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也来了?”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白衣如雪的人靠近,他手中拿着一个面具。
“给他戴上,不要让人认出他。”
……
漆黑的刑房里,被绑在架子上的少年睁开眼睛。
他额头上渗出冷汗。
“你终于醒了,小杂种。”
越轻辞低头看了一眼身体,符开宇的变态有一部分是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来自嵇悬月。
之前那件衣服他非要先扒下来再打他,他都睡着了,什么感觉也没有,还不如做的那个梦让他觉得可怕。
“我听不懂狗叫,叫你师尊来”越轻辞都不想用正眼看他。
符开宇扬起了手,被他气得不轻。
“喂,你师尊说喜欢我这张脸,你打我我就去告状。”越轻辞不悦地皱眉。
“你!”他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越轻辞吞了。
“啧啧啧,你师尊都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的脸,你还不懂吗?”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越轻辞抬眼看向他身后,蓦然一笑:“美人哥哥来了,给我送面具?”
符开宇回过头,连忙跪下。
“师尊,您来了。”
姜遗墨瞥了一眼越轻辞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心疼对方的理由。
“下次不要在他身上留痕迹。”
“还有下次啊,哥哥你的心好狠啊。”
越轻辞嗔怪道,就跟这伤口不是他身上的一样。
“嗯,没有下次。”姜遗墨下意识应了一句。
“可是师尊,不这样怎么能让他……”符开宇仰头,神情有些激动。
姜遗墨没有看他,直接道:“你先走,我跟他单独聊聊。”
嵇悬月这个人最难捉摸,内心阴暗狭窄,他的单独究竟是做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想起越轻辞之前的话,符开宇眸中闪过一丝惊慌,道:“师尊是想将他作为炉鼎,然后再……”
“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符开宇连忙道:“弟子不敢。”
姜遗墨居高临下看着越轻辞:“炉鼎?他还太嫩了,我并非此等丧心病狂之辈。”
“对,师尊,您这么冰清玉洁,他一点也配不上你。”符开宇应和道。
“下去。”
……
等到符开宇走后,姜遗墨一步步靠近越轻辞。
越轻辞沉默地看他走近。
阴暗的地牢里,仿佛彻底失去声音。
半晌后,还是越轻辞先开了口:“您是来做什么的?”
姜遗墨抬手摸上他的伤口,表情介于冷漠与疯狂之间,忽然他猛的按了下去。
如他所愿,少年发出疼痛的闷哼声。
“哥哥真是毫不留情,嵇悬月,你想的无非是我的身体,折磨会让你更快乐吗?”
“别人不知道,但是你……”他轻笑了一声。
“你做了那个梦吧,能不能告诉我,第一种毒是什么?”越轻辞嘴唇惨白,看上去格外狼狈,伤口原本就没有愈合,还渗出更多血来。
“当然是能让你生不如死的毒。”
梦境里的人总是忽略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事,比如那么多的暗示来自哪里,又比如为什么他们会做一样的梦,他们都被梦魇所困,逐渐失去自我。
越轻辞抬眸怔怔地看着他,勾着嘴唇笑了:“你并不喜欢你的徒弟,更喜欢我是吗?”
姜遗墨冷漠地看着他,眼眸愈发漆黑。
“你哪里来的自信?”
“他太听话了,全心全意都是师尊,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一条狗的,你只喜欢调教狗,越是高傲的折磨起来越有意思。”
肮脏的刑架上,浑身鲜血的少年表情却是那么明艳与张扬。
他看向眼前的人,眼中似有淡淡的嘲讽。
“呵呵……”对方从喉咙间发出低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
“是吗?”越轻辞垂下眼眸,勾起唇角。
一根鞭子蓦然凌空响了一声,虽然没有抽在他的身上,却让他神经突然一紧。
“……嵇悬月,你……”他紧张地抬眸,一张脸惨白如纸。
对方脸上是变态的笑意,认真欣赏他现在的模样。
“你还没有给我戴面具呢。”
“哥哥……”他紧张的声音突然一弱,一双眼睛盯着姜遗墨,眼中全然是他的身影。
似乎进入了状态。
“不管从前我是谁,给我戴上面具,让我以后只能看着你,我很听话的……”
越轻辞这张脸就算还没有长开,这双眼睛已经很有特点了,盯着你看的时候似乎你就是世界的中心,他的悲欢喜乐全由泥来牵引。
“有很多事情,是只有我能做的,你徒弟不能做的不是吗?”
他眼眶有点发红,配上那身斑驳的红痕,很容易激起一些变态的凌虐欲。
和之前无趣的模样比起来,却也只是从消耗品变成了长期的玩物罢了。
……
“呵……”
一声还没笑完,姜遗墨握着鞭子的手一颤,他眼中的黑色有扩大的趋势,脸上的表情一变,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般,挣扎不定。
一只手扬起了鞭子,拼命按住。
“哥哥?”
姜遗墨低下了头,身形有些站不稳。
越轻辞微微睁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是好奇他的变化。
半晌后,他捂着半边脸抬起头,抬头看了越轻辞一眼,脸色不正常地白了起来。
鞭子“啪”一声掉落在地,他瞧了一眼,终究是没忍住,干呕起来。
越轻辞:“……”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不知道在嘲笑自己还是谁。
他有这么恶心吗?
等到恶心的感觉降下去,匆忙地回头看了一眼,姜遗墨皱着眉仍然有些不适,快速转身离开了,背影竟然还有些狼狈。
“喂,哥哥……”
好歹放他下来啊。
越轻辞皱着眉想。
……
姜遗墨终于想起来把越轻辞带回来了。
只是这时候,他身上又添了一些伤口,样子十分凄惨,已经昏迷了,几乎挑不出一块好肉,看来符开宇又回去对他下了一次手。
“……滚去领罚。”
他指着外面,看着气得不轻,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做的事让他恶心透了,可明明记忆里,他常常这么做,并且……有一股奇怪的满足感。
而现在折磨这个少年并不让他觉得有趣,反而发自内心的恶心。
为什么呢?明明这个孩子只是他成仙路上的一颗石子罢了。
……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药香味,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宫殿。
越轻辞眨了眨眼睛,左右转了转脑袋,尝试抬了抬手臂。
“嘶……”
厚重的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清冷如月。
越轻辞连忙闭上眼睛。
“姜遗墨?”
无人应答。
姜遗墨走进了看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的手总带着一些凉意,抚上他的额头时,忍不住让人皱眉。
“醒了就起来。”
越轻辞睁开眼,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向这人,竟没有丝毫惧意:“我没发烧,你为什么要摸我的额头?”
姜遗墨手一顿,他并不擅长疗伤,只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于是道:“你之前发烧了。”
越轻辞点点头,挣扎着要爬起来。
“对不起,哥哥,有没有弄脏你的床?”
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姜遗墨沉默了一下。
越轻辞尽量快的翻身下床,身体似乎没有好利索,瞧着分外可怜,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
“笨手笨脚的。”他皱着眉轻声斥责道,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他。
“……对不起。”他小声道。
现在倒是小心起来了,明明之前冲着符开宇说话的时候,那么嚣张。
越轻辞跳了下去:“那哥哥,我先走了。”
姜遗墨低头看了一眼:“别忘了穿鞋。”
“……”他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里藏了一些怯懦。
“谢谢,不用了。”
“……过来。”
越轻辞垂下头,过去拿了鞋再跑出去。
“你的伤,每天过来上药。”
姜遗墨冷不丁地开口。
少年低垂着脸,表情多了一丝不悦。
“反正你都是要打的,有什么好上药的。”他嘟嘟囔囔地道。
姜遗墨瞧了他一会儿,脸上浮起一抹冷笑:“说得也是,那把上药换成鞭子好了。”
越轻辞倏地收回了迈出门的腿,转过身,挂上了哭脸。
“哥哥,什么时候上药啊,我都听你的。”
他这识趣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搞笑,不过想到这背后的原因,姜遗墨沉吟片刻:“你的住处似乎还未定下,就去偏殿吧。”
“……哇,竟然不是让我去牢房住吗?”
“如果你想。”他语气认真地看着他。
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身边更可怕还是牢房更可怕,越轻辞抬腿从外边饶了一圈,绕去了偏殿。
他的徒弟都没机会住进来,这就让他住了。
偏殿空空荡荡的,人影也没有,甚至有些阴暗。
越轻辞有些目瞪口呆,他就知道,如果有好事一般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