白白瘦瘦的好像没力气，所以连苦力钱都不让他赚吧？你快掀衣服给他们看腹肌啊！
归序没在烈日底下站多久，额头上就冒出薄薄一层细汗。沈星顾越看越心疼，到最后简直忍不下去，索性转身离开。
“辛苦了。”归序从某一处收回视线，“午饭我请，算我账上。”
“谢谢归小少爷，”工人们冁然一笑，“下次归小少爷来看就好，不用帮忙，我们过意不去，也不好交代。”
另外一个从穿着看上去职位稍高的人开口：“董事长知道您对公司扩建的事这么上心，会很欣慰的。”
这些客套话显然没取悦归序，他摘下安全帽：“行了，你办事我放心，二叔那边不用说我来过。”
……
沈星顾坐在食堂，对着餐桌上摆的那碗面，都快被坨成一块了，却还是一口都不愿意动。
归序那么干净好看的一个人，怎么能沾工地上的尘土？
而且都快期末考了，归序还要挤时间去搬砖，回宿舍还有力气看书吗？
没等他继续往下深想，归序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线。对方捧着一碗素面，和自己面前这碗加满料的形成鲜明对比。
他下意识几步跨到归序跟前：“你就吃这个？”
平时他会给归序发餐补，对方拿钱买不少好菜，带到宿舍和他一起吃，可现在归序吃的连之前半分都比不上。
“平时都这么吃。”归序淡淡答道。
沈星顾硬是拉着归序到自己刚刚坐着的餐桌前：“吃那碗，我买了才发现不喜欢吃。”
“不合适。”归序端着素面正要走，却被沈星顾一把拦住：“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吃我倒了。”
归序这才勉强落座，捧过沈星顾那碗铺满肉菜的面条，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沈星顾盯着那碗被冷落的素面半晌，好不容易才开口：“归序，你回来帮我学习吧，我请你吃饭。”
他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不要去工地，太累了。”
归序手上动作一顿。“喝酒那天，我不完全是乱说话。”
“什么？”
“我没办法和你做朋友。如果你只是想帮朋友的话，没必要管我。”归序语气冰冷。
沈星顾顿时像失去语言能力一般，空气静默了许久。
“能让我追你吗？”归序仿佛在宣布什么重要的通知，停下手里所有的动作。
“我……”沈星顾没忍住一怔，“我真的不是同性恋……”
“试一试，好吗？”归序说话的口气显得诚恳，“如果你确认自己不会喜欢我，甚至讨厌我，可以随时让我消失。”
沈星顾几乎找不到理由拒绝。他和归序格外认真的眼神对上，很快又讪讪地错开。
“那，”沈星顾嘴唇翕动几下，还是难为情地开口，“我也试着喜欢你一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中秋快乐，谢谢大家(☆′ 3 ` )因为数据不太好所以从某天开始一直是两千一章地发，不知道是大家以为我一直就短小还是在默默包容，谢谢大家没骂我，谢谢，谢谢。为什么说两遍，因为容易有一种卑躬屈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