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林肆想了想，很确定地摇头。

“怎么说呢……嗯，您比之前主动了不少，这让我很欣喜……”埃尔扫了眼胸膛前林肆的杰作，不禁揶揄道，“只是，我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林肆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手也收了回来：“抱歉。”

轻笑了一声，埃尔捧着林肆的脸，俯身亲吻，之后留出一只手系纽扣，差不多收拾好后又亲了会，才不舍地告别：“雄主，今晚见。”

晨间的光落在埃尔浅金色的发上，那双紫眸中满是柔情。

“林肆……”

耳边传来埃尔的声音，04随手一抓，握住了埃尔的手，轻声呢喃：“今晚……见……”

“还说梦话。”埃尔好笑地摇摇头，到底还是狠心叫醒他，“起床了，该吃午饭了。”

04：“唔……”

埃尔十分无情地继续叫醒面前赖床的雄虫：“起床，要睡也把饭吃了再睡。你今晚可不能再熬夜打游戏了……”

好吵。04微微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那张和梦境重合的脸。他手臂一抬，搭在埃尔肩膀上。

埃尔一愣。

04勾过他脖颈，脸埋在他浅金的发间，道：“再睡会……”

埃尔眼睛微微瞪大，他的手微微发颤，最后搭在04脊背上，过了半晌，挣脱出来，把某只雄虫拉起来：“没用，起床。”

04摇摇晃晃地坐在沙发上，睡眼惺忪间被埃尔拉起来往大家用餐的桌子处走，十分乖觉地挨着埃尔坐下，接过埃尔递来的水喝了两口才回过神来。

04沉默了，他坐直了身体，慢慢用着自己的午饭。

看了全程的虫们：“哇喔。”

弹幕一片：“！”

飞艇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虫星，04睡了小半天，下午精神不少。

飞艇上为大家准备了房间，04要回房间，却被埃尔拦住了。

埃尔笑道：“玩了一晚上游戏，你想起了多少？”

04：“……”为什么这只雌虫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不欲多说，越过埃尔要走，结果埃尔握住了他的手腕，道：“我知道你只会在这待到《拉芙拉芙》结束。”

04：“！”他震惊不已，回首紧紧盯着埃尔。

埃尔：“现在已经没有两个月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凭借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行动。至于你上次说的‘想活下去就不要探究你’，如果了解你这么可怕的话，在你还没想起来的年岁里，我早死了成千上万次了。”

“不一样。探究我和了解我的喜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埃尔紫眸里带着促狭，“知道你身上什么秘密会让我这个生命体有生命危险？”

什么？！04不可思议地回首看向埃尔，心神俱震。

埃尔还要继续说：“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性子古怪，又没有一个真正的名字，林肆其实是04，只是编号，像是来自……”

不知何时，一个蓝色精神细丝织成的巨茧笼罩住他们，密不透风的丝茧只有昏暗的幽蓝色荧光，而04眸中的蓝色越发夺目鲜艳，像是在散发诡异的光芒，而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捂着埃尔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一手用力按着埃尔的肩膀，将雌虫死死按在丝茧内壁上。

将埃尔的存在用系统能量遮掩掉后，只留系统能量做包围的茧壁接收着信息。心如擂鼓，04屏息凝神，确定系统空间没有传来要抹杀生命体的通知后，精神才一点点松懈下来。

这份危险不知何时降临的紧张感，04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但凡之前的宿主有说一点“系统”之事的念头，与宿主灵魂共存的04都能察觉到，他之前压根不担心宿主或者其他生命体会被抹杀的事情。

现在，出了个例外。04难得咬牙切齿，生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一字一句慢慢道：“就到这里，再继续下去，我也保不住你。”

04的表情因为难抑制的激动而鲜活不少，特别是在这幽暗的环境之中，那双蓝眸就像夜空中定格的灿烂焰火，格外夺目。

他们对视良久，埃尔才动作极轻地点点头。

04那颗悬着的心才像找着了落处。他松了口气，收回手的那一刻被蓄势已久的埃尔反抵在茧壁之上，他们的距离不断拉进，04甚至能感受到埃尔的气息喷洒在面颊上。04这才恍然，雌虫刚刚被按倒完全是因为雌虫愿意顺着他的意思而已。

04凝眉：“你……”

埃尔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为什么要保我？你完全可以不这么做。嫌我碍眼的话，完全可以趁刚刚除掉我。”

“请放开我。”04不跟疯子争论。

面前的虫逃避，埃尔不恼反笑：“没有理由，那就是纯粹的在意了？”

这雌虫怎么可以这么厚脸皮。04沉默了下，最后道：“你没有与死亡相匹配的罪行，你该活着。”

埃尔继续追问：“仅此而已？”

04本想肯定，但埃尔扯下发圈，淡金色发散在脑后，一缕两缕滑落脸侧。

那黑色的发圈在这昏暗的丝茧之内竟由内而外散发出纯粹的蓝色光芒，埃尔将发圈套在04手腕上，死死盯住04的脸，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继续问：“那生命体顺其自然的死亡历程，你为什么又要干涉？”

“看到遇难的生命体，我能帮则帮。”在不影响宿主任务的情况下，如果能帮助其他生命体，系统应该尽己所能。

“那你也会给每位受精神海折磨的雌虫编这么一条发绳？”

这下，04的话语被噎住，半点也吐不出来了。他敛眸垂首，避开埃尔的视线，努力从《系统准则》中找出一个伟光正的借口。

但埃尔哪能让他如愿，捧着04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04，我现在跟你挑明——这两个月后，我可以仅满足于一条发绳，但这两个月中，我很贪心，我要的是这条发绳的编织者，我要……”

04再次捂住他的嘴，眼眸低垂，身躯直绷绷，似乎比刚才更紧张了。

埃尔则是拉开04的手，认真道：“我要你跟随心中所想。既随了自己的本心，又能让《拉芙》多一对大家津津乐道的组合。如果你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你就想——你只是在利用我。”

这晚惊讶太多次，听到埃尔说出“利用”二字，04也没那么惊愕了，甚至听到这个词时，他还稍微冷静了点。

埃尔谆谆善诱道：“你一直都知道怎么利用我让《拉芙拉芙》更精彩，可你从来不去做，甚至能不与我多说就不开口一句。你在顾虑什么？如果你在担心我纠缠你，还是担心你会影响我的生活，那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只是利用你治疗精神海。”

04：“你利用……我？”

埃尔语气轻柔，但话语却显得有些无情：“我当然在利用你。我利用你离开拍卖所；我利用你取出体内的惩戒芯片和电击装置；我利用你治疗骨翼和被他们破坏的精神海；我利用你摆脱雌奴的身份；我利用你为反抗军筹得所有资源。我对你好，只是为了利用你。”

这个解释打开了04的新世界。

埃尔再接再厉：“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这样的关系中，你又能影响我什么呢？所以，好好利用我。”

04抬眸静静地望着埃尔，所有外显的情绪在雌虫最后一个字落下那一刻全部内敛。

丝茧消散成蓝色的光点。他忽略胸膛那股怪异感，最后朝侧下方撇过头，淡淡地道：“好。”

系统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就是利用各种条件帮助宿主完成任务吗？

所以，他前些日子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04没有回房间，而是和埃尔回到飞艇的游戏室里，遵从节目组的安排和大家组队玩《幽灵的树》。

埃尔要帮04戴设备，04没拒绝。在种田世界里其他虫聚在一起讨论攻略时，埃尔邀请04成为伴侣和他共同在小山村隐世，04按了确定。游戏结束后，埃尔给04端的梅子水，04接过道谢，并主动邀约埃尔下次一起玩《幽灵的树》。

弹幕爆炸，好奇他们在镜头之外发生了什么。

“天哪，谁懂啊，我就爱林肆冷漠对待每一只雌虫，却对雄虫们颇为纵容的样子，特别是对艾骞。结果现在……”

“前面的那个在乱说什么？艾利cp不可拆！”

“好啊，大家都在嗑艾利，结果你一只虫偷偷嗑雄雄恋是吧？”

“什么，终于看到将军有进展了，大家伙不该是高兴吗？”

“将军看入眼的雄虫态度终于松动，大家伙就该一起来庆祝庆祝！”

弹幕一片喧哗，十分热闹，像是过节放鞭炮似的。节目组让他们围在一起来回答回答问题。04只是坐在埃尔旁边，敛眉喝了口梅子水，随后放下杯子慢慢想着那个记忆世界的事情。

疑点之一：刚刚八位一起组队时，没再进入那个记忆世界。难道是因为艾骞、布莱克从来没出现在他记忆里吗？

疑点之二：按埃尔讲的，他们是互相利用关系，那么那段记忆其实没必要费尽心思藏在游戏里，完全可以放在04的记忆星宫里。宿主利用他完成任务得到第二次生命和他利用宿主获得积分的本质相同，他的记忆里多的是这种互相利用的戏码，哪里能稀罕到让之前的他藏起来？

总不能是因为任务长达八年的吧？他带过一位修仙宿主，千百年陪伴也没让04特别将这段记忆珍藏起来，更别说区区八年。

之前的04将这段记忆藏起来，并不是因为这是和埃尔的记忆，而是因为里面藏了什么不能给执政官看的东西。

很可能就是这样，他思索完毕，耳边传来艾骞无奈感慨的声音：“哥们，你真一点也不和观众互动啊！”

互动？

04抬眸看向大屏幕——此时一句话轮流在屏幕上刷屏：林肆是真一点都没察觉将军的视线。

有了观众的提示，04侧首，果然和埃尔对上视线。

埃尔的眼似乎天生勾着欢欣的影子，只要微微一弯，光影变化，那眼中的紫眸便像由内拥挤着涌出细碎的光，叫他想起春风紫雾中含情的池水。

再度看向摄影机，04道：“我察觉到了。”

……疑点之三：如果只是利用的关系，为什么总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他？

埃尔日记

总算找到借口不让他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