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a：“听说下午还有雄虫要来看将军上课。”

学生b：“上午来的雄虫在军事理论课上睡着了，下午是实战课，这下更惨了，雄虫完全没参与感，肯定又得睡。”

学生c：“今早来的那只雄虫可好看了。我记得他是叫法斯特是吧？”

学生d：“对对对，他就叫法斯特。他和将军很熟，我本来想通过他问问将军的事，结果他拉着我打星甲战去了。我的雌父！他打游戏好厉害啊！五局游戏，我双排的排名从六千七百四十三名升到了两千零七十二名！”

学生a、b、c：“什么？你加他好友了吗？”

学生d得意洋洋，胸脯挺高：“嘿嘿，那是当然！”

“账号多少？我们也要！”

“嘘！”前面一只雌虫扭过身子斜睨他们一眼，“将军来了，已经上课了！”

04跟着埃尔走进训练场时，看到的就是本来还交头接耳的雌虫立刻站得笔直，犹如一颗青松般挺立。

“他们都是很优秀的苗子。”埃尔此时心情很是愉快，眉梢与紫眸都像是在欢喜酿成的蜜酒里泡过一样，眉眼弯弯，紫眸如春水。他的小臂轻轻触碰到04的，埃尔笑道：“但优秀的虫身上总有点傲气。能否请你去挫挫他们的锐气？”

呼在他耳根的温热吐息，像野火掠过草原，灼烧出一片细细麻麻的痒意。04的睫毛似微风中颤动的鸦羽，他撇过头看向那些腰杆子堪比笔杆子直的雌虫，镇定心神，客观冷静道：“打不过。”

“不要求你打败他们，只要躲过他们五招。”埃尔朝他倾身，虚握住他手腕，笑意不因林肆的冷淡而减少，“我打败他们，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但你是雄虫，你不一样。就当帮我个忙。”

“你上次让我帮忙的代价还没给我。”04记忆力一向很好。

“今晚和我回趟家，我拿给你。”埃尔见04没抽出手，干脆握紧了，“我不会赖账，嗯？”

“不接受赊账。你上课，我只是旁观者。”04抽出自己的手，走到训练场的座椅上坐下。

这已经不是冷淡，是冷漠，埃尔心叹却不强求。不过……偶尔，等他指导完学员时，他会与04对上眼神。04好像是刚好看向这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埃尔对视线很敏锐，他能感知到某只雄虫的视线跟随着他。

嗯……这算不算是某只雄虫在偷看呢？

04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埃尔的宽窄得当的背，思索埃尔到底知道多少世界树的东西。

这个生命体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没被抹杀的？

04狐疑不已。

学生a拉拉学生b 的衣角，偷偷讲小话：“唉，有没有觉得将军这节课好像不太对劲。”

学生b：“哪里不对劲？”

学生a恨铁不成钢：“就你这观察力，怪不得勘探课徘徊在及格边缘。你没发现，将军在演示动作的时候，好像在调整站着的角度。”

这么一说，学生b恍然大悟：“对啊，感觉在拍写真呢……”

写不写真04不知道，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是抹了把脸，蓝眸转动，打量训练场的雌虫们。

凝在身上的视线消失，埃尔瞄了眼雄虫，嘴边笑意浅了些，继续指导雌虫们对练。

第二节小课是埃尔的实战对打课，不少雌虫都来挑战埃尔，埃尔一一应了，挑了几只“合某雄虫眼缘”的雌虫上台，和之前所有实战课一样，将那些雌虫学生揍得落花流水。

学生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学生道：“本来还以为进步了，没想到今天和将军一比，好像比平时输得更快了。”

埃尔笑着鼓励学生们要继续练习，然后宣布下课。

实战课从来都是消耗体力的课，再加上埃尔已经过了精力最盛的年纪，又跟那么多精力旺盛的雌虫学生缠斗，如今也是面颊微红，额间、颈间布汗，修身的黑色背心前后都被汗水濡湿一片。

埃尔在04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拧开自己的水杯喝水：“想好怎么利用了吗？”他这话故意说得不清不楚，让摄影师和一众看直播的弹幕朋友都一头雾水。

说起这个，04就想起自己不明不白被埃尔试探出记忆恢复到哪的蠢样。他撩了下眼皮：“你的言行前后矛盾。说完贪心后说的利用，会相信？”

埃尔握着水杯的手紧了一瞬，指尖发白，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他露出一个温和随意的笑容，与他闲聊道：“前一秒说过的话，后一秒就推翻，不是常见的事吗？”

不是前一秒，是你很多年前说过的话。04知道他想要这个答案，这个答案也是客观现实的答案，但他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那边的学生们正勾肩搭背，在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在吐槽军校饭堂的的饭菜口味。学生们谈天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申请了军部实习了吗？”

“当然申请了。我要是通过了，明年就能提前到军部学习了！”

“嘿，我也申请了！谁通过还不一定呢！”

……

他们会讨论日常，会计划未来，而04在虫星上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04微微抿唇，不一会又恢复自然：“是常见。”

埃尔：“没继续玩游戏吗？”

04：“玩。”

听到这，埃尔大概知道他想起多少了，轻笑，托着下巴看04：“那就是我的表白被拒绝了？”

摄影师：“！”

弹幕一片：“！”

弹幕一：“请问我错过了什么？”

弹幕二：“他们刚刚说什么了？什么表白？将军哪里向林肆表露什么了？”

弹幕三：“我发誓，我一直盯着将军，将军明明一直在教课！”

弹幕四：“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说话，我没一句听得懂？”

弹幕五：“我也没懂。”

他们不知道埃尔的表白是什么，但04知道。雨夜空中潮湿的气息，埃尔后颈虫纹的温度，交缠的口舌与肢体……

那晚，他看到暮后紫色雾霭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从山间挤进的一丝丝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烁烁；他瞥见芬芳馥郁的卷边紫色桔梗和水汽缭绕中的紫色鸢尾；他眺望紫色雾气时隐时现的青黛山岗。

他凝视……一双饱含深情的紫眸，他听见埃尔用微哑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爱慕您。”

林肆想回应埃尔，但04不能，甚至04答应埃尔进拉芙拉芙的举措都是不该的。

他静静地看着埃尔，嘴唇微张，最后还是闭上嘴，什么都没说。

埃尔却还是笑道：“不说话，是默认我没被拒绝么？”等不到回应，埃尔又道：“啊，也有可能是默认我已经被拒绝了。”

04还是不答，此时上课的钟声响起，埃尔颇为惋惜地轻叹一声，起身去叫学生们上课了。

只是……04的沉默如暴雨前诡异升起的浓雾，让埃尔心里莫名慌乱。原先再寡言，至少也是有问必答，而现在却一字不吭了。回头看了眼坐在这里的04，埃尔极轻地叹声：“唉，果然还是逼太紧了。”

日落西山，埃尔的课程结束，埃尔换去了身上汗湿的衣服，上了节目组的飞船，发现那墨发的雄虫已经靠在最后一排睡着了。

埃尔从飞船的某一个柜子里取出一条毯子和枕头，按着04的肩膀，让他睡在枕头上。将毯子盖在04身上，埃尔细心地给他掖好被角。

黄昏暖色的光透过飞船的特制玻璃，打在04发丝和面颊之上，几缕墨发反射出金辉色的光芒，那皓白的面颊之上泛着莹莹暖光，让一向气质冷冽的雄虫都柔和几分。

摄影师没忍住给了一个特写。

弹幕一：“呜呜，虽然我很讨厌林肆对将军冷淡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啊！！！”

弹幕二：“安静睡着，不冷着一张脸，纤长的睫毛都像被洒上金粉，比娃娃还要精致好看……”

弹幕三：“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将军会特别关注林肆了……”

弹幕四：“这神颜，换谁不迷糊！”

弹幕五：“你们怎么都逮着林肆看啊，就没人发现将军的表情温柔得要死吗！”

弹幕热闹，飞船上很安静。

摄影师工作了一天，收了设备在飞船上打瞌睡，只剩飞船上的监控在录像转直播。

埃尔情不自禁轻抚了下04发顶，04睫羽轻轻颤动，嘴角抿直。可惜他们在最后一排，这点小动作，摄像头无法完全捕捉到。

下了飞船，04好像刚醒，脑子还迷糊，对埃尔的问话没什么反应。埃尔没等到他回应也不恼。

只是问问肚子饿不饿的小问题而已，04没听到就没听到。

04刚一进门，迎面就对上法斯特茫然的一张脸。法斯特见是他，当即抓着他，语气有些急，甚至能听出微微恼怒：“老大，你快来评评理！”

前不知因，后不知果，04比法斯特还要懵懂：“评什么理？”

法斯特：“我刚刚登游戏，想带欧珀瑞森和布莱克上分。”

04：“嗯。”

这给回应的态度可跟方才对自己完全不同啊，埃尔挑眉。

法斯特有些忿忿：“结果欧珀瑞森刚上游戏，就突然说我太过随便浪荡，只是个为了打游戏领成就的笨蛋。说完，他就走了。”

04：“嗯？”

法斯特突然又很迷茫，挠挠头：“我什么都没做啊。”

04：“既然是上了游戏才态度大变，那说明是你游戏的变化。”

法斯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今天被原先的积分第二名超了，买了一个新机甲，哦哦，还带了一个雌虫上分，跟他结为星甲战的情侣。”

04抓到重点：“情侣？”

法斯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啊，星甲战有师徒和情侣两个体系。师徒、情侣一起上分会有额外加成，还会有特殊成就呢！所以我就跟他结为情侣去上分了。”

04：“那你和欧珀瑞森呢？”

法斯特：“哦哦，我们本来是师徒，后面为了收集成就，我就花了好一阵功夫说服他成为情侣。今天我解除了和他的情侣关系，又和新的雌虫成为师徒，最后又成为情侣，终于收获了师徒和情侣的满成就。”

04都傻眼了：难道节目组说的那对真情侣是法斯特和欧珀瑞森？

法斯特耸耸肩：“虽然欧珀瑞森平时说话也难听，但也没这次脾气那么大。老大，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了。我跟他解除关系，他也可以去找新的玩家结为师徒和情侣，然后达成全成就啊。”

04默了默，最后拍拍法斯特的肩膀，道：“你问问弹幕，或许有答案。”

法斯特不确定地确认道：“向弹幕求救？”

“是的。”04看向导演的方向，淡淡道，“我还有事。”

法斯特不拦他，最后到某个屏幕上向大家咨询。

04对身后的埃尔道：“埃尔，请你先去准备晚饭。”

见雄虫终于舍得和自己说话，埃尔露出一个和煦的笑靥：“今晚想吃什么？”

04却是看了他一会，看得埃尔突然心里不安，才道：“没有想吃的。”

“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这话。你以前可是十分爽快地点餐的。”埃尔朝他俯身，那双紫琉璃般的眸子盛在微弯的眼中，只凝着04的身影。

04却不多说，问了法斯特关于艾骞的下落，就上楼去找艾骞了。

埃尔日记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直觉告诉我，应该留住他。

但不行，说好……不会为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