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夜长玦有意把此次生辰宴办得比浅漓的千岁生辰宴隆重盛大,仙侍将他亲笔的邀请函刻书誊写将近一万份,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收到邀请。
加之一份邀请函可再携带三人,到宴会正式开始时前来赴宴者快有四万之众。
尽管四座侧峰设置的房间能够完全容纳这四万人居住,但各自用来接待外客的大殿却无法同时涌进这么多人,主峰半山腰的宽阔广场倒是勉强能做到。
然而夜长玦并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踏进主峰范围,于是大手笔施法在云屏峰上空的幻云境里幻化出一间极为宽敞奢华的宴会厅。
席间不仅摆满灵丹仙果琼浆玉液,厅堂顶部布满朗月星辰的天幕中间竟有不同景象的画面在切换流动。
时而是云屏峰山脚将整个云屏峰包围、种满常开不败幽香莲荷的雾莲湖,时而是五彩缤纷绚烂夺目的烟花在争相绽放,时而又变换成宴会厅正前端主座范围的倒影,或是不同角度的席间宾客的画面。
不少人抬头在天幕上看见自己后都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感叹,从前只道留影石可以将发生过的画面留存,却不知什么高深术法竟可以将画面当场观看。
清晰到仿佛近在眼前的画面让众人万分期待夜长玦跟浅漓的出场。
毕竟在座的人将近半数都不曾见过他们的真容,只是听曾经得幸参加过千岁生辰宴以及婚宴的人夸赞他们如何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可惜吉时已过将近一刻钟也不见他们出现,众人期待之情稍歇,转而与邻座之人把酒言欢,攀结交友,整个宴会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不多时整个大厅突然响起曲调悠扬的弦乐之声,让场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仰头看向声源处。
只见天幕已经变换成雾莲湖的画面,守护雾莲湖的碧波仙子正立于湖中央翩翩起舞。
一舞毕,同穿渐青色锦冠华服的夜长玦跟浅漓终于姗姗来迟。
为照顾因衣裙头饰繁琐而影响行走的浅漓,她与夜长玦十指紧扣,踩着从宴会厅大门一直铺向主座的绵软七彩云层走得极慢。
到主座坐下后不知夜长玦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话,竟惹得她面露娇羞,含嗔带怨似的剐他一眼。
郎情妾意的一幕不禁惹得众人艳羡感慨,神君对其夫人好像并不似传闻所说那般冷淡不在意。
然而浅漓并非是因为听了什么情话而羞涩,竟是夜长玦这厮看她紧张不仅不安慰她,反而故意逗她说几万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他害怕不敢说话,让她来做开场白。
浅漓十分无语,天地间还有他会害怕的事情?
但那么多人看着,她不能做出任何会被过分解读的言行举止,一时间倒拿他的耍赖没有办法。
眼见他果真没有发言的打算,她只得迅速调整好姿态,展露完美微笑,缓缓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参与我的生辰宴。”
她空灵悦耳的声音通过传音石传递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中,除了诸如道祖这种长辈辈分的人外其余所有人纷纷起身向她行礼。
等众人重新落座后她继续道:“原本我不愿如此破费举办生辰宴,但碰巧最近我夫君得悟天道,想跟诸位分享成果,所以借此机会将诸位欢聚一堂。”
她此言一出大厅瞬间沸腾起来,无数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有胆大者直接出言询问,“敢问神君夫人,凡是在场的人都有资格参与分享吗?”
浅漓先侧眸去看夜长玦,见他只是满眼笑意看着她,还是不打算替她解围,她心里渐生气恼,干脆继续胡编乱造。
“当然。”
她语气笃定,从衣袖中拿出夜长玦给她的锦囊,又从锦囊里取出几粒圆珠,施法将圆珠投掷虚空展示给所有人看。
“此珠遇水立刻膨胀成三倍大小,三日内不从水中取出便会融化消失。”
“明日辰时准点,我会将此珠撒进雾莲湖三百粒,诸位若能凭本事在三日内答对云屏峰所出的三个问题,就能从雾莲湖碧波仙子那儿得到一颗珠子。”
她说到此处,伸出靠近夜长玦的那只手去牵他,趁机使劲捏他一把,快速传暗语威胁道:你再不说话可别后悔。
原本夜长玦只是有意让她发言克服紧张,也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落落大方,如此一来看谁还敢说她小家子气。
倒是没想到她竟借此给他招揽好名声,他心里十分愉悦,便想看看她能胡诌到什么地步。
他反手紧握住她的手,回暗语道:你随意发挥,任何后果有我担着。
浅漓不想再搭理他,装作笑容满面看他一眼后对众人接着道:“得到此珠的人,我跟我夫君会亲自送其一份神秘大礼。”
这话让众人情绪越发高涨,原本对她手中圆珠没什么兴趣的人也瞬间打定主意明日势必得到它。
但物少人多,在场将近四万人,最终得到珠子的人仅仅三百而已,若是有人因为争夺珠子闹事岂不是难看。
浅漓想到这个问题又继续胡扯,“诸位想必都已知道,宴会从今日开始会持续一个月时间。”
“所以刚才的三百份圆珠只是开胃小菜,宴会结束前每隔三日云屏峰都会用其他新方式让诸位得到一个许诺。”
“总而言之,等到宴会结束当日,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分享到我夫君参悟天道的成果。”
“至于诸位得到的那份成果是否丰硕,就需要诸位发挥各自的本事,各尽其能了。”
她心想着尽管在场的人大多是奔着夜长玦来的,但到底是她自己的生辰宴,她也该送别人点礼物,权当感谢他们屡次出席跟她有关的宴会。
正所谓拿人手软,最好免得有人说她奢靡无度之类的闲话。
她于是又道:“除此之外,为感谢诸位尤其是外界舟车劳顿赶到仙域来参与我的生辰宴,宴会结束时我会单独送诸位一份薄礼。”
她接二连三地抛出惊喜,让宴会厅越发人声鼎沸,不少人也的确因为她的话对她的认知大有改观。
当然她所担心的短短三千年内因为她而举办的三场豪华宴会是否太过奢靡,倒是没有人对此太过在意。
毕竟这种宴会场面越盛大,出席的人越有声望,对于各方势力交流发展来说几乎百利而无一害。
甚至不少人正指望着通过这等高级宴会结交新识,若能走运获得机缘法宝,得以大幅度提升修为,岂不是美事一桩。
他们是觉得从前的魔族公主,如今的神君夫人,除了容颜绝色外好像没有什么实质内在。
换而言之,如同镜花水月只有美能欣赏,其余皆是缥缈若无,更别说能像今日这般侃侃而谈举止端庄,能登大雅之堂。
此刻他们对她的恭维尊重渐渐发自真心,似约定好般纷纷再次起身向她行礼,“恭祝夫人生辰万福,永生欢喜。”
浅漓也站起来回他们平礼,瞥见天幕已经转换成烟花,便悄悄踢夜长玦一脚,传暗语嘲笑他:“怎么,怕得话都不敢说了吗?”
“你倒是说句话,不然明日别人反应过来后还以为如今坐在台上的你是假的呢。”
夜长玦也跟她开起玩笑,“我就是害怕这么多人同时盯着我,以至于说不出话,所以从前避世隐居能躲则躲不敢出来见世面,好在今晚落落大方的夫人给了我底气。”
浅漓闻言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她十分怀疑他怕是被夺舍了。
她佯装生怒,“哪儿学的油腔滑调讨人嫌,再发癫你以后不准进我卧房。”
夜长玦这才恢复正经,朗声对众人道:“欢迎诸位来参与我夫人的生辰宴。”
终于等到他发言的众人附和声四起,“荣幸之至。”
大厅安静下来后夜长玦继续道:“其实对于天道,一千年前我便有所领悟,但未经证实不好贸然直言,对此耗损大量时间精力潜心研究求证,这期间难免对我夫人冷落忽视,没有尽到做夫君的责任。”
尽管他今日去质问天帝,天帝死活不愿说跟凤卿见面的原因。
但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管他们有没有陷阱等着他,他先自我检讨,看他们可还好意思用此话来指责他。
他轻瞥一眼微微垂首神情莫明的浅漓,语调带着笑意,“因此借今日这个黄道吉日邀请诸位来分享悟道成果只是次要,本意还是希望这场生辰宴能让我夫人欢喜。”
他的话让浅漓倏地脸热,觉得很难为情,赶紧给他传暗语:你快住口别说了。
夜长玦笑意渐浓,权当没听见,“为此还得请诸位帮个忙。”
他的这番话让众人无不感慨谣传误人,神君为了哄夫人开心不仅大手笔举办生辰宴,还纡尊降贵要请别人帮忙,明明就很在意夫人。
不过他声称请人帮忙,有谁真敢让他欠人情,一时间难免紧张拘束起来,不知该如何接话。
终是道祖出面解围,笑骂道:“你小子休要打哑谜,有何事速说。”
夜长玦淡声道:“我夫人素来喜好诗词歌赋,今夜良辰吉日,诸位大可开怀畅饮,歌行酒令,若是有谁所作诗词能得我夫人青睐,云屏峰当场赠与高阶丹药一百枚。”
他话音刚落身侧候着的惊蛰赶紧吩咐仙侍向众人分发令牌,并解释规则,“按诸位手中令牌颜色划分区域,我云屏峰为令官分区域出令,诸位如有佳句对应便用灵力点亮令牌即可。”
众人看着手中竟是脂玉制成的令牌,委实兴奋愉悦,没想到参加宴会不仅得以增长见识还能收获宝物,不禁纷纷惊叹这次生辰宴来得实在荣幸值当。
浅漓抬头看向天幕上席间欢声笑语的画面,也忍不住展露笑颜,侧头微微靠近夜长玦调侃道:“真败家啊。”
夜长玦也笑起来,“彼此彼此。”
浅漓轻哼一声不再理他,心想着行酒令势必要饮酒,而酒能壮怂人胆吐真言,那她待会得找机会把夜长玦支开。
她倒是要看看谁多饮了酒敢来她面前说她像谁,拿她跟别人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