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喻之是被吵醒的,他甫一睁眼,就看见沈赋行背对着他,动作不断不知在做些什么。
同时,他还闻到空气中有一丝别样的味道,有些焦焦的味道,颇像是……
烤鸡。
“哟,你醒啦?”
沈赋行才刚刚拆开烧鸡外边的纸袋子,就发觉身后的人睁开了眼。
刚睡醒的谢喻之似乎还有些迷糊,眼睛半睁着,他的睫羽又长又卷,宛如春水池边的兰草。
他的肤色很白,这乌黑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皮下垂下一层浅浅的阴影。使人看不清他眸中神色。
“吃不吃烤鸡,隔壁王大妈送的,热乎着呢?”
沈赋行手法熟练的把烤鸡的大腿肉用竹签串起来,随后递到了谢喻之的面前。
刚烤好的烤鸡散发着迷人的肉香,肉满多汁,外面似乎还撒上了一层孜然和白芝麻,外焦里嫩,看的人好不食欲大动。
“我…”
谢喻之话还没说出口,沈赋行就将那串烤鸡肉在他面前晃了两下,随后放到了…
他自己的嘴巴里。
谢喻之:“……”
沈赋行微微挑眉:“想吃吗?”
“求我。”
谢喻之竟然没一丝停顿就道:“求你。”
“那解药交出来。”
这下谢喻之真顿了一下。
也不知道那药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用,谢喻之竟然就自己撑着坐了起来。
他对上沈赋行的眼睛,苍白姝丽的面容勾勒出一抹笑意。
“好啊。”
沈赋行看着手里这颗黑不拉几的药丸,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下口。
“这真的是解药?”
“自然。”
“这么容易就给我了?”
谢喻之给的太过爽快,沈赋行总觉得不正常。
“嗯。”
“烧鸡。”
但谢喻之明显就没有想要认真回答他的意思,只是靠着床板,懒懒的重复道。
“烧鸡。”
“那你发誓。”
谢喻之淡笑了一声。
“我发誓。”
沈赋行虽然还是颇为怀疑,但还是把药丸塞进了嘴了。
只是他用宽大的袖套遮着,没让谢喻之看见那药丸实际被他收到了芥子囊里。
那毒以他的修为完完全全可以自己化解。不过他在外显现的都是平平的金丹修为,所以沈赋行还是要假戏真做一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沈赋行面色如常的放下袖子,拿起一串烤鸡递了过去。
然而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谢喻之的手会突然失力,那一串红艳艳,香喷喷的鸡肉串,就这样啪嗒一声,掉到了木板上。
谢喻之倒不是很意外,他受的伤如今能坐得起来已经是极限,手腕失力什么的,其实也很是正常。
只是他的视线甫一从那猝死的鸡肉串移开,就对上了沈赋行那悲痛欲绝如丧考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谢喻之:“…?”
谢喻之:“…对不起?”
沈赋行不搭理他。
谢喻之:“…我不是故意的。”
沈赋行还是不搭理他。
谢喻之:“…我的错。”
沈赋行终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怨妇至极。
“这是刚出炉的。”
“…是。”
“香香的。”
“…是。”
“你…”
眼见沈赋行大有长篇大论的架势,谢喻之五指握成拳抵住了唇。
“他的尸体都快发臭了,你不先让他入土为安一下?”
沈赋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谢喻之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沈赋行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报复罢了。
就是没有这个鸡肉串,也会有别的牛肉串,羊肉串。
“你刚拿了解药。”
“哦。”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谢喻之的嘴角还是上扬的,语气颇有些揶揄。
“这是你合该给的。”
“那你要走了吗?”
话题跳转太快,沈赋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走什么?什么走?走去哪?”
“我说。”
谢喻之深吸了一口气,浓密的睫毛上下颤动着。
“解药我已给你,你要离开了吗?”
沈赋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走了留你一个生活残废在这里等死吗?”
谢喻之弯了弯眼睫:“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