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亲爹罩着,应晚镜做起买卖来,自然是挺直腰杆,在旁边一站,看着应章翻看字契。
“如此便对了。”辛平点头道,将字契交给应晚镜。
“小姐,这字契我们都已细心看过,该掏银子了。”
“早就准备好了。”应晚镜拿出荷包,把今年的租金付给前店主,又交了一年的租金给屋主人。
交付妥当,前店主叫来自己的侄儿,微微一笑,“我这侄儿还请姑娘先收留他一阵,除了不会招呼客人,嘴巴笨些,但胜在干活麻利。”
前店主见她身旁跟着两个官老爷模样的人,说话都谨慎许多。
“他如今有晕船症,也没办法走水路,到年底,我跟着船还回来,到那时我再想法子把他送回老家。”
说罢,他从刚才的租金里掏出来一两,“这些银子算是我这个叔叔的心意,待今年我赚到钱,还上贷钱,我们叔侄俩回老家不至于被街里乡亲耻笑。”
说到最后,前店主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大脑袋见叔叔眼眶红红的,也上前宽慰道:“叔叔,你别哭,这钱我不要,我要一口饭吃就行。”
应章见他确有难处,便开口道:“老兄,谁都有一时的难处,你既开口说,我女儿又是心软的人,定会应允,只是你这一走,你这侄儿若是有个什么事,他身边没个亲眷,我们外人如何为他做主。”
“说来,我这侄儿曾认了个干爹,在山上住着,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你们找他就是了。”
“就是普济寺里那个颠和尚,当日在街上遇见我这侄儿,应要认他作儿子,我一看他个和尚上来就要当人家爹,没有答应,不过他说认不认是他的事,我们答不答应是我们的事。”
“这和尚法号无悲,听人说还怪灵验的,他也有来看过我侄儿几次,想来他不是随口一说。”
应晚镜看了眼应章,回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那就祝您此去一路平安,多多进财。”
前店主一听她应下这事,连忙道谢,随后脚底抹油一样走了,大脑袋却很快就适应下来,说要帮应晚镜收拾厨房,打了桶水清扫去了。
辛平打量了一下大脑袋的身形,又补道:“侄儿看着是老实本分的,叔叔却不像个好东西。”
应晚镜瞪大眼睛,悄声对着辛平道:“辛叔叔,当着侄儿的面,不好这么讲吧,虽说他这叔叔不厚道些,只是让这位小兄弟听见了,心里怕是不好受。”
辛平摆手道:“应姑娘,有些话早些说比较好,别看他有些痴傻,可我看他心里通透着呢,是个实诚人,故而你说留下他,我与你父亲并无异议。”
应晚镜叹气道:“可怜他这些年,被他叔叔当劳役使,觉得他没有,拍拍屁股走人了。”
“世上可怜之人都各有各的可怜,姑娘过于伤怀了。”
“应兄,我们该走了,余下的想来应姑娘已经有了主意,我们就不多掺和了。”
应章拿出一吊钱塞给应晚镜,嘱托她:“镜儿,那你就收拾吧,这些钱你拿着,置办点东西,等开业了,爹和娘都来给你搭把手。”
应晚镜没推脱,把钱放在荷包里,“好,女儿收下了,谢谢爹。”
“行,没事了,爹走了,府衙里还有事情要忙,近来可能不常回家,你有事就去校练场上找爹。”
“好。”
待人走后,应晚镜走到厨房,看着大脑袋埋头清洗碗筷,轻声道:“大脑袋,你一直都叫我这个名字吗?”
“嗯,娘和爹给我起的名字,我脑袋其实也没那么大,我家乡的老话,脑袋大就是愚笨的意思,我爹娘说这是故意取的贱名,他们说这样我就能变聪明些。”
“后来,我就会开口说话了,这个名还挺灵验的。”
“也是。”这么一来,应晚镜彻底打消给他取名的念头,虽然大脑袋这名字是不好听,可毕竟是人家父母取的。
应晚镜见他弯着腰怕撞着柜子,“先别收拾了,回屋歇着吧,明日我打算请些泥瓦工匠重新修缮一番,你今日收拾,明日还是要脏。”
大脑袋随即停了下来,点头应道:“行,听姑娘的。”
“那好,我看这后面还有两间屋子,平常你住哪间。”
“我不住,我就睡在柴房里,叔叔说厨房里有耗子,让我看着点。”
大脑袋指了指厨房里的那堆草垛,应晚镜走过去一看,里面单铺了一层被子。
她转头看了眼大脑袋,心里却庆幸起来,这叔叔跑得好,跑得妙。
“行了,那你拿着被子去选一间屋子睡吧,另一间我回来要当做库房,你收拾收拾,以后不许睡厨房,有耗子回来养只猫,耗子怕猫又不怕人。”
大脑袋点点头,憨笑道:“谢谢应姑娘收留我,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我,也祝姑娘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大脑袋虽然总被人说愚笨,但他出来谋生多年,也学了些吉祥话,见这姑娘
“好,借你吉言,快去收拾吧。”
……
租下铺面,应晚镜先和大脑袋一块把屋里没用的家具连拆带搬全都清空,又找泥瓦匠粉刷了一遍墙面,刷完晾干后整个铺子都亮堂不少。
从系统商店里兑换了漂亮的青砖石,让瓦匠铺在屋里,修了灶台,建了料理食材的台面。
硬装完成后,应晚镜从系统商店里兑换了各种厨房器具,家具摆件。
大脑袋住在店里,帮应晚镜盯着泥瓦匠施工,又帮她忙前忙后搬东西,收拾完后,他站在门前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指了指道:“姑娘,真好看。”
应晚镜指挥工匠把店铺牌匾挂上去,“应氏鲜味。”这个曾挂在小推车上的招牌如今被写在了一块黑漆木匾上,金灿灿的四个字让人看了好生欢喜。
“大脑袋,你把厨房的酸梅汤盛出来,请伯伯们喝,天气热,去去暑气。”
快到晌午,太阳快要升到人头顶上,热得人身上汗津津的,酸梅汤是早上熬的,应晚镜特意放在随身空间的冰箱里冰镇过,冰冰凉凉,格外解暑。
远远地,江白屿就瞧见了那间焕然一新的铺面,拎着礼物加快了脚步,快走到时,却又踌躇起来,慢下步子。
常顺带着媳妇莲娘送给应晚镜一篮子新鲜水果,夫妻俩一同道喜:“恭贺应老板开业,生意兴隆。”
听到这声应老板,应晚镜突然还有些不太适应,可很快就喜欢上这个称呼了,她本来就是要做大老板的嘛。
“客气了你们,不必如此破费的。”
莲娘道:“不过是些果子而已,凑了个十样,讨个好彩头。”
“屿哥呐。”
“这会怎么站外头了,刚才还走得飞快,屿哥儿,快过来啊,外头多热。”
应晚镜看向江白屿,对方进了铺子里左看右看,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这屋子很精致,比从前的好看多了。”
江白屿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盯着墙上的字画问道:“这是你画的?”
应晚镜嗤嗤笑道:“若我有这本事,就摆摊卖画了,是我大哥给我画的。”
莲娘道:“是那位教书的应先生吧,我看村子里的小娃娃都在他那里念书,等我腹中的孩子长大后,也去学堂念书。”
听到腹中的孩子,应晚镜一脸惊喜,伸手停在莲娘的肚子上,“是小宝宝哎。”
“小宝宝。”
常顺夫妻俩对视一笑,“好,以后就叫他小宝宝吧。”
看到他们眼里的欢喜,应晚镜也不再多解释,“好,以后就叫他/她小宝宝。”
江白屿静静地看着应晚镜,他抬手摸了摸桌上的木盒,心里想着若是她看到这个礼物,也会像这样高兴吗?
大脑袋端着一摞碗走到应晚镜身旁,他眼神示意外头,“姑娘,外头有人一直往咱铺子里看。”
应晚镜看到有人在门外徘徊,喊道:“吉舟,进来啊,别站在外头。”
吉舟是在犹豫自己两手空空,不太好意思进来,可是看见这间铺面今日挂上了招牌,他还是想进来给应晚镜道贺。
“应姑娘,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应晚镜一边给他倒茶倒茶一边道:“吉舟,先前我答应你,等我开了店,就把你招进来,现在正好缺一个跑堂伙计。”
“你来吧,以后大脑袋在后厨,你就在前面招呼客人,不至于一人忙前忙后。”
没等她说完,吉舟点头如捣蒜,“多谢应姑娘还念着我,我自然是愿意的,能有个稳定营生,我和母亲日子也好过些。”
吉舟看得开,指望靠自己一人去打鱼赚钱已是无望,跟着应晚镜,每月都有工钱,以前他也做过伙计,可大多雇主看他软弱,总瞧不起他,又喜欢克扣工钱。
可应姑娘不一样,是个极好的人。
坐下喝了几碗茶,常顺便带着莲娘回家去了,吉舟说留下帮她清扫。
应晚镜和江白屿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她伸手就打开了木盒。
叮叮当当一阵响,是串用珍珠和贝壳穿起来的风铃。
江白屿从来不磕巴,此刻却支支吾吾道:“不知道送什么礼,这个,好看,还能挂在门上,有人来,你知道。”
应晚镜把风铃收起来,她瞥见江白屿红红的耳朵。
“这么好看,挂在门上,我怕被人偷,拿回去挂在我屋里。”
吉舟拿着抹布在两人中间擦来擦去,看见江白屿沉默不语,他心里干替他着急。
连他这样笨的,都知道喜欢谁家阿妹,不光要送礼,还要会说哄人的话,干坐着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白屿终于开了口。
“你要是喜欢。”
“我愿意做一辈子,偷了就偷了,我自然会挂上新的。”
应晚镜被他这句一辈子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盯着江白屿的脸,原本她只是觉着这厮只是不常与女孩子相处,偶然脸红结巴,还怪好玩的,再说还有海家小姐对他心生情愫,怎么看人家都是相配的。
谁知道你来真的啊,大哥。
江白屿被看得不好意思,急忙起身,他失了神,后悔自己忽然袒露心意,不停地补救,边走边道:“我回去了,回去做风铃,多做点,丢了我就补上。”