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漩涡逐渐接近血管的薄膜,知闻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看着脚底三个人头,陷入了沉思:“饿到这个份上了还没有完全消化,或者说,它有储备粮还能攻击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不食用,是不确定下一顿什么时候来,还是在积蓄能量,它要干什么?
如而果没有食用人头,那之前所说通过吸食人脑获取逻辑和记忆的途径大概率也沾不上边。
知闻看着那三个残缺不堪却又相对完整的头颅,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怔愣不过一瞬,他的目光迅速恢复了平静。
下一秒,知闻停下了脚下泥浆掀起的漩涡,任由软泥重新填补回被挖掘出来的空缺。
如果再戳下去,三个人的头就要被捣成浆糊。
人死了,应该给家里人留个念想。
知闻的脚踝处缠绕着束缚行动的软泥,头顶悬着周昌兴举起的利刃,似乎真的是要退无可退。
他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实在有点多,要折寿了。
刚刚的战斗让他消耗过多,但现在却没时间给他恢复。知闻凝神,在手中重新聚起一股力量,他抬头望向周昌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准备一把将他拽下去。
然而不等知闻行动,一抹黑色的剪影蓦然从周昌兴身后闪过,“咚”地一声脆响,周昌兴两眼一翻,直接被敲晕了过去。
是章灼珏。
知闻抬眼,看清人影之后皱了一下眉。
章灼珏勾唇,手指在枪托上敲出莫名的节奏。她看到知闻脸上的小表情便心下了然:“僵持着呢,我待在那儿也没用。”章灼珏向后边扬了一下脸,“暂时没事。”
知闻唇角微勾:“谢谢队长。”
“哦哟,先别释放魅力了,想想怎么把自己从一滩烂泥里薅出来吧。”章灼珏看了知闻一眼,随后视线也定在了他脚底那一坨还剩一层软泥的鲜红薄膜上。
“什么玩意儿?”章灼珏眯了眯眼睛,待看清之后猛然瞪大,“我去,这不那失踪的仨人吗?!”
“哦。”知闻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向下看了一眼,“是啊。”
“那刚刚不是还说异种是吸收了人的记忆才能……这脑袋一个不少的那怎么吸收的意识?”章灼珏摇摇头,咂舌道,“头大!”
“我觉得……”知闻话没说完,脚边突然响起几声子弹没入软泥的声音,原本捆缚着自己的黏丝应声断成几节。
章灼珏的枪口还冒着烟,她隔空用手点点知闻,把一只枪收回枪袋,空下来的胳膊重新架上了那只炮:“先把自己拎出来,管子交给你了,我去瞧瞧后边那几个大粽子。”
说罢,章灼珏一个回旋,朝甬道的入口奔去。
知闻看着眼前的周昌兴,周昌兴的执念远远不如王苟那样深,也不如王苟具象,于是打一顿让他晕过去,大致也差不多把精神链接斩草除根了;但王苟那边——他的视线向远处的王苟和以袅投过去,神色有些沉重。
脚下的红藓群重新耸动起来,知闻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
*
以袅依然在王苟的识海深处中挣扎着。
那道精神链接所处的裂缝越掀越大,最初不过一指粗细,最后却逐渐撑开到半人宽,以袅将整个腹部完全贴上去才勉强补住了那一道空隙。
精神世界中,原本坐在沙发上还在傻乐的王苟突然抬头,看见了从上方俯视着自己的以袅。
看到以袅的一瞬间,原本明亮温馨的房间突然变成了一团虚空的乌黑,就像被溶解了那样消散不见。
王苟的笑脸突然僵在了脸上,随后一半表情如融化的蜡一般从半张脸上滑落下来,变成了悲伤的哭脸。
这是真实的王苟。
“以袅,是你来了。”王苟说道,他还保持着坐在那里的姿势,但原先的椅子已经变成了一团空气。
“是,我来了。”以袅说,“带你出去。”
王苟摇摇头,一半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天真的笑,另一半则是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他说道:“为什么要出去呢?”
“因为人总是要回归现实。”以袅回答,他感受到自己正在用身体遮挡的缺口仍然在扩大,背后森森凉气越逼越近,如同一条长着倒刺的冷舌舔舐着他后背的肌肤。
“哦,现实?”王苟笑了一下,“现实。”
“以袅哥,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执念是一座房子吗?”王苟露出了一个笑,他原来长了一颗虎牙,此刻露出来,于是便显得有些格外的稚气。
“因为我想有钱,不要太多,只要在主城里——不用是最好的地方,哪怕是靠近边缘区我也不在乎——买一栋房子就够了。”
“我不想当哨兵,不想当英雄,也不想成为主城的主角——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天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可能会加班,但没关系,我妈爱看的是十点档的电视剧。”王苟腼腆地笑了一下,“所以十点之前能到家,我就很满足了。”
然而下一秒,王苟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暴怒一会儿阴笑一会儿又露出怕得要死的表情。他克制着什么,整个人不停地颤抖、抽搐,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想要平凡不是一种罪。”王苟说,“但对哨兵来说是,对我来说……也是。”
“我想过上的只是普通的好生活。”
以袅怔住了一瞬。
有些人过自己的生活,根本就不想要惊天动地,只要在忙碌过后的闲憩喝一杯暖烘烘的白开水、伸一个懒腰、逗一逗猫、遛遛狗。珍惜眼前的一切,平凡随性,努力乐观着,这是愿望,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好好生活,值得任何人尊重。
不拘泥于任何一种感天动地的形式,只是有些时候他们忘了,或者是选择性地忽视了,平凡也是一种不能被剥夺的权力。
王苟顿了一下,表情恢复了踟蹰,似乎不太知道怎么把自己的这段话继续下去,但最后还是扣着手道:
“但……很难说,如果不是成了哨兵,或许我过的也不比现在好……你不知道……”
“这世道,想活下去就不能普通。我在过着平凡日子的时候,喘一口气都像是在犯罪。”
王苟的尾音还在空间里回荡,却没有了下文。从嘴巴开始,他的五官一个一个从分裂的脸上剥离下来,摔打在地上。
嘴唇贴在地上蠕动,但没有声音;鼻翼在悬空中抽搐,但没有呼吸;眼睛含着灰尘眨动,但瞳仁中空无一物。
背后的触感突然强烈起来,以袅感觉到自己如同被塞进了冷冻室一般,他看向自己的手指,竟然抖掉了点点冰碴子。
一阵凛风猎猎袭来,在以袅耳侧呼呼作响。以袅神色一凝,旋即在原地回了半圈,转而用背部抵住了缺口,手瞬间把在腰间仅剩的一把长柄匕首上。
一道冰刃从正面猛然劈过来,以袅抬手就是一个反射性的格挡。
这是精神世界。以袅敢确定,如果在这里死了,现实世界中的脑也得死了。
数根柔软的枝条从识海深处探来,那正是在甬道处将血红的肉瓣托举出来的“寄生虫”。
不用说就知道这根枝条是冲谁来的。以袅死死按住背后还在不断扩大的裂隙,用力将手中的匕首正对着冰刃横切出去。他咬牙,想要将那道冰棱子劈穿。
这冰块跟用钢铁焊成的一般坚硬,以袅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砍出了一道小小的缺口,迸溅出的呲花擦过他的侧脸,掠出几痕血印。以袅旋即侧开匕首的刀锋,另一只手也扶上刀背,正想双手将它推开——
就在这一瞬间,一簇灰白的枝条突然从旁侧蛇行着斜了出来!以袅还在与冰刃僵持,背后堵着王苟精神世界的裂口,自然不能挪动一步。于是那簇枝条几乎像一道射出的箭矢,瞬间从以袅的侧腰捅了进去,将他通了个对穿!
以袅口中涌出一股咸腥的血,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拖了出去,而那丛生的枝条如潮水般顺着原本被自己堵着的裂缝伸进去,一簇接着一簇,密密麻麻,看的人心生绝望。
柔软的枝条很快挤满了整个精神空间,它缠上了王苟的四肢,亲热地将自己与他捆绑在一起。
王苟看着以袅,几乎是有点祈求地开口:“以袅哥,你走吧,带着他们一起。”
“我倒也想跟着你们一起,但你看——”王苟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触须,那些蛆虫一般的枝条破开了他的衣服,钻进了他的皮肉中。
王苟显然已经怕到了极致,于是便产生了一种崩溃般的大胆,竟然冲以袅笑了一下:“我已经走不了了。”
“不。”以袅咽了一口血沫,他倒在那道精神缺口之前,努力也对王苟笑了一下,“我现在不走。”
他说道:“你也走得了。”
王苟叹了口气:“以袅哥——其实真不知道该不该喊你哥,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挺成熟的,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你可能年龄还没我大。”
“敢问您几岁了?”王苟问道。
“一百岁,别管。”以袅咳出一口血,他紧紧盯着王苟,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地回答。
“那确实不该喊哥,得喊爷爷。”王苟把膝头的褶皱抻平了,随即笑了一下,“好吧,以袅爷爷,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异能是什么。”
以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一盆泼天的冷水直坠心头,淋得心里发凉发颤。
他眉心一拧,下意识说道:“你别……”
王苟没有说话,整个身体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抬起了头。
以袅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王苟是第一个在幻境中招的人。
他的异能也是精神系的,精神系的异能哨兵总会格外脆弱。
王苟比别人更能操纵人心,却也在不断操纵的过程中变得无比敏感。
从身体,到心理。
他们的口子比谁的都更好打开。
而精神控制,名副其实:从精神开始,由精神连接到脑,到五脏六腑,再到头脚四肢,最后连脸上细微的表情,从眨眼到眉梢都被王苟控制得如鱼得水。
一只猴子从两人之间的识海中跳了出来,这回不用解释,以袅知道它就是王苟的精神体。
“瞧瞧,跟着我也没吃过几顿好的,比最开始都瘦了,还没队长那只鸟肥。”王苟伸出手摸了摸那只小猴的脑袋,猴子一把拍掉他的手,叽叽叫了两声。
“德行。”王苟笑道。
以袅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发觉自己的声音被冻住了,整个身体都冻住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不得动弹。
明明王苟应该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不够勇敢,所以永远颤抖着缩在后边,但现在的他在以袅眼中,却比任何一个人都镇静。
平静,平静得过了头,就像一个临终的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于是在妥善安排自己的后事。
“成为哨兵之前,我是个听不见的聋子,所以也不会说话。”王苟把手放在耳朵边,轻拍两下,又打了个响指。他显然想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可是颤抖的双臂和腿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因为我打生下来就没长耳朵。”
以袅看着王苟,没有说话。
“近亲繁衍,基因缺陷。”
王苟把手放下来,看向以袅:“我妈被她亲舅强/奸了。”
随后他的手指头颤抖着,指向自己:“然后有了我。”
“老男人死了,我杀了他。”他整张脸绷紧了,一种快感充斥在他的脸庞上,随后是扭曲的恨意与惧怕。
“这是我在白塔的老底。”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胖,可减不下去。”王苟挤出一个笑,却看起来痛苦不堪,“为了治聋了的病,激素药,吃的。”
“激素药……激素药!”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
“你想不到,我妈为了我,日子过得有多难。因为末日,她没上过学,带着一个又聋又哑每个月还要吃一大把药的小孩混在主城的最边缘,她为了让我活下去,为了给我治病!她什么都做过,什么都做过了!”
“她都快死了,就剩一口气,一口气!还在喂我吃从垃圾桶里捡的、不知道谁嫌难吃吐在里面的酱菜渣!一边哭一边喂,把渣滓先含在自己嘴里一遍再喂给我……”
“她说,说‘妈妈给你洗干净了’!”
王苟死了一般哀嚎着:“她为什么?她为什么?!她为什么?!!我!都!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以袅感到喉口一阵酸涩的顿疼,哽得胸腔发硬发涩,可流不出泪,也说不出话。
王苟颤抖着,他在抽泣,但又强迫自己止住了。
“回不去了以袅哥,回不去了。”他的声音里充满苍凉与悲怆,却又显得格外空洞。
“我回不去了。”
不过喘息之间,王苟已然从头到脚,眼球中、嘴巴里,每一个毛孔都蛹动着细密的触须。那触须吸食着他的血肉,在空气中如波漂浮着,再看过去,王苟成了一具爬满了蛆虫的干尸。
他的嘴巴张着,双眼只剩下枝条匍匐的空洞,如同哀嚎,如同死不瞑目。
“王苟!”
以袅伸出一只手,他想要大叫出声,却被一阵昏暗吞噬,意识在一瞬间沉寂。
*
以袅和王苟还在精神领域胶着的时候,知闻抬手掀翻了裹在血管上的第一道藓潮。
这条红藓被撕裂时还在噼里啪啦往外喷出黏液稠丝,糊了两道的软泥一地,霎时传出一阵什么东西被烧糊了的腐臭焦味。
长靴踏过摊在地上的烂泥,带着腐烂的血肉走出血印。
知闻没有去看两旁的景象,径直向三颗人头的方向踱步过去。
血管簇拥着一团冒着长牙的红藓重新压了过来,小口里一圈一圈的獠牙此起彼伏,如滔天的巨浪卷了两三米高,伸展成一张尖利的刺网,四角打了个弯,跟包礼物似的直直就要向知闻站立的地方猛扑过来!
三颗脑袋在里面挤压得变形,经由血管的活动散开,被半透明的薄膜紧绷起来——有一颗年轻小孩的头颅突然裂开了一道缝,在薄膜的活动挤压中断成了一大一小两半,一团墨绿的糊状物从断口缓缓留下来,上面覆盖着茸茸的绒毛,似乎是一团活物。
它从脑壳里钻出来,沿着那颗断开的一小半脑袋轮廓游走,然而在它“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个参差不齐的组织缺口——它在摄取消化!
那丛绒毛样的东西并非它的毛发,而是连接在血管内壁的触须,那触须上长着细密的口器,显然是这异种的二次消化进食器官!
看来这只异种是真的饿到已经没有任何行动力了。三颗脑袋明显就是它的储备粮,留着大概是还有别的重要的目的,现在竟然分下一部分消化用来维持自己的活动。
知闻眯了眯眼睛,这不是一个愉悦的表情。现在,他的四面八方全是呲牙咧嘴的藓潮,往后退则是以袅和王苟所在的方向。两个人还在胸背紧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显然被藓潮掠过去就是一个“死”字。
于是他迅速站定,对包裹而来的藓潮扬起了一条手臂,随后向左下角狠狠一划!
这一击巧妙地避开了会甩到头颅的角度,随着知闻的动作,那藓潮织成的大网如被凭空从一角揭起来,狠狠向斜下方推移了一多半,露出了一个空缺!
那小口中支棱出的长牙来不及收回,自己把自己扎了个对穿,一瞬间黏液混合着血肉在洞内炸得飞出一片血雨!三颗人头随着血管的抽动移到了另一个对角,他们还保持着死时惊恐的表情,盯着这片如同地狱般的光景瞠目结舌。
血管痛苦地在悬空扭动起来,没有发出声音,但仅是看着就能让人感受到无比的痛苦。它不再硬撑,拖着残体迅速退行——它似乎知道知闻的目的,于是很快卷着那剩下的两颗半人头往甬道的深处奔去。
知闻抬手就想拖住那血管逃窜的动作,但他抬起手的一瞬就察觉到了不对——尽管没有触觉,但现在他明显地察觉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下沉,充沛的异能枯竭了一般怎么也捞不出一滴,甚至腿虚了一下就要往前跪倒在地上。
“真不是时候。”知闻抬了一下眉梢,随后冲章灼珏的方向大喊,“队长——”
他这句话还没喊完,就又捕捉到背后的方向传来几声痛苦的喘息。知闻眉心迅速一拧,旋即转身:“以袅!”
怎么回事?以袅不是应该在王苟的精神领域吗?王苟潜意识要攻击他?
知闻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乱了起来,他明明应该因为异能耗尽而迈不开腿,但此刻却拔腿就向以袅所在的位置狂奔,就好像身体里重新被赋满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但那不是能量,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引力牵引着知闻,他变得渴求与疯狂。
是一种说不清的欲望。
甬道的口子处,最前面的六颗大头已经崴在了地上,它们先前被知闻揍得一团模糊,像流了脓的包子破开皮,摊成一坨肉泥。
很快,另一只“肉粽”带着被枪炮近距离轰开的缺口砸了下来,流出的酸液很快淌满了面前的坑洼,静默的吞噬着它自己和成为死物的另外六颗脑袋。
章灼珏的重击炮管烫得炙热,将残破战斗服布料下露出的皮肤烧出了一片绯红。
但她此刻不敢让炮管离开自己的臂膀一秒——枪支根本不管用,小型弹药飞过去就跟进了温柔乡一样裹在里边化成了水。而不待这一只完全倒下,另一只从甬道深处探过头的“肉粽”接踵而至,仿佛和前面的兄弟在排着队送死一般。
“搁这儿下饺子呢?”章灼珏挑眉,呸了一口,重新将炮筒对准了新来的那只“肉粽”。
纵使是用重击炮这样的武器,也要在足够的距离才能对异种造成有效伤害,这是刚刚章灼珏在攻击时总结出来的“血与泪”的教训。
不够、不够、不够!还要再近一点,再近……好!
章灼珏舔了舔唇角:“哈!去你妈的,受死吧!”
一道红光从章灼珏前臂的炮筒猛然跃出,这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后坐力直接将她震到了甬道外围的泥地上。
章灼珏在空中利落地翻了个身,双脚落地,滑行数步,踉跄了一下,但好歹是没摔着。
“狗东西……”她侧脸啐出一口血沫,看着那颗“大头”在半空中抖了两下,随后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混在先前的堆砌物中累成一个高架。
“队长——”
知闻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章灼珏甚至没反应过来要往后看:“知闻?什么——”
她的话音被打成半截,一道血红的残影从身旁掠过。章灼珏甚至没来得及回头,余光中,两双眼睛和一只眼珠还带着惊诧的神情,从她的视野中一闪而过。
红藓吐出大牙,还想剐蹭着从章灼珏这儿再带走点什么。
“你爷爷个老勺子的!”章灼珏拖着炮筒后撤,抬起手臂冲着离自己最近的大牙就开了一炮。
尖牙带着附近的皮/肉瞬间炸成了花,坚硬的碎渣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四散开来!章灼珏将炮筒交叉挡在自己的胸前,尽管有了这层屏障,还是被强劲的力道往后扇退了半步,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
这次的后劲实在足,章灼珏甚至感觉有点头晕目眩,她低头,刚好看到躺在旁边、方才情急之下被自己一把撅晕过去的周昌兴。
“操!什么破事!”章灼珏扶着脑袋骂道,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迅速转头看向侧后方——刚刚知闻是不是喊了她一声来着?
“知闻!”章灼珏吼道。
然而等她看到了后方的景象,却又越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苟子?”章灼珏嗫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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