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珀瑞森:“不行,风险太大。底下还在研发“星甲战”,资金本来就紧张,这件事我不能同意。”
林肆:“现在的头戴式设备不能接入精神力,这不符合‘星甲战’专门为雄虫订制的游戏的定位。”
欧珀瑞森扶了下眼镜,镜片反映出冰冷的光。他逻辑清晰地分析了公司资金一通,直接把林肆干沉默了,最后总结道:“您知道我的主张——《星甲战》的进度不急,先将其他体量小的游戏制作出来,等资金充裕再收购个研究设备的公司,全力开发《星甲战》。”
“但我现在也没看见一个满意的设计方案。”林肆也指出如今的困境。
冷酷的缄默横亘在他们之间,欧珀瑞森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两下,到底还是把更深层的原因讲给他听:“您和外面那只傻乎乎的雄虫确实颠覆了我对雄虫的认识,但不可否认,其他雄虫依然让我恶心。老板,游戏大头千游的董事长是出了名的厌雄,他知道‘世界’的创始虫是雄虫后,这几个月的打压,您也感受到了:没有虫会给‘世界’投资去研究头戴式设备。”
他们僵持半晌,林肆做了退步:“知道了,我和迪赛恩再沟通一下修改方案。”
欧珀瑞森:“您果然通情达理。”
大脑持续运作了好几天,林肆昏昏沉沉地回到居所,换了鞋子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他压根不想动,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忙完了?”身边的沙发下沉,温热的指腹拂过脸侧,替林肆将面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埃尔那及腰的浅金色发早被剪成一个清爽的短发,他紫眸低垂,笑着打量林肆紧闭的双眼,眼底似有天光洒落。
“没。”林肆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埃尔收回手:“头发遮住眼睛了,要不要剪一剪?”
这次林肆没再回答。埃尔俯身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这么累……”埃尔将林肆打横抱起,将他抱上二楼起居室,将毛巾打湿后大致给睡死了的雄虫擦了擦身子,又给他换了睡衣,这才像巨龙护着金银财宝似的,将穿着蓝色卡通小鸟睡衣的林肆拢在怀里。
翌日,林肆惯例赖床,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慢悠悠趿拉着拖鞋下楼。
好香。林肆蓝色的眸轻眨。他走到饭桌前,发现午饭已经做好摆在桌子上了。埃尔端出两碗米饭,放在桌上,打趣他:“我叫你起床不管用,要饭香才能喊醒你了?”
一看这就是睡到了中午。林肆:“我没听到。”
“没听到正常。”埃尔将他按在座位上,道,“因为我想让你多睡会,压根就没喊你。”
这爱逗他的性子林肆习惯前不气恼,习惯后更不觉得有什么,道:“谢谢。”
“之前觉得您有礼,与别的雄虫全然不同。如今倒觉得您这是和我生疏了。”埃尔坐下叹了口气,随后又眉梢弯弯地看他,“既然生疏了,是不是该亲近一下?”
不用听后面那句,只听前面,林肆都知道他想干嘛,十分自然地面向他,微微仰首。埃尔轻笑,毫不客气地俯首尝了下雄虫的味道,啄了啄唇,没敢饱餐,道:“按我对您的了解,您昨晚一定没吃饭,胃药是不是也没吃?”
照顾不好自己的林肆有些不好意思:“是。”
见雄虫还敢承认,埃尔无奈摇摇头:“您总是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去别的星球驻守?算了,难得假日,我们不聊这个话题。”
吃完午饭,林肆和埃尔在小花园中看书晒太阳。林肆会主动问埃尔在军中的情况,无论埃尔说什么,他都会耐心倾听,并在心底对埃尔身上的任务进度进行评判。埃尔也对雄虫从事的工作抱有好奇。林肆没必要瞒他,当然是埃尔问什么他说什么。
得知“世界”的资金问题还是没解决,埃尔微微蹙了蹙眉,问道:“需要的融资超过一亿了吗?”
林肆摇摇头。
埃尔打开终端看了眼账户余额,又看向林肆那双澄澈的蓝眸,不由问道:“您知道的,我成为雌奴前资产转移隐藏了,现在又回到了我的名下。您完全可以直接动用雌侍的财产。”
林肆却是没犹豫地回答道:“那是你的财产,你的财产也是你在虫星的立身之本。”
埃尔:“雄主,婚后那就是您的了。”
那些钱都是雌虫战场上用血换来的,是雌虫省吃俭用二十年省下来的,也是雌虫为以后的反抗军准备的。仔细思索后,林肆还是摇头,埃尔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他拉到怀里,感受着雄虫的气息,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只是轻声道:“您当真是古怪。”
一个普普通通的假日,他们都没说要出门,吃完午饭后在花园里荡会秋千,看着冬日凋零的花叶和覆在泥地上那薄薄的一层雪。
院墙挡住了风,室外的气温终究是比较低的,这对雄虫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但他在花园里晒太阳时,从来不会感到冷。
一是因为埃尔这个大热源在他身边。
二是因为这个大热源十分主动,会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口袋里。
“埃尔,三点了。”林肆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仰头眨了下眸,十分真挚地望着埃尔。
“该进屋了。”埃尔像是完全没理解到林肆话语下的潜藏的意思。直到林肆径直走在餐桌边坐下,埃尔才不逗他,从冰箱里拿出了微凉的甜点。甜点的外壳是一个巧克力,敲开它就能看见里面柔软的蛋糕,而这小小的蛋糕内部流心。
虫星的雄虫嗜甜,街上的蛋糕甜点甜得发腻,甜得让林肆无法共情一位热爱甜点的甜点师宿主。当时利斯卡上门拜访埃尔时给林肆带了虫星最受雄虫欢迎的蛋糕。那蛋糕就像一个蛋糕形状的糖块,林肆一口下去,不由吐槽了一声:“好甜。”就再也没动那个蛋糕了。利斯卡则是一脸慌张,忙跪在地上向他赔礼道歉。埃尔很少带朋友回家,所以那天也是林肆第一次见利斯卡。没被拜过的系统被利斯卡这浩大的架势都给吓懵了,他下意识往埃尔身后藏。他脑袋搁在埃尔肩膀上,终于想起虫星上雌虫在雄虫前有多卑微,恍然道:“埃尔,我上楼了,你们随意。”
利斯卡来的那天带的甜点虽说太甜,但确实让他想起他那任甜点师宿主。甜点师常年痴迷于研究各类甜点。系统04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和面前这款很像的甜点——精美的巧克力外壳,内里是柔软的蛋糕。他跟了那任宿主几十年,看着宿主慢慢振兴家里的甜品店,能够切实尝到那些点心的愿望不知不觉扎在了他心里。
如今有了实体,心里的渴求也像是扎根土壤的野草。他没忍住多问了埃尔那蛋糕两句。在那之后,埃尔时不时会让他尝小甜品,刚开始还是太甜了,后面他的口味就被埃尔摸透了,这才有了如今合林肆口味的埃尔出品甜点。
甜点,晚饭,被盯着吃药,洗澡,在主卧和埃尔打游戏、看电影或纪录片,在观看途中被某位雌虫按到。
最后抱住冬日的热源,道一声晚安。
平淡的一天结束,这两年半多少个平淡的一天像不起眼的水滴,慢慢的滴落他意识与身躯共筑的瓷杯中,也叫“林肆”在虫星上不再是“空荡荡”。
他亲身经历了一切,自己去闻饭香,自己去尝美味,自己去触碰花草与阳光,再慢慢习惯这一切。
这天林肆刚到公司没一会,就有虫在待客室等他,说是要和他谈融资问题。
他本来还讶异对方是哪位,直到他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那金发紫眸的雌虫笑容和煦道:“这位尊敬的雄虫先生,坐下和我谈笔一亿的生意怎么样?”
平淡之中那点惊喜就像白开水中在水底打转的小糖块,也像蒙蒙细雨于山路踽踽独行时头上盛开的一把伞,和一直替你撑伞的那个人。
第一年,他尚可在习惯埃尔的存在时精心计算所有。
第二年,埃尔慢慢弥补他陪宿主做任务时心中留下的遗憾或者实现当时的一个想法。他一边不自觉依赖埃尔,一边自以为还能谋划所有。
第三年,他无意识地靠近埃尔。在埃尔离开驻守其他星球的半年里某次胃病发作,他无比想见到一个生命体——埃尔。
那一年,他学会了思念。
04摘掉头戴式设备,紧紧攥住被子。此时天光乍亮,穿破窗帘洋洋洒洒地在白色被单上跳跃。
即使游戏调了飞速模式,他依然玩了一整晚。
谁知一晚即三年?
但04现在却睡不着了。他洗漱完去到厨房,给大伙准备早饭。
“起这么早?”埃尔此时刚系上围裙,在料理台前不知道捣鼓什么,看见他出现抬头,旋即皱眉问道:“胃不舒服?”
埃尔那头浅金色的发用04给的发圈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紫眸里盈满纯粹的担忧,那表情一如那三年里每次看他胃疼时的模样。
04一怔,眼前的景象似乎与过去重合。在埃尔要上前来那一刻,04摇了摇头,拿了个杯子倒水喝。
雄虫的面色有些发白,埃尔还是有点不放心,道:“我有药,胃疼可以来找我。”
04点点头,端着杯子回房:到底不知道怎么跟埃尔相处。
吃早饭时,04磨磨蹭蹭地挑了个离埃尔最远的位置,沉默地喝了两口豆浆后就吃不下了。熬了一个大夜,他一时之间没什么胃口。他身旁的艾骞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他拿不到那个碟子上的包子为由想和埃尔换个位置。
一夜没睡,他精神不振,没注意到艾骞的心思,自顾自上楼,回房将他的行李箱拿下楼。
今早雌虫帮雄虫搬行李也是看点之一,布莱克帮提迦、法斯特和自称手不能提的欧珀瑞森搬行李下楼,观众对布莱克的好感直线上升。而利斯卡扛起艾骞的行李就走,也让诸多观众纷纷发弹幕说“磕到了”!
现在雄虫中只剩那古怪少言的04没有搬行李了。埃尔一见他自己提行李下楼,咬了一口的包子赶紧放下,迅速咀嚼几下就去帮忙。但04却避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带着行李箱下楼。
埃尔:“不用?”
04只看着前面的路:“不重。”行李箱并不重,因为他在虫星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行。”埃尔不多说了,只是走在04身边护着他,等04到了平地,才回到饭桌前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节目组前往星港的车有两辆,04在节目组的指示下放好行李,率先上飞船在角落翻看终端。大家解决完早餐后陆续上飞船,说话声陆陆续续传来,04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就这么靠着舱壁睡着了。
到了星港,04被喊醒,发现自己横躺在飞船最后一排,脑袋下枕着枕头,身上盖着小薄毯。他迷糊着下车拿了行李从星港登上了飞艇。
由于某位将军前不久给节目组投资了一大笔钱,回虫星的飞艇是奢侈的包艇。
艾骞啧啧道:“包机好啊。”
节目组本来掏出规则卡片,准备让嘉宾们玩个小游戏,结果埃尔对他们轻轻摇头。导演正疑惑,摄影师让他看一个沙发——04歪着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埃尔将刚刚的小薄毯盖在04身上,喃喃道:“玩了一晚游戏吗……”
埃尔日记
玩了一晚游戏,想起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