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在余诉时分神时,傅迟许在专心致志地阅读舆情报告,边看边皱紧眉头,情不自禁地啧声。
“热度攀升得也太快了!就算是有央视报道、有多家媒体引流,也不至于一下飙升得这么高吧?”
余诉时赶紧回了神,将注意力拉回到电脑屏幕上:“是说热搜热度吗?”
“嗯,”傅迟许点头,高亮选中相关的数据给余诉时看,“看这里。五点十来分左右,几家不算太出名的卫视跟进了报道;央视和松江卫视、星城卫视等大电视台,因为当时正在播出固定栏目,所以只用了滚动新闻播报后续。
“网络上最快的通稿是五点二十三分发出的,转发只有四十来条。转发数据最好的,则是六点时人民新闻官微的微博;截止报告递交时,一共被转发了近三千条。”
单从微博转发数据来看,其实算不上太多。换个角度说,可以理解成传播面并没有那么广、那么泛。
“可是杀人航空那个词条,却在五点二十分、网络讨论度还没那么高时,直接空降到了一位。”傅迟许冷哼,“这背后要是没有推手,就有鬼了吧?”
“难怪,”余诉时一路都在疑心,尤其是知道了后续家属的反应后,就更是怀疑了,“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这么刚好、这么巧合。这是有高人指点,或者是有擅长操控舆论的专业团队,在背后策划的吧?”
傅迟许摊了摊手,表示不好说。
“不能撤热搜吗?”余诉时试着提议,“把热搜撤掉,减少传播和热度的话,至少……”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自己赶快先摇了摇头。
“不对,不能撤。安享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群众们也正是同情乘客和乘客家属、情绪上头谴责安享航空的时候;现在撤热搜,肯定会被视作甩锅、冷处理,对安享更不利。”
“嗯,”傅见晚打完电话了,无缝接上了老弟和前弟媳的话,“布局得很好。”
傅见晚的声音要相对低沉、冷淡许多,冷不丁地从一旁升起时,其实有些吓到余诉时。
“被拿捏了啊,”傅迟许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长叹一声,“乘客家属一方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现在的舆论完全是向着他们、不利好安享半点。
“除了躺平任嘲、老实道歉之外,任何解释都是徒劳——不仅徒劳,还会越描越黑。”
傅迟许说着说着转过头,再三询问余诉时。
“所以诉诉,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趁着现在舆论的火还没烧到你身上,你还可以脱身。”
余诉时想也不想:“我确定我要留在这里。同样的问题,你到底要问我多少次?
“托你之前一系列的迅猛追求的福,你觉得你有事了,我还能躲掉吗?”
“我能有办法保全你!”傅迟许正经认真地道,“相信我诉诉,我肯定可以把你撇得干干净净,只要你——”
“我不要。”余诉时一口回绝,态度一直很坚定,“我确实陪你看过机上医疗设备,也跟你讨论过安享航空的未来发展策略;作为傅家的前儿媳,我还曾经持有过安享集团的股份。
“基于以上种种,我认为我有责任和你,和……”
余诉时顿了顿,才继续道。
“和你们一起面对这次的事件。
“你不要试图说服和改变我,因为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
坚韧、豁达、说一不二,是余诉时身上最显著的性格特色。
他从不畏惧困难。相比于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他更怕后悔、更怕对不起自己。
傅迟许心情复杂,动动嘴巴要接话时,又被傅见晚打断:“多说无益。”
傅见晚从阳台钱的座位上起身,拿起一份厚厚的装订资料,伸手递给傅迟许。
“眼下更重要的,是——”
然而话未说完,傅见晚的手机又响了。傅见晚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时,余诉时眼尖地瞥见来电备注上写着:老婆。
老婆?
也就是说来电的人,是他的前哥嫂。
有点诧异。原来傅见晚这样情感淡薄的人,也会对另一半用这么接地气的称呼。
“怎么?”备注接地气,傅见晚接电话的语气可一点都不接地气,冷漠无起伏得和平日没有两样,“过几天说。”
傅迟许大抵猜到了来电人是谁,眼睛直勾勾地看他哥,等他哥讲完电话。
“就这么着急?”傅见晚挑了挑眉,冷淡得如AI的话语中,愣是流出几分轻蔑,“行,你随意。”
说完“你随意”后,傅见晚动作利落地将电话挂了,接着刚才的事情说。
“先稳住股东们的情绪,”傅见晚将资料扔到傅迟许怀里,“你,挨个打电话解释。”
傅见晚动作自然得,像是从未接过那通电话一般。
多少也能猜到电话内容的傅迟许,没敢追问,只是异议:“你呢?”
“我也打,”傅见晚拿起另一叠资料,“我打这份。”
哥俩分工合作,今晚应该能将几个大股东的电话打完。先稳住这批大股东的心,才能保住安享集团的基本盘。
如余诉时所言那般,傅迟许都被卷进来、成为众矢之的了,他作为傅迟许的前妻、傅家的前儿媳,肯定也别想撇清。
时许二人在深城招商会上的合照,被自媒体和网友们挖了出来,成了给余诉时定罪的证据。
既然安享航空是杀人航空,傅家是主凶,那余诉时——肯定就是帮凶!
余诉时前段时间好不容易逆转的风评,这下都如数归还。
审判和造谣再次席卷而来,不了解商圈那些弯弯绕绕的网友,索性将枪口对准了他们更为熟悉、更为了解的余诉时。
[吐了……其实yss和安享二公子早复合了吧?都一起去参加招商会了。之前的那些热搜什么的,根本就是作秀![呕吐][呕吐]]
[呵呵,杀人帮凶。]
[yss风评逆转的时候我还帮忙说过话,现在我真想扇死自己……屠龙者终成恶龙。]
难听的、恶毒的言论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余诉时的微博。如果这时候苏嘉鸣在旁,肯定会被各路要“取消合作”、“取消录制”的电话烦死。
好在余诉时根本没心思看网上的评论,一心一意地在跟安享公关部的员工讨论对策。
三人各有各的忙,晚饭也吃得匆匆忙忙,就是简单地垫了垫。吃完陈宏贤再自然不过地担起了收拾的任务,一点都不嫌碗筷油腻。
“您……要洗吗?”余诉时很诧异。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现在家里没佣人了,陈宏贤不洗的话,还能是谁洗?
傅氏兄弟两,或他?
可别可别,他最讨厌、也最刻骨铭心于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
不过帮忙煲个热水烫烫油污什么的,倒是可以。
“我去煲点热水吧?我记得厨房洗手池的热水循环系统不好,水不怎么热。”
“诶诶诶!”陈宏贤没让,急忙出声阻止,“煲什么水啊?你忙活你的去吧,公关的事要紧!就几个碗而已,我还能不会洗吗?不用啦不用啦。”
“可是……”余诉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现在已经算是深冬季节了诶?您的手会冻着的。”
“哎呀,没事没事!”陈宏贤无所谓道,端着碗筷和吃剩的面汤,直接往厨房去了,“冻一会儿就冻一会儿吧。再冻,也不比你们辛苦。
“别管了,我会收拾的。你尽管去吧,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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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发布会的时间,最终确定在后天下午三点。苏嘉鸣和徐亦文都是行动力十足的类型,这边刚确定时间,那边就将场地预约好了。
想着明天还得布置一天,苏嘉鸣干脆在预开发布会的酒店里住下了——徐亦文紧随其后。
至于余诉时,当然是原地留宿:今晚在他曾经的婚房中睡。
虽然睡的不是原来他和傅迟许的那间主卧,而是隔壁的次卧,但也足够微妙了。
今天的一连串事情下来,余诉时的心绪很难不乱。
“真是荒唐的展开。”来时不顾一切,这会冷静下来了,余诉时开始觉得自己疯狂,“万万没想到,离婚两年之后,我会主动回到这个地方,甚至还……”
还在曾经的婚房里留宿了。
没反锁的房门轻悄悄地,被人从外向内打开。对着落地窗放空的余诉时,能感觉到身后有个影子靠近,但懒得搭理。
算着那人要来到身后时,他转过身。以为会和来人面对面,却不想——是直接被一道蛮力拉进了怀抱里。
“你——”余诉时惊慌,一瞬间的力量悬殊让他条件反射地就要反抗,“干嘛?再这样小心我真的喊人了!”
来人毫无意外地是傅迟许。他用力地抱着怀里的美人,不管不顾地将脸埋到美人的颈间,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美人身上的香气。
“没用,”傅迟许声音闷闷的,“能被你喊来的人除了贤叔之外,就是我哥。而这俩,可都是我的人。”
“所以?”余诉时更努力地挣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傅迟许动作一僵,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接触了禁锢:“就抱一下也不行嘛?”
他摆出委屈可怜的嘴脸。
又是茶里茶气招人可怜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