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赋行揉了揉眉心,语气放缓道:“我知道你出来历练,想做出一番事业。”
“有志气,是好事。但是盲目的鲁莽,只会害死你自己。”
“对了,下次别那么招摇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霄陵门都人来了一样。”
萧霁竹后面带着弟子回宗门了。
沈赋行说的是事实。
而且他们都任务本就只是打探消息罢了。
只是和萧霁竹道别之后,沈赋行却独自一人去了东街尾。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
除非对上像他师父那样的老不死,否则他就算打不过,也能跑。
只是当他到达东街尾的王府时,里面确是一派萧索,毫无人烟。
“啧,真的跑了。”
沈赋行踩着枯败的枝叶,进了府邸里。
看得出来,他们跑的很急。
许多东西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什么拨浪鼓,玉珠等小玩意。
沈赋行无意翻看,挥了道术法把他们清开,然而他术法一下,他却顿住了。
随后他缓缓弯下腰,如玉的指尖捡起落满灰尘的布袋。
这个布袋,是他的。
如果说霄陵门是天下第一门,那风夜宫就是天下第一宫。
在沈赋行六七岁时,风夜宫的小殿下,被送到了霄陵门罗三宝座下。
美名其曰:修身养性。
其姓为花,名月容,字华辞。
花月容大他三岁,当年被送到霄陵门时,沈赋行还深刻记得花月容的眼神。
满满的嫌弃。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风夜宫向来以奢华铺张为名,花月容当时被送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跟行走的首饰盒差不多。光是带来的侍女仆从就有二三十人(虽然后面都被罗三宝赶回去了)。而霄陵门以清修苦修著称,整个门派里多是些绿意盎然的花花草草和小桥流水的小院小屋。
花月容嫌弃霄陵门,沈赋行也看不起花月容的娇气。
于是在沈赋行的阴阳怪气之下,两个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小孩第一面就险险打起架来。(生理年龄)
虽然沈赋行的心理年龄是二十几,但是不妨碍他最讨厌花月容这种臭屁小孩。
于是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小孩都给对方取了外号。
花月容叫沈赋行竹节虫。
因为沈赋行又高又瘦。
沈赋行叫花月容死孔雀。
因为他一整天穿的跟孔雀开屏一样。
而二人关系的改善,还要归功于,出现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罗三宝。
作为为老不尊的典范,罗三宝为了折腾他们俩煞费苦心。
什么把蚯蚓蚂蚱放饭桌上吓他们或者是把他们钓鱼的鱼饵换成臭袜子。
这都已经是正常操作。
在他们爱吃的菜里面下无敌魔鬼辣,把他们的枕头内芯换成气球。总之,只要罗三宝够闲,什么事他都能干的出来。
但偏偏,他每次都卡在沈赋行要爆发的点,一脸诚恳的道歉然后送沈赋行一大堆东西。
其中就包括庆瑞雪那瓶药。
但,一忍再忍,孰不可忍。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晚上,沈赋行找到了他的死对头花月容。进行了一次世纪性的和谈。
同时,沈赋行发现。
这家伙,其实也没这么娇气。
花月容也发现。
霄陵门,也没他想的那么不堪。
二人从死对头变成了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要不怎么说,小孩的脾气说变就变呢。
转眼间八年过去。
花月容要回风夜宫一趟,想着带沈赋行去看看,于是捎上了沈赋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霄陵门出发向风夜宫。
而布袋,正是沈赋行在其途中给出去的。
因为不着急,所以沈赋行与花月容边逛边走。当时他们正在等新的一屉莲花糕出炉,沈赋行就凭借非凡的眼力看到了一栋金光闪闪的大楼前有一群人围着。
金光闪闪的大楼,门口的牌匾也很是显眼。
大大的四个字—春风识楼。
沈赋行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只当是普通茶楼,放出神识去围观,这才发现这群人正围着一红衣女子指指点点。
说是红衣,实际上沈赋行觉得那不能叫衣服了,顶多就是几块红纱。
女子双目睁开,嘴角还带着笑,脑袋下是一滩红血。
一看就知人已经走了。
沈赋行不知道为什么那群人要围着指指点点,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给女子收尸。手动的比脑子快,沈赋行下意识的就挤到了前面,抽走了隔壁布料摊的几块布给女子盖了上去。
当然,他给了钱的。
同时他还赶走了在一旁围观看戏的路人,而他一转头,就看见有一脂粉满脸的老妪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站在他身后。
“呀呀,小公子真是心善,既然白布给你盖上了,那人就由小公子解决了。”
说罢老妪几乎是不给沈赋行任何的反应时间,就急速转身把门带上。
厚重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沈赋行懵了。
他尝试去敲了敲门。
但里面没任何反应。
花月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淡淡道:“没用的。”
十七岁的花月容容貌艳丽,一双丹凤眼眼尾勾起,大红色的衣袍在他身上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他越发盛气。
“你啊。”
“就是太心善了。”
花月容没提沈赋行方才丢下他的事情,只是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赋行被他说了也不恼,只是浅笑道:“死者为大嘛。”
说罢,他又叩了叩那扇棕褐色的大门。
还是没反应。
沈赋行眼睛微眯,指腹握上剑柄。
花月容见此,微微退后了几步。
虽然赋行心善,但不代表他好欺负呢。
下一秒,哐当一声,厚重的大门被劈成两半向两侧倒去。
站在门口逆着光的沈赋行,对着屋内双眼瞪大的老妪,笑了出来。
他生的唇红齿白,这么一笑,本该是春光明媚的。
只是老妪,却觉得不妙。
“花哥,你看,这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