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温慈原本接到温甄和就要回王府,现在也跟着回了温家。
她和温慧一辆马车,上了车后姐妹俩一直沉默, 直到快到了温慧才对她道:“你怎么看?”
“怎么看?”温慈冷笑:“送母亲的棺椁回老家安葬时竟然带回一女子, 若是母亲在天有灵只怕也得气活了过来。父亲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说着看温慧:“而且, 若是此事叫外祖母她老人家知道了,又会气成什么样?”
温慧面无表情, 垂下眼皮道:“姜姨娘的死一直是父亲心头的痛, 如今碰上个长得有七八分像的, 只怕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的。”
说着嘲讽一笑:“当初母亲病得那样重也不见他有丝毫心痛, 实在叫人心冷, 可为了姜姨娘却找了个替身回来, 又真是‘情深义重’, ”说着咬紧了牙关, 看温慈:“妹妹, 你说父亲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温慈道:“自然是有情的,只是脑子越来越不清楚罢了。”
温慧冷笑,沉声道:“不管如何,这个女人是一定不能呆在温家的。”
温慈与她是同样的想法。
到了温家后,温甄和让管家去收拾行李,管家问那位兰香姑娘如何安置, 温甄和看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女儿,尴尬的摆摆手:“先送到客房安置。”
管家答应着下去了, 温甄和带两姐妹去了书房,坐下后他也并不敢看两姐妹的脸色,笑了笑道:“为父出去了两个多月,想必你们姐妹都还好?”
温慧冷笑:“本来是挺好, 可如今瞧着您带回来的人倒不好了。”
温甄和脸上的笑容落下,沉默片刻后方道:“为父知道你们一时很难接受,可为父总要有个人伺候,在南边儿恰好遇上了……”
温慧腾地站了起来,怒极而笑:“没有人说您不该找个人伺候,可您难道不看看时机吗?您找的又是甚么人?”
“惠儿……”
“便是您再恨母亲,可她也已经死了!一尸两命!便是个陌生人,您是不是也该有些慈悲心肠,也该怜惜一二?可您做了什么?送她回老家安葬的时候不仅找了个女人,还是个和姜姨娘相似的女子。您明明知道她有多恨姜姨娘,您是想叫她死了也不得安宁吗!您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说着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女儿自来敬重您,可您一次又一次的伤女儿的心,您从来只想到您自己,从来不顾虑别人的感受,您是不是一定要妻离子散才满意!”
“惠儿!”温甄和脸色大变,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我不求你们立时接受兰香,你便是不喜你只当看不见就是,何必要说这样的狠话。”
温慧冷笑,看着温甄和寸步不让:“父亲,女儿不仅能说出狠话,还能做出狠事,女儿就把话撂在这儿,若您一定要将那个女人留下来,从此后,这个女儿,您就只当没生过吧。”说罢转身就走,留下温甄和错愕地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温慧消失不见。
温慧红着一双眼睛面无表情的往自己院子里去,路过小花园时却见那个叫兰香的女人穿着一袭粉衫,娉娉婷婷地站在一株墨绿的海棠树旁微笑地看着她。
神情一阵恍惚,温慧好似看见了许久之前也有个温柔谦卑的女子站在这里小心翼翼地瞧着她们几姊妹玩闹,她不小心发现了她,她便朝她温柔一笑,然后躲到了海棠树后面去了,只留一片粉紫的衣角。
温慧心头一个激灵,忙垂下眼睛打算转身离开,兰香却已经走了出来,柔声道:“大姑娘,奴家知道您不喜奴家,不知您愿不愿意听奴家说几句话,说不得您就愿意留下奴家了。”
温慧却不搭理,脚下不停,兰香却也不追了,站在那里微笑道:“大姑娘,您是怕了奴家吗?”
温慧站住脚,脸色沉了下来,转身面对她:“怕你?你算什么东西我会怕你?”
兰香笑:“若是不怕,且听奴家说几句话又如何?”
另一头,温甄和颓然坐下,神色悲伤,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抬头,看见安静坐着的温慈,无力道:“慈儿,你也不能理解父亲么?”
“理解您?”温慈看他,与温慧的歇斯底里不同,她十分冷静,甚至有些冷漠,温甄和怔住,只觉得心头发凉。
温慈淡淡道:“姜姨娘去世不到半年,母亲过世也不过才四个月,那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叫您忘了这两个女人的死,欢欢喜喜的将她带回来呢?”
温甄和忙解释道:“慈儿,父亲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找人,只是这事实在凑巧,你母亲下葬后,为父到南边儿去散心,正好遇上她被家里父兄拖着卖去青……还债,父亲实在不忍便出手将她救下,后来才发现她竟与姜姨娘长得很像,为父、为父那时只是震惊,也并未想着要将她留下,可她哭求为父呆在身边一段日子,免得回去后又会被她父兄卖了,为父这才答应下来。”
“她十分勤快,平日里也并未有逾距之举,后来我小病了一场,她又特特来照顾我……可我烧的迷迷糊糊的,将她、将她当做姜姨娘……慈儿,为父得负责才是。”说着便老脸飞红,毕竟在女儿面前说起这些很是不自在。
可他不敢拿温慈像温慧一般对待,这个女儿他已是看不清了,更有种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温慈笑了笑:“您作为男人,负责不错。可您有没有想过这事或许并不简单?”
她看向温甄和:“我瞧着那个兰香已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也不丑,到了要将她卖了还债的地步,可见是真的不得父兄疼爱,既如此,为何不在她十五六青春最好的时候卖了?说不得那时还能卖个好价钱,却偏偏要在遇到您的时候卖?”
温甄和愣住,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当时救人时也不曾想到这么多,而后来的事,便也不受他的控制了。
“其二,她与姜姨娘有七八分相似,您有没有想过这种巧合反而太巧了?”
温甄和慢慢冷静下来:“你的意思,她是别人设计的圈套?”说着却又摇头否定了:“不可能的,为父在朝堂上并无什么政敌,便是有些政见不合,也决到不了如此地步,偏偏追到南边儿设下这种圈套。而且慈儿,在带兰香回来之前,为父派人查过她的身世,与她所说并无出处。”
温慈笑:“您一个外地人到了南边儿,匆匆忙忙去查别人的身份,您觉着别人骗不了您?说不得您询问的她的所谓那些家人、邻里,都是一窝子骗子,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就等着您去查呢。”
“可……没人会如此设计为父……”
“没人?”温慈淡淡道:“父亲,难道您忘了外祖母家?”
温甄和瞬间哑了。
“在外祖母看来,您与母亲的死可是脱不了关系的。可母亲死后直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您把这事儿给忘了,难道人家也给忘了?您此番南下,李家是派了不少人与您一起去的吧,那么些人,想要设个局套住您,您觉着简不简单?”
温甄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慈起身道:“父亲,女儿和姐姐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个女人不能留在咱们家,女儿不逼您,这件事您自己了结吧。”说罢行了一礼:“时间不早,女儿告辞了。”便带着人走了。
到了外面原本还想找一找温慧,听说她回了院子便也放了心,带人离开了温家。
也不知宫里是个什么情况,街上的士兵依旧不少,百姓们也是人心惶惶。
温慈沉着脸坐在马车里,宝蝉道:“王妃,如何了?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说是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被父兄卖的时候恰巧被父亲救了。可我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李家搞的鬼。”
宝蝉冷笑:“找一个和姜姨娘相似的女人出来是想恶心谁?”
“能不能恶心人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若是父亲当机立断将人送走倒罢了,若是没有……”她淡淡道:“那个女子只怕本事也不小。”
“您觉着老爷会送走吗?”
“若是父亲还有几分理智,自是会送走的。”但送走了这个,说不得还会有下一个,李家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父亲。
温慈眉眼清冷,吩咐宝蝉:“回去后你去找万山,叫他给我在外面寻摸些人来……”说着一一叮嘱要求,宝蝉认真记下。
回到王府,信王因进宫侍疾还未回来,她便是担心也无法。
一直等到天擦黑了,温慈拿着本书坐在窗下看时,才听到四轮车的轱辘声响起。她忙放下书去门口迎,从周鸣手里接过四轮车推进房里,又吩咐打水来给他梳洗。
温慈替他解下披风时见他神色有些疲惫,却并不如何凝重,便知应该没什么大事,正要问详细,他却先问她:“温大人一路可顺利?”
温慈道:“顺利自然是顺利的,只是父亲在南边儿救了个女子带了回来,妾身有些担心,因而想找您借几个人查一查。”
信王微讶,从温慈的嘴里他所知的温甄和是个专注审案办案的纯粹官员,还对他有几分欣赏,可如今其妻去世不过才几个月,竟就在送她回去安葬时带回一女子,如此作为实在不够地道。可毕竟是温慈的父亲,他倒也不好评判,只是道:“那女子有什么问题么?”
温慈把他的披风折起来放到衣架上,闻言道:“那女子和父亲此前的一个姨娘长得很像,不管是样貌还是性子,母亲去世前不久,她刚把那姨娘给打死了,一尸两命,当时她肚子自里的孩子都六个月了……”
信王不知此事,此时听闻倒惊诧与李氏的狠辣,也明白了温慈的担忧,道:“这事好办,明日我把周鸣叫来,你吩咐他,他自会找人给你办好。”
温慈转身笑:“多谢王爷。”又问:“您今日在宫里如何?”
信王有些无奈:“陛下毕竟上了年纪,身体上是有些不好,不过也并无大碍就是了。只是我那些兄弟也不知怎的争执了两句,竟劝父皇年底前选一批秀女进宫,用喜气压一压病气。陛下竟也允了,说不得过两日旨意就下来,就在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家里的闺秀中挑选。”
温慈也不由大感意外,陛下身份自然是尊贵无匹的,可毕竟也是六十多的人了,叫人家十五六的小姑娘去伺候,虽是无上光荣,说白了就是害人。
此时她倒觉着温慧弄出那一出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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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宫里果然有旨意下来,命京中五品及以上官员家中十四岁以上的女儿五日后进宫参选。
想必陛下也知道此举有些缺德,因而也给了五日叫那些不愿意的人家赶紧将女儿订出去。一时京中的媒人忙得脚不沾地,不管是说亲定亲的,便是赶着在这几日成亲的也不少。
李家待嫁的姑娘就不少,两日内就有两个嫡女订了出去,特请了温慈去压一压阵脚,宴席上温慈又听说还是有个庶女报了名字上去,以李尚书在朝中的地位,这个女儿大半是要留中的。
如今李家有一位姑娘即将进宫,一位姑娘不久后又会进太子府上,又有温慈这个外甥女做了信王妃,已是很了不得了,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将来也是前途无限的。
温慈用过饭便告辞了,李老夫人要送她到大门口,被温慈苦留住了,李家舅舅夫妻便带着晚辈们亲自送她,路上温慧挽着她的手道:“妹妹,正好咱两有一段顺路,不如一起走吧,正好我有些事与你说。”
今日一来时,她就发现温慧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应该是那兰香的事,她也正好问问,便颔首应下,与李家人告辞后,姐妹俩便上了马车。
“出什么事了?说罢。”
温慧咬了咬唇,犹豫地看了她一眼道:“妹妹,你……你能不能请信王帮姐姐去太子殿下那里说说情,就说……就说当日的事便算了吧……”她在温慈不可思议的目光里闭了嘴,有些不安地低下头。
温慈给气笑了:“姐姐,你当太子殿下是什么?我们王爷又是什么?你想嫁进太子府上便横冲直撞直接去找太子,事到临头怕了又哭着闹着不干了,便是如此,太子殿下也不曾计较你的冲撞,还说等查清了事由便抬你进府做侧妃,当时我也曾劝你,让你三思而行,可是你一意孤行,一定要进太子府上!”
“如今又是怎么?说不想去就不去了?你当太子府上是什么郊游的地儿,任你来去的吗?你可知王爷去找太子殿下又会面临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如此任性?”
温慧抬起头,满脸怒气:“甚么叫我任性?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缘由上来便是一通教训,果然是当了王妃娘娘架子大了不一样了是么?”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是父亲!他知道这事后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说是死也不许我进太子府上,我说这事大致已定下了,说不得过几日太子府便要来人,可父亲说他去求太子殿下。”
说着满脸愤色:“可你也知道父亲是个甚么样的人,他能说服太子吗?说不得到时还会得罪太子。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可如今我们已经没了母亲,只有父亲,便是他总让我生气,我也不忍心叫他难堪遭罪。你我姐妹,这事我只能想到请你帮忙,偏你如今派头大得很,上来便是一通教训。你不想帮不帮便是,我自己去求太子。”
说罢朝外喊道:“停车,我要下车!”
温慈没有发话,马车并未停下,她看了眼转开头不理她的温慧,深深叹了口气,沉吟片刻方道:“行了,是我误会你了,我不对。这事我回去问问王爷,看他能不能办,若实在不能,到时再另想办法吧,等有了信儿,我再通知你。”
温慧动了动,口气也不冲了,“那就多谢你了,能不能烦请你尽早给我个准信儿,父亲急得很,我就怕他当真去找了太子,这几日叫人看着呢。”
“我知道了。”又问她:“那个兰香的事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温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还被安置在客房里,因着我的事父亲正烦着,哪有空闲管她。”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她在府里呆的越久到时候越难送走,你回去劝劝父亲。”
“我知道了。”她轻声应下。
回到王府,恰好信王在前院和周鸣等人商议事情,因着很快就是她及笄的日子,信王吩咐了要大办一场,蔡嬷嬷便与松伯在共同料理这事,她外出又上了宝湘宝蝉,叫宝蜻看着院子,可她回到春熙苑时,宝蜻竟是不见了踪影,只几个小丫头在照看门户,虽不至于太过懒散,可到底不怎么像。
她因着温慈的事本就有些烦躁,这会儿脸色更是阴沉,换了衣裳吩咐小丫头去将宝蜻找来,便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很快宝蜻就回来了,看着温慈脸色便知不好,战战兢兢地见了礼,便垂手候在一旁不敢言语。
“你去了哪里?”
宝蜻慌忙道:“回王妃,奴婢娘这前几日伤了风,一直未好透,奴婢放心不下,叫她们看好院子便乘着间隙回去看了一眼。奴婢不敢耽搁,真是只看了一眼盯着她喝了药就回来了。”
见此温慈的怒气也消了些,正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了骨碌碌的车轮声,宝蜻突然就跪倒在地,哭求道:“求王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私自跑出去了,求王妃饶命啊……”
哭得凄惨又哀怨,好词温慈当真要要了她的性命一般。
恰这时信王被推了进来,众人忙见礼,信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宝蜻,问温慈:“怎么了?”
温慈正要说话,宝蜻抢先道:“回王爷,因着奴婢看顾院子时想起奴婢娘病了,便回去看了一眼,王妃因此在教奴婢规矩,奴婢自知有错,正请王妃责罚。”
温慈的目光渐渐变了。
信王却已经转回头,淡淡道:“规矩便是规矩,谁没点私事,若谁都找借口在当值的时候到处跑,那这府里岂不乱了套。你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更该以身作则,自己下去领罚吧。”
宝蜻愣了一瞬,脸色微白,忙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说着恭恭敬敬退了下去。温慈看了眼宝蝉,她立时也跟着告退了。
信王见温慈脸色不是很好,便道:“不过小事罢了,也只得你生气?”
温慈叹气:“妾身哪里是为了这事儿,”便将温慈的请求说了,很是难为情道:“这事儿本不该应下,可父亲近来做事好似愈发糊涂了,若任由他去求情,说不得事情更加复杂,到时候妾身还是得求您善后。”
信王道:“倒也不是甚么大事,毕竟太子对你姐姐也没到非卿不可的程度,更多的还是秉着负责的态度罢了。既然她不愿意,我去说说情倒也便宜。”
说着拉住她手:“只是你这姐姐行事很有些随心所欲,你也要多加规劝才是,否则你现在为她摆平了此事,后日就得替她解决彼事,到时候劳心劳力的可都是你。”
“您放心,妾身也不是个傻的,万事都是有个限度的。”
“你明白便好。”
说着拉她起来往梳妆台走:“我让下面送上来一些及笄礼时要用的首饰,你瞧瞧可有喜欢的。”
温慈看去,便见一个两尺长的紫檀木的匣子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簪、钗、步摇、耳坠子……样式种类繁多,但件件珍品。
她正看着,信王又道:“其他首饰,还有衣裳鞋袜等都准备了一些,我叫她们都收整在衣柜里了,稍后你也看看,选一套喜欢的及笄当日穿,若都不喜欢就叫他们再送来。”
温慈忍不住瘪了瘪嘴:“王爷,您对妾身真好。”
信王笑,见她眼睛都红了,忙拉上膝头抱住了:“傻姑娘,本王也无比期待你及笄,张罗这些我不仅心甘情愿,也乐在其中。”说着抬脸凑近她:“若是感动了,不如亲亲我?”
温慈便乖乖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信王被亲得只笑,夸道:“乖,真是我的好姑娘。”
第二日他便去了太子府上,半日便回了,太子虽有些不渝,果然也答应了下来。温慈当时便叫人送了消息回温家,温慧叫来人转告说十分感谢,父亲也松了口气。
五日飞逝而过,京里该定的定了,该嫁的也嫁了,剩下的附和条件的都是要进宫参选的,这事也算渐渐落下了帷幕,温慈也不再过多关注。
马上她就要十五,因着陛下不久前才昏倒,这个节骨眼儿上到底不好大办,毕竟只是个及笄礼罢了,说出去了倒又要招人口舌。信王便和她商议,只叫一家人吃顿饭罢了。
温慈也很是愿意,便利落应下。
中午的时候温甄和派人送了一车礼物来,押车的正是府里的大管事。
温慈亲自接见了他,大管事满面笑容和她道喜,又道:“王妃娘娘,因着咱们府上大喜,老爷叫老奴转告您,到时只怕是不能来参加您的大礼了,还请您见谅。”
大喜?温慈第一反应便是那兰香的事出了什么意外,忙问:“什么喜?我怎么从未听闻过?”
大管事道:“旨意也是今儿早上才下降咱们府上的,因而大家伙儿之前都不知……”
“旨意?”温慈莫名其妙:“什么旨意?”
大管事喜笑颜开道:“回王妃娘娘,正是咱们府上大姑娘,前些日子递了姓名上去,谁知被陛下看重,不日将进宫做娘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